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福親自趕到前線,為最後的作戰進行直接指揮。他意識到自己兵力嚴重不足,因為敵人頑強地維持著5處陣地。雖然陣地彼此間未形成唿應,但是對於進攻方來說,很難同時兼顧5個方向。他觀察了一陣,先消滅一股敵人,顯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江麵上敵人不斷派來援兵加強防禦,並提供炮火支援。


    他站在山頭,轉動炮隊鏡向那邊望去,整個橫跨湄公河兩岸,籠罩在一片硝煙中。對任何一處陣地發起進攻,勢必暴『露』在敵人千把噸炮艦的炮口之下。那些120毫米艦炮,成為了部隊唯一忌憚的東西。


    老周不太理解日本人繼續分兵頑抗的意義,他們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隻是想拖時間。哪怕他們合兵一處,也比現在強。


    “俘虜怎麽說?”他繼續把頭放在目鏡後麵問道。


    “俘虜說,他們在西貢上船時,得到的命令是誓死扞衛天皇陛下,絕不後退一步。”


    “誓死?”


    聽起來不像是為了具體的戰術目的,隻是單純為了讓士兵來送死而發出的命令,日本人確實常常會在最後關頭,進行類似的決死鼓動,但是不像是在西貢出發時做出的鼓動。


    “敵人的艦炮威脅大嗎?”


    “我們也一直擔心那些炮,但是整個上午,沒有發現敵人炮火有什麽準頭。幾乎都打在空曠地帶。”


    “哦?”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師長,我覺得,如果火炮能抵近些,可以消滅那兩艘炮艦。”


    “你們來看……”


    他起身,邊上軍官圍攏過來。


    “河西岸的陣地,隻剩下不到100米縱深,把炮火和預備隊投入到那裏,爭取一個小時結束戰鬥。然後,利用中間空曠地帶,部署自行榴炮團,封鎖住河麵,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河上的炮艦幹掉。”


    “是!”


    立即有人搖動指揮部電話手柄,指點前方作戰。


    現在周有福孤注一擲,把最後的預備隊填進去了。除了指揮部百十人,他他的所有部隊都已經投入或即將投入作戰。他的三個師,如同一條同時纏住幾隻獵物的蟒蛇,已經無法動彈,隻等著吞下其中一隻獵物才能鬆動一些。


    作為職業賭徒,他時刻保持理智,通常不會在賭桌上壓上所有籌碼,也不會進攻時投入所有兵力,這會讓自己失去應變能力。所以,表麵的有恃無恐下麵,他仍然有些莫名的恐懼。


    他眼看著部隊開始移動,準備進攻。日本人固守著沿河的一小片月牙形地帶,那裏有一座簡易碼頭,和粗糙的表麵陣地,背靠著幾艘炮艦。


    那兩艘900噸的炮艦不算什麽,隻要你決心複出一些代價,讓105毫米自行榴炮靠近到直瞄範圍內,就能以壓倒『性』的火力殲滅他們。如果情報可靠,幾個小時以來,敵人的的艦炮支援威脅一直不大,也許是因為缺少地麵觀察員,也許是通訊不良,總之部隊忌憚的敵人艦炮沒有一次有效覆蓋到人員密集的集結區域,按說日本人的陸戰隊與炮艦之間,應該不會出現配合問題。


    左營海兵隊陣地上,殘存的台灣士兵們正在互相道別,他們在破破爛爛的小隊旗上簽名,約定在靖國神社相遇,顯然支離破碎陣地經受不住這最後的一擊了。


    士兵岩裏武則,則抓住時機,給自己的弟弟寫信。


    他在信中寫到:當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戰死。但是,不要為我悲傷,死為日本人的榮耀,足以洗涮生為中國人的恥辱。但願日本的文明之火,足以滌『蕩』亞洲愚昧的土壤……


    他停下筆,思考接下去怎麽寫。


    “準備戰鬥!”


    軍官聲嘶力竭的唿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來不及將信結尾,就塞進口袋。如果自己戰死,希望戰友可以發現這封信,將其寄給,正在東京求學的弟弟。


    敵人的坦克已經近在眼前,長官發布的最後命令,一一次決死衝鋒,來擊退坦克。士兵們呐喊著從陣地裏衝殺出來,大部分人帶著一兩處輕傷,沒有多少彈『藥』。但是他們仍然渴望戰鬥,渴望作為日本人犧牲。


    中國軍隊的坦克排列成鬆散,但是足以互相掩護的隊形,航向機槍、並列機槍,頂部機槍同時噴『射』出火焰,躲在坦克後麵的半履帶車,則用致命的重火力,補充坦克的死角。


    岩裏手握著*,呐喊者衝向最近的那輛坦克,眼看到了近前,卻被一顆子彈撂倒。他試著起身,卻看著5米外地上,仍然握著*的那條手臂,似乎正是自己的。


    他感覺到了一陣暈眩,時間似乎凝固了。恍惚間,他看到敵人的坦克正在退卻。


    如那須將軍所言,當你迸發出勇氣,再強的敵人也會膽怯……


    周有福的部隊正在迅速撤退,不僅僅在這一個地方,而是從所有的陣地上。他的部隊裏,電台部署到排一級,使得自毀不的命令,可以迅速下達到排一級。當然不可避免的,仍然有一些基層指揮官還在自行其是地曲解命令,並發起進攻。


