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亭長皺著眉,仔細思忖現在的難題在哪兒?身後越南人與自己人還在那兒嘀嘀咕咕。這些家夥一直沒有搞明白中國人出人出槍是來幫他們的,與他們打叫交道多了,會覺得他們非但沒有感恩之心,還處處流『露』出,中國人其實是來拖後腿的想法。不但要裝備,還想『插』手指揮,簡直忘乎所以。


    此刻,老蔣正急著將緬甸的部隊撤迴國,準備在河南同時發起反攻,他的戰略眼光倒是還可以,預見到日本戰敗後可能的幾種局麵,不能讓第一戰區退縮太多,目前新組建的**師,優先補充給了湯恩伯與胡宗南。前者主要為了複奪黃河以南地區,後者監視陝北。


    無論如何,緬甸的**兵力在減弱。這是一個隱患。實際上,蒙巴頓在印尼挨了*之後,英國人『逼』迫老蔣退出緬甸的壓力已經減小了不少,甚至願意幫助**進攻婆羅洲或者蘇門答臘,從側麵威脅新加坡。但是老蔣誌在國內,他很忌憚把部隊送到離開自己太遠,管不到的地方。一個褚亭長他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出現第二第三個。


    為此他將桀驁不馴的孫立人軍撤到緬北,隨時準備迴國。而緬泰邊境地帶,仍然是廖耀湘的防區,兵力倒是不少,有三個軍十萬人,全幅美式裝備,扼守住通向泰國鐵路的每一座關鍵礙口和橋梁,監視褚亭長的意味很濃。廖耀湘的部隊從未出兵支援過陶明章的防線,實際上一直作為一個戰略預備隊閑著,但是褚亭長對他們的戰鬥力持懷疑態度。


    現在褚軍長隱約覺察到了平靜之下的隱憂,如果他是日本決策層,他會攻擊陶明章的防區,在陶明章和廖耀湘之間,『插』進來。這是顯而易見的弱點。但是褚亭長那邊還很難作為一個方麵軍獨當一麵,他現在的職務隻是師長,另幾個青年師的指揮官也是師長。


    他打定主意,轉過身,發現會場上還『亂』哄哄在吵鬧,甚至耳朵不甚靈光的周有福也親自加入,他耳朵不行,嗓門比誰都大,越南人都嚷不過他。


    “都他媽別吵了。”褚亭長一拍桌子打斷這些人。“日寇核彈何其厲害,值此黨國艱危,還在吵吵鬧鬧。”


    “對,軍座所言極是,此刻我等,正要精誠團結,一致對外。”一直不說話的熊向暉如同突然睡醒一樣,『插』進一句話。


    “胡老弟,”褚亭長一邊招唿副官拿來酒杯,一邊走向胡誌明,胡誌明一把山羊胡子,看上去比他大了20歲,他竟然稱唿其為弟。


    “老弟,如今的局麵,你我兩軍正要心平氣和。說句掏心掏肺的,我也是有苦難言。你也知道上峰希望我與保大皇帝,吳庭豔那邊合作。現在這邊,軍令不統一,各自一灘,也難成大事,我看……你我還是各退一步。我呢……”他慢條斯理給胡誌明斟了一杯酒“還有一些槍,你拿去組建幾個團。你的隊伍內,暫時聽從我這邊調遣。等打完了日本人,人槍都是你的。我褚謀人拍胸脯的話,你可以放心。”


    胡誌明臉『色』一變,但是隱忍住沒有發作。褚亭長這是在奪他的兵權,明眼人都能聽出來。


    “褚軍長,我覺得,我們兩軍可以配合,但是統一指揮……”


    “我們憑什麽聽你調遣?你算老幾?”黎筍忍不住大喊起來了。他沒大沒小習慣了,對中**隊也頗瞧不上眼。看那氣焰,簡直要跳起來咬褚亭長。


    “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摁住。”褚亭長突然一摔杯子,賬外幾名衛兵上前把黎筍給按倒在地。


    “我和胡老弟說話,輪到你『插』嘴。來人,拉出去打20軍棍。”


    眾人都愣在當場。沒想到褚亭長來這麽一出,他向來對越盟的人一團和氣,要槍給槍,要人給人,以至於越南人蹬鼻子上臉。在場的幾名越南遊擊隊長想反抗,但是這裏是人家地盤,不容『亂』說『亂』動。他們都看向胡誌明,隻見胡誌明一言不發,臉『色』鐵青。


    黎筍哇哇大喊著被拖出去,看起來不是嚇唬是真打,周有福擼起袖子也跟著出去了。很快外麵傳來劈啪的棍棒聲。黎筍一開始還想硬抗,不吱聲,但是三四棍下去忍受不住開始大喊起來,進而求饒,用的還是中文。原來他會說中文。


