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真的這麽憂慮澳洲?他真的覺得日本人還可能在澳洲發動新的攻勢?”


    褚亭長試探問道。


    “當然不是,他有最專業的軍事顧問……將軍們也認為日本陸軍在澳洲早就失去了進攻能力,而日本海軍的封鎖行動,隻是山本死亡的附帶產物。如果山本還活著,他大概不會支持這麽無謀浪費兵力的行動……我們很快會進攻提尼安島,日本海軍隻能被迫與我們決戰。”


    “哦?”


    “所以我覺得,總統他真正感興趣的,是你的東方哲學中的預測部分。對了,剛才你與記者們提到了‘原力’這個東西,我們共事的時候,你並未提及過……”


    “嗨,中華文明,綿延悠長,紛繁複雜,包羅宇宙,我所知的也隻是皮『毛』而已,至於‘原力’這個詞,可能是我的英文表達,詞不達吧?其實我想說的,是和諧與共存而已。”他趕緊修補剛才信口胡說造成的誤解。


    “是這樣?太……難以理解了。”


    布魯克半懂不懂地點頭,他已經習慣了褚亭長這些似是而非的表達方式,總之聽的似懂非懂就對了,如果自己輕易理解了,反而可能是聽岔了。


    “據我預測,貴國與英國,想要進攻的不是保加利亞或者希臘吧?”


    “是嘛?”


    布魯克略有些吃驚,因為褚亭長剛剛從塞浦路斯迴來,他得到的信息,都是將對巴爾幹動手。


    實際上,利用褚亭長來引起德國統帥部的注意,進而吸引德軍兵力至巴爾幹的餿主意是馬歇爾出的,某種程度上,是馬歇爾對總統沉『迷』與褚亭長的個人魅力和古怪哲學,有些不滿,希望間接讓總統看到,半神也可以上當成為棋子,任自己擺布。布魯克參與了整個計劃,他當時就向馬歇爾表明:騙不騙得了德國人不知道,但是肯定瞞不住褚亭長太久。但是這戳穿的速度也太快了。


    “那你覺得?”


    “我覺得會是在西西裏。”


    “你用周易算到的?”


    “不完全是……我想丘吉爾和斯大林,應該開始考慮戰後的歐洲格局了,如果進攻巴爾幹……恕我直言,斯大林會擔心你們的遠程轟炸機,可能威脅到蘇聯的產油區。而且,這不是德國人最擔心的兩線作戰的模式,他們可以輕易在兩條不太遠的戰線上,來迴調動,最壞的情況,蘇德甚至可能在戰場上達成暫時的默契,斯大林會放任德軍向你們進攻,而按兵不動。”


    “對了,總統一直擔心你的離開,會耽誤消滅山下奉文的主力。”布魯克趕緊換下一個話題。


    “嗬嗬嗬嗬嗬……”褚亭長笑而不答,顯得胸有成竹。


    “你確定山下跑不了了?”


    “不出……”褚亭長煞有介事看了看表,“三個小時,必有捷報。”


    其實他心裏也打鼓。隻是軍艦到港時,林秀軒終於接收到了一條419發來的短波通訊:告知總攻發起,事情大概成了。周有福軍中美國情報單位不少,一旦有好消息,不出30分鍾,可以通過電台送到開羅。所以現在必須把料事如神的高人範兒展現出來。


    金邊城內,南北兩邊的部隊,開始發起總攻。山下發現他的全盤指揮,已經完蛋,所有通訊頻道無法聯絡,大部分的電話線被截斷。中國軍隊的重炮,不止對有生力量殺傷力巨大,而且對淺埋地下的臨時電話線也具有極大的破壞作用。至於電線杆,他遭遇的這支中國軍隊,具有奇怪的傳統,他們每占領一處高地,就會利用一切直『射』武器,優先攻擊目視範圍內的電線杆。


    失去指揮的日軍,將會按照指揮官對戰役的理解,自行其是。第5師團的部隊趨向於反衝鋒,第4師團趨向於死守。但是山下此刻想要的,是將殘存兵力,尤其是反坦克部隊,集中到指揮部附近,遏製住敵人的進攻。並沒有部隊向他靠攏。


    何必勝的坦克發揮出了巨大的威力。他的中型坦克以排位單位,碾壓過城市廢墟,淌出一條路來。這些坦克交錯排列,互相掩護,補充『射』界和視野上的盲區,日軍的『自殺』攻擊,根本無從靠近。


    掩護坦克的迫擊炮炮彈就掉落在坦克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不斷向前延伸。日軍屢屢試圖發起偷襲,但是很難突破航向機槍和後方步兵火力組成的火網。很快這支部隊就打到了皇宮南麵。從北麵進攻的周有福坦克部隊更是駕輕就熟,他們不是第一次打金邊,對地形的來熟悉,要超過這裏的日軍。


