呂青山自然不能讓這樣的幾句試探給難住,雖然他確實沒準備,有一名軍統頭子冒出來,不過自來到這個年頭,走南闖北,什麽場麵沒見過?


    “兄弟我,早年在南洋,也喜好打槍狩獵,這些老繭,實不是這兩年留下的。 .”


    “哦,用的什麽搶啊?”康澤不依不饒接著追問,按說,兩人不熟,聊不到這麽深入的問題,但是這種特務頭子顯然脾氣古怪,嗅覺又異於常人。


    “說起槍,那門道可多了……”呂青山雙眼閃爍精光,顯得興趣盎然。


    “哦……看來與康某同好啊。”


    “獵禽類,得是貝蒂埃1916、雷明頓,12號、16號都成,去南非獵花豹非得斯普林菲爾德步槍,不過瞄具得改改,覘孔的照門可不行;至於越南的白犀,泰國的野象,最好是法國卡普裏維.45,去印度打老虎,如果想要整張不留彈孔的虎皮,必須用意大利伯萊塔獵槍……”


    “哦、哦?”康澤一時被呂青山唬住——原來伯萊塔還有獵槍,他倒是愛好槍械,也搭著民國萬國造的武器庫,自以為什麽沒見過?卻隻知道伯萊塔1934手槍和衝鋒槍,這兩樣已然很冷門了。


    呂青山也得了林秀軒真傳,很清楚蒙混過關之險在於言多必失,但是某些場合,言多也是一寶,有些細節決非次要,對於虛構人物的可信度極為重要,為此,故意找了一些生僻卻又有據可查的型號。


    少年時玩槍打獵,顯然是紈絝子弟,闊綽少爺,總不能和一般行伍用的批量型號一樣,非得說出些花來,當然他是有參照的,完全是按照黃天仰的樣本來的,這些武器他都在南洋英國富人家裏見過,絕無破綻。


    果然對康澤起作用了。康澤隻覺得此人古怪,一試探,還是真的古怪。然而古怪的不俗,又不入他熟悉的各種偽裝套路。


    “呂少校,果然,見識不凡啊。那這些年,獵殺的最大的獵物……”


    “最大獵物自然是日本人,也未必用槍,隻用筆在地圖獵殺他們。”


    康澤一愣,隨即撫起掌來。呂青山迴答嚴絲合縫,還頗為討巧。熊向暉在邊聽,胸一塊石頭稍稍落地。果然從未來穿越而來的,沒有廢物。他已然見識了褚亭長裝神弄鬼,統帥萬軍的駕馭能力,這位也並不白給。


    外麵傳進爆炸聲,顯然隻是常規爆炸,警報聲漸漸消失。又等了一會兒,蔣經國從地下室轉出,告知總裁另有要務,先行去康西了。這裏諸位請自便。


    熊向暉領著眾人,到麵帥府,到了街,眼見康澤沒有跟。熊向暉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呂青山悄悄離隊,自行找組織。


    呂青山拖到眾人後麵,趁著街救火隊的卡車過去,一閃身到了街道對麵,隱入一條小巷。熊向暉特意打發手下人去街買些土產,然後自行迴住處,這樣使得車時人數變化,大家隻知道,少了幾個人,沒有人注意到少了誰。


    現在呂青山得找一個僻靜處,架起天線,與泰北聯絡,看看怎麽找到成都的地下黨,當然次他從延安迴來,已經帶著一本密碼本。當時約定,最重要時,可跳過所有間環節,直接聯絡,不過至今還未用過。程大洋出的這個難題,確實把他『逼』到這一步了。對他而言,時間勢必要拖延,褚亭長全軍,在日本人越來越有效的核彈載具威脅下,很難擺脫被動,最終勢必要靠419的強大火力。


    泰國北方,日軍正在迅速挺進,尋求與褚亭長軍決戰。他們倒是不怕褚亭長的部隊利用機動能力迅速穿『插』,飯田知道自己目前『逼』迫丟手退卻的,不是陸軍的鋒芒,而是核彈的威力。


    即使在春日丸穿越而來的未來,也並沒有核訛詐的戰術應用,因為缺乏實踐依據,但是在這裏,日軍漸漸『摸』索出了門道。戰術核武器的最大用處似乎不是那無堅不摧的爆炸,而是敵人對日軍隨時使用核彈的能力,以及使用這種手段決心的畏懼。這使得日軍暫時獲得極大的行動自由。


    自東方而來的日軍在磯穀將指揮下,已經推進到老撾邊境,距離一次核彈襲擊褚亭長指揮部的區域已然不遠。到目前為止,磯穀沒有與褚亭長軍正經打過一仗,岸時的謹慎畏懼之心開始消退,他覺得核彈把國軍隊的彈嚇破了,是時候加快進攻速度了。


    周有福識趣避開鋒芒,等待敵人戰線拉升,直覺告訴他,磯穀正在犯渾,但是他不敢集兵力打一個殲滅戰,一則黃天仰在側翼自己後撤的自己快。二來,他很擔心褚亭長那裏可能,真的“有事”。