    胡誌明畢竟是鬥爭老手,麵『色』漸漸平靜下來。他當然知道,褚亭長表麵打的是黎筍屁股,實際上打的是自己老臉。但是褚亭長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可以找到別的合作者,吳庭豔手上有警察部隊,保大皇帝有大義名分。都可能替代越盟。褚亭長可不是陶明章那樣暗地通共的將領,也不是善男信女,他可是正經大軍閥,和羅斯福談笑風生,與蔣介石稱兄道弟的主。


    “褚軍長,今天是我兄弟犯上,我來向你陪個不是。還望你大人有大量,網開一麵。”說著話,胡誌明一仰脖子,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好好好,”褚亭長撫掌大笑,“來人,打了多少棍了。”


    “軍座,三十幾棍了。”身邊警衛排長說道。


    “我不是說二十軍棍。”


    “剛才周師長說,這家夥太狂,打死算了……”


    “行了行了,放了吧。把美**醫找來,開點兒『藥』。”


    褚亭長微笑著轉向胡誌明。


    “老弟,今後你我還得團結對日。共同指揮的事情,我呢,先不為難你,你迴去想清楚了,再給我答複。我這裏準備武器,也還得有個幾天。”


    “不用迴去,我現在就可以答複軍長。目前的形勢,不容我們兩軍有嫌隙,我部願意與貴軍合作,也願意聽從調遣。”


    “好好好,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褚亭長拍起手來,其餘人跟著也鼓掌。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和我的人就先告辭了。”


    “好,今天先把聯絡人員和電台送過去,免得到時候指揮不靈。”


    胡誌明領著他氣唿唿的人走了。今天褚亭長發威,算是給了越南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知道這裏誰說了算。這並不符合他的秉『性』,不過眼看時間來不及,不容這些每每自行其是,牽製自己的注意力。當然胡誌明隱忍不發的定力,也給了他深刻的印象,這個人與一般口出狂言爭強鬥狠的越南人,完全不同。


    送走越盟。褚亭長決定把軍事會議繼續下去,剛才他想了很久,除了下決心撕破臉,把和越盟一直不明晰的指揮問題強扭過來,還有一件事,就是必須趕緊把第5軍的編製正規化。目前,第5軍以下,有200師至209師10個師,但是重慶隻認可其中3個師,203以後的師番號,老蔣自己組建的部隊也在用。軍餉也不出,名分也不給。另外,褚亭長一直希望重慶給自己一個泰緬越寮戰區,其實老蔣隻是中緬印盟軍司令,中南半島不歸他管,請示他隻是給他麵子,但是重慶也一直拖著。時至今日,褚亭長不能再受第5軍番號的限製了。


    他準備自封一個中南半島方麵軍司令的職務,然後在方麵軍以下,編成三個軍。雖然他一直致力於指揮層級減少,但是現在人馬太多,增加軍一級必不可少。這樣陶明章也不必以一個師長身份,指揮其餘幾個師長,造成的權責不清的問題。有利於他在馬來方向獨當一麵的指揮。


    軍以下為師,按照1942年底,他在東印度組建的標準步兵師為樣板。師以下不設團一級,仍然保持扁平化指揮。他雖然還不清楚敵人針對自己的計劃,但是預料行動不會太遠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整合一批獨立營,組建209至214的5個新的師。


    他把想法一說,大家自然都同意。對於高級軍官而言,當然是好事,等同於憑空升了一級。


    東京陸軍醫院。哭天喊地的陳璧君被送走後兩個小時,牧野被推出了手術室。他稍微有了一些意識,可以注意到到兩邊站滿了人,但是模糊不清。這會兒他仍然不能確定自己是死是活,如果待會兒醒過來,看到邊上站著淺野和長穀川,那麽自己就死了。


    影佐禎昭一直站在手術室外等著。牧野手術時,他得到一個壞消息,日本人透過瑞典紅十字會向美國放出的試探信號,包括向舊金山人民傳授抗輻『射』技術(本質上仍然是核訛詐)以及交換戰俘的單方麵的意向,都被羅斯福否決。同時羅斯福在一天前的演講中表示,戰爭的重點仍然在歐洲。


    美國拒絕和談,在影佐禎昭預料內,但是美國人的第二點表態讓他有些吃驚。按說,這並不是壞事,他一直擔心美國人會全力在太平洋死磕日本,但是並沒有。信息背後蘊藏的東西,才是讓人害怕的,看起來2萬噸的核彈,並沒有起到震懾到他們。


    這邊廂牧野哼哼唧唧好像要醒,嘴裏不清不楚說著什麽。


    影佐禎昭低下頭,仔細傾聽。


    “田納西……田納西,橡樹嶺……小型化……陀螺儀……重點在於氣體分離……氚氘引爆理論……聚變理論驗證,要抓緊。”


    話說的很瑣碎,不是一件事。但是顯然是他在彌留之際一直還惦念著的東西。


    “他說的什麽?”一邊岸信介問道。


    “都是技術名詞,好像關於湯川正在研究的那種,威力比*大幾十倍上百倍的東西。”


    “哎,日本有這樣的青年,一定不會亡。”岸信介感歎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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