    最終最後一個街區的日軍意識到自己已經腹背受敵,一邊是靈活快速,一邊是步步為營,即使從兩邊來迴調動的日軍部隊也會感覺到,敵人的風格迥異,無所適從。中午前,部隊終於在皇宮外匯合,將山下指揮部合圍起來。


    美軍前線觀察員的電報迅速發迴指揮部,419截獲了電報內容:此戰日敗局大定,但是山下將軍扔在抵抗,戰事或在一兩天內終結。


    褚亭長在布魯克帶領下進入羅斯福下榻別墅,與整個開羅,低矮醜陋的建築群風格不同,這是一座坐落在小山上的,洛可可風格的法式建築,布魯克說是拿破侖建造的,但是他本人沒有住過。


    走過戒備森嚴的庭院時,褚亭長心想:怎麽消息還不到。按照他對金邊城區的了解,老周天亮前發起偷襲,這會兒應該拿下了。兩百兩坦克,加上那麽多重炮,日軍不可能抵擋得住。


    他哪裏知道,周有福為了將來“勸進”,特意下令炮火繞開宮殿,這個命令,使得最後的攻擊變得束手束腳。


    一個帶著眼鏡,打著領結的半禿頂的家夥迎了上來。布魯克趕緊介紹:“這位是杜魯門參議院,總統的高級顧問。實際上,他負責審批對各國的援助,以減少那些效率低下的援助行為。”


    “你就是拯救了全世界的非凡將軍褚亭長閣下。”杜魯門殷勤地域褚亭長握了握手。


    “參議院閣下,感謝你對我軍的全力支持。”


    “你的效率總是讓人驚歎,幾乎每一筆援助,都會收獲勝利,我的工作,就是不讓美國人民的稅款,被某些對抗敵人效率低下,腐敗方麵頗有心得的政權浪費掉。”


    聽起來杜魯門參議員話裏有話, 讓他不滿的顯然是老蔣。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三個人走進一間明亮的大房間。房間裏,羅斯福總統正坐在一張大長桌子後麵,看見褚亭長進來,頓時來了興致。


    “褚將軍,今天一早上,我都無心幹別的了。”


    侍從不在,布魯克趕緊過去推動輪椅,看得出,布魯克與總統關係不錯,想來是能說得上話。


    褚亭長過去與總統握手,然後坐到桌子一邊。


    “總統閣下,我與褚亭長將軍交談過去了,他對澳洲與歐洲的戰局,確實有很深入的看法……”


    “不,不,布魯克……”總統使勁搖了搖頭,“這些事讓馬歇爾來談,我與褚亭長先生,隻談哲學。”


    布魯克與杜魯門都有些尷尬,總統似乎把焦頭爛額的麥克阿瑟忘記了。


    “我聽說,東方的哲學家認為,所有的事物,都必須順其自然,走向真實的歸宿?”總統誠懇問道。布魯克估計,總統避開軍事會議,擠出的寶貴的時間難免要浪費了,這樣的問題,勢必會掉進褚亭長最擅長的,能把所有人徹底搞糊塗的邏輯大坑裏。


    “不錯,”褚亭長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正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布魯克心想:果然。


    “這麽說,一切事物,都會自然而然發生?”


    “確切的說,隻要順天意,確實如此,而逆天意,則必遭反噬。”


    “嗯嗯。”


    “就比如德日兩國,悖逆天意,他們隻知道自己生存空間和物資有限,企圖以武力攫取土地和資源,視其他民族為草芥。卻不知,和諧共存才是‘天道’,天道循環,強力,並不可悖逆天道。”


    “這麽說,超級武器也不可以?一種可以在瞬間夷平城市的武器?”羅斯福壓低聲音道。


    一邊杜魯門的嘴唇不自然動了一下,他感覺總統距離泄密,還有50公分。


    “嗬嗬嗬嗬……”褚亭長故作高深地假笑起來。“一個響指,消滅一半人口?”


    “差不多吧。”


    “打破平衡隻是一時,但是平衡會重新形成,最終結果,就是誰都不敢用它。”


    “就是說,我們的對手,也會很快掌握類似的武器?”


    “天機隻可參,不可泄。”


    布魯克緊『逼』雙眼搖了搖頭,噩夢中重複過無數次的場麵,再次發生:褚亭長又在眼前叨叨叨。


    “這不可能,”杜魯門參議員決定加入辯論,“科學技術的障礙,不是那麽容易跨越的……頂尖的科學家,不是每個國家都會有。”


    “但是人心是可以跨越的。”褚亭長覺得這個話題必須點到為止,不能說太透徹,以免幹擾到曆史走向。


    “如果遵循道?是否什麽樣的奇跡都可以發生。”


    “是的。”


    “你說的道,也就是‘原力’?”


    看起來記者群裏還有總統的眼線,某人撒腳如飛把褚亭長最新的造詞告訴總統了。


    “是的,原力無處不在。他可以創造任何的奇跡……”


    褚亭長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總統跟前。布魯克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鬼。


    “總統先生,你多久沒有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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