    褚亭長發來的電報裏,明確告知,敵人即將使用*,要求周有福將所有部隊後撤2公裏。周有福看到電報後,猶豫了大約20秒,然後下令全部部隊開始後撤。他深信褚亭長的每一次決策都是對的。


    毫無疑問,這樣的命令勢必引起混『亂』,但是多過的解釋和說明,隻能增加混『亂』。他的指揮部不斷發出,簡單扼要,不容分辨電報,要求所有部隊後撤。


    湄公河上,起爆船注意到了最近的敵人進入到300米範圍內,但是連續向西貢發出的,請求起爆的電報都沒有得到迴複。


    實際從上早上九點開始,就不再能得到完整的通訊。船上一共有使用不同晶體,幾十個備用頻道的六部電台,但是都無法進行有效通訊,通常一部電台開機後一兩分鍾後,就無法收發電文。


    秦小蘇的幹擾起到了作用。即使他不再有功率強大的無人機平台可以使用。


    他冒著巨大的風險,在附近製高點上,放置了一部小型*。這部設備的功率很小,但是卻可以跟蹤敵人電台實施即時掃頻,對發現的敵人的要害通訊頻道進行分析、排序和有限幹擾。順帶手,也幹擾了日軍陸戰隊的炮管觀察手的通訊。由於幹擾不是全時段、全波段,而是極具針對『性』地方式,所以仍然可以保證不錯的效果。如果敵人同時使用六部電台,就能破解,但是他們始終沒想到。


    眼看中國坦克停止進攻,並開始退卻,負責起爆的軍官不得不自行決定起爆時機。影佐禎昭預見到可能的任何情況,所以建議阪垣下放了自行處置的權限。


    當然,在沒有上級決斷的情況下,做出等同於『自殺』的決定,仍然有些困難,於是難免軍官們又進行了一次集體討論和表決,又耽誤了一些時間。


    周有福指揮部倉惶撤退了1.5公裏,他覺得必須停下來等一等後麵部隊。他還來不及舉起望遠鏡,一個耀眼而又巨大火球,突然在很遠的地方迸裂出來,他趕緊一頭栽倒到半履帶車的裝甲後麵。他和褚亭長曾經聊過*的話題,褚亭長告訴他(當然是假裝轉述英國人的話),裝甲車輛可以有效抵消這種東西的殺傷。


    堅守著河灘五處陣地的數千日軍,以及河流上兩艘炮艦和幾艘運輸船,都在第一時間被籠罩在這致命的火焰中。


    剛剛失去右手的岩裏,吃力地用左手,逃出信紙,打算再看一眼。


    強光與火焰從背後而來,這使得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被強光灼瞎雙眼,一片純白『色』中,他看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與那封信開始燃燒。


    *的衝擊波以橫掃一切的勢頭,推過陣地。周有福的部隊正在快速退卻,但是仍然有不少部隊在一公裏左右距離上。


    處在坦克或者其他裝甲車輛內的人,幾乎沒有受到傷害,但是暴『露』在外麵的士兵難免被滾燙熱風引燃頭發和衣服。所幸他們通過的地區,正是日本人構築的外圍防禦陣地,士兵們得以立即跳入一片稀泥的戰壕內,滾滅身上的火焰。


    距離爆炸中心1.5公裏外的一隊橫向移動的炮兵營車隊,因為其側麵暴『露』給了衝擊波,被吹的東倒西歪。但是那些拖拽重炮的卡車則安然無恙,隻是篷布被吹走或者引燃。


    爆炸威力在各個方向上的迅速衰減,這使得每遠離100米,都使得生存幾率數量級增加。


    火球開始暗淡收縮,在空中形成蘑菇雲。由於起爆高度不理想,威力被地貌地物遮擋,使得這次爆炸的效果十分不理想,其絕對殺傷半徑,隻有上一次蘇門答臘爆炸的一半(約700米),周有福部隊幾乎全都在這個範圍之外。甚至於圍繞起爆點部署的日軍,仍有幾十人幸存。


    周有福部隊在最後關頭的後撤,使得其將損失降低到最小,他的坦克部隊幾乎可以立即投入下一場戰鬥,但是很多目睹爆炸的士兵,在心理和生理上留下的嚴重創傷。包括周有福本人,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他的整個指揮部,癱瘓了至少四個小時,才恢複過來。


    褚亭長一直試圖唿叫周有福,希望獲知一手情況,但是爆炸導致周有福部隊的電台受損嚴重,通訊一片混『亂』。


    秦小蘇施放的一架比巴掌略大的無人機,最先進入爆炸區收集情報。爆炸在河流兩岸形成了範圍不大的泛濫區。但是這點點威力,仍然不足以堵塞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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