    日軍對褚亭長指揮部核突擊後,他接到了褚亭長的一次電話,告知自己無礙,然後再無消息。


    雖然可以確定那次電話,是褚亭長本人的聲音,但是據他所知,那核彈傷人未必是一時;他本人也見識過核彈爆炸,當時所在部隊的一些人,距離核爆心更近些,表麵也是無大礙,一周後,其一些人漸漸得病死去。對這些怪病,他的美國軍醫也束手無策,甚至說不出個道道來,倒是從國內請來的老醫看出一些門道。其其最後道行的一位八十歲神醫說,核彈之威力,乃是邪光入六腑,腎水竭,陽氣衰;脫發、落齒隻是表象,實則陰陽驟逆,經脈寸斷。所以,受到腐(輻『射』)毒,周行入肝,則痛苦異常,卻可施以針灸固本,七日後轉緩,若腐毒如肺,七日內表象無異,言談坐臥如常,卻必死。


    老周派專車,把這位針灸大夫給褚亭長送去了,但是路不止七日,他很擔心,褚軍長可能遭了的毒手,要不然怎麽這麽久一個電報都不發來。


    他固然知道褚亭長本事,但是冥冥之,又覺得褚亭長太過無所不能,或遭天妒,會走諸葛亮的老路。


    這種想法,縈繞在他的腦,不能散去,甚至於越想越覺得是真的。他很擔心,褚亭長身後會出事,未必是陶明章那裏出披『露』,而是黃天仰可能會乘機奪權。整個南半島的形勢,現在危如累卵,必須有個明白人出來主持大事。熊向暉無謀,陶明章無斷,黃天仰狼子野心,所以他必須擔起重任。


    他在地圖前仰著脖子看,阪垣主力有些遠了,與磯穀的側翼兵力隔著一段距離,意圖十分明顯,是想打一個包抄,圍住自己。不過日本人不是打殲滅戰的能手,除了在島嶼作戰,殲滅過無路可逃的英美軍隊,很少圍住大規模的敵人。即使貽誤戰機如杜聿明,也沒有被日軍圍住,隻是被趕進野人山,自行餓死了一大半。


    看起來,日本人有恃無恐,開始托大。磯穀廉介這一路,似乎可以敲打一下。他現在還有胡誌明的一手情報,一但退入老撾,那可是王寶的地盤,到時候要殲敵不那麽簡單了。


    定下計劃前,他給黃天仰發去一份電報,約他過來商議,尋求協同作戰的計劃,他希望黃天仰能夠從南方牽製住阪垣,這樣他有把握截斷磯穀廉介後路,給敵人製造巨大混『亂』。或許還能殲滅敵人一部。當然這次作戰也是為了試探一下黃天仰,看看他是否聽命與自己,還是另懷野心。


    電報發起才一小時,黃天仰斷然拒絕了老周的作戰計劃。黃天仰自稱,肩負褚亭長的命令,要迅速從泰國海岸通過,夾擊登陸日軍,協助陶明章部後撤。


    黃天仰沒有老周那麽多花花腸子,沒想過褚司令竟然可能已經死了,自然沒有道理按照周有福的部署行事。


    周有福接到黃天仰電報,勃然大怒,又開始擔心黃天仰已然與陶明章私相授受,達成了某種針對自己的陰謀。他畢竟是褚亭長部下,受國軍傳統行伍化毒害最久,各種針對友軍的小心思很多。即便褚亭長故意隱去,隻是為了欺騙日本人,但是他沒有計算到的,周有福已然成為了一個非常不穩的因素。


    老周開始思忖退路,現在自己目前的位置非常不利,一旦退卻到褚亭長指定的泰北區域,自己的補給錢,勢必通過陶明章或者黃天仰的防區,到時候難免雁過拔『毛』。


    當務之急,是打出一個漂亮仗,讓美國人看到褚家軍真正厲害的王牌,在自己手,將來勢必與自己建立獨立的支援方式,如同他們收買褚亭長和孫立人那樣。同時200師目前還在自己序列,多打這一仗,有借口不歸還建製。一旦褚亭長真的不在了,或者失去了指揮能力,200師歸自己了。


    1938年,他與磯穀廉介,曾經在徐州附近對陣,當時他隻是駕駛兵,磯穀廉介已然是師團長,現在他幾乎俯看磯穀,磯穀在香港當總督的這段時間,錯過了對褚亭長戰術的研究,從海防岸以來,一路指揮笨拙,行動緩慢。周有福打定主意,算沒有黃天仰側翼支援,也要揀軟柿子捏一下,給美國人瞧瞧。


    他抖擻起精神,部署主力部隊潛伏與老撾邊境山區,由於燃油開始短缺,他不打算靠機動力穿『插』到敵人後方,而是放敵人過去,然後才動。這樣做有一些冒險,但是他發現,磯穀仍然與台兒莊戰役時一樣的『毛』病,一旦行進快了,會指揮失據,不注意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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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讀者。由於我在年前年後,接到影視方麵工作,所以不能及時更新,目前看來,這種情況還會維持一段時間。望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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