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芳子迅速到了書櫥前,查看痕跡,發現了牆麵上新的刮痕。這說明,就在剛才,有人打開過這道門。這牆後麵的通道,確實是她設計並建造的,首先是為了逃生,也為了滿足病態偷窺癖好,除了她自己隻有少數幾個親近人知道,李香蘭算一個,影佐禎昭也並不知道。


    她下令保鏢推開這道門的時候,自己躲的遠遠的。第一名保鏢探進頭去,裏麵響起槍聲,保鏢栽倒在入口處。


    影佐禎昭恐懼地向後縮,但是又不敢出這間屋子,對他來說川島瞞著自己搞了這樣一套愚蠢的東西,實在是大出意外。真正的特工怎麽會想到在自己房間裏挖一條地道?這樣殺手可能會偷偷爬到自己跟前?川島的幼稚讓他很失望。


    槍聲響起後,東興樓內其餘特工紛紛趕來。幾分鍾內一下子聚集了十幾人,還有人取來了*。川島下令其中四個進入通道。他們打著手電跨過屍體鑽進了地道,很久以後,也並沒有交火,看來那家夥躲遠了。她一轉身,發現影佐不見了。影佐知道事情有變,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開溜,但是現在還溜不走,因為淺野還在前麵鬼混,他得趕緊把淺野找到。


    川島顧不得惱火,趕緊讓手下清點人數,她當然不缺乏常識,第一時間把幾名最可靠的手下招來,附耳吩咐了幾句。這幾個人立即離開,有的去通知前麵飯店停業,另一波去封鎖出口。


    川島知道地道的複雜性,沒那麽容易離開。現在必須封閉出口把這個內鬼挖出來。好在飯店還沒有開門,現在這裏除了特工,就是常駐飯店內的廚子和妓女,把所有出口堵上,讓那家夥就無機可乘了。他特意吩咐手下,務必抓活的。一旦抓到直接打電話到這間房間,她就在哪裏等著。按照她的想法,一定會抓到某個熟人。一會兒,有人向他報告,負責與重慶聯絡的陳恭澍不見了,她不由得冷笑一聲,因為完全在她預料之內。


    林在地道內快速移動,他對這裏的內部結構大致掌握,但是並不知道出口在哪兒。他估計應該就在昨天川島芳子和李香蘭來的那條路的盡頭。他迅速找到通道往下走,也不知道出口會有什麽樣的偽裝?如何才能打開那扇門?情理上,川島會第一時間派人封鎖住那道門,但是現在得搏一搏了,避免被關門打狗。


    他到了盡頭,牆上找到一根握把,用力向下拉。一扇門打開。發現是一間僻靜的小倉庫,光線很黯淡,可以看到四麵堆放著很多輪胎和汽車備件,空氣裏彌漫著汽油味。


    他沒有見過無人機測繪得到的結構圖,但是迴憶政委向他描述的情況,後街有一座車庫。結合自己的空間記憶,應該就是這裏。川島把出口放在這裏當然也合理。他急著離開,自然無法多留神觀察。耳聽一側哢噠一聲,就在距離他腦袋很近的地方,有人解除了手槍保險,知道已經有了埋伏,趕緊向邊上急轉。一條大漢衝過來要奪他的槍,他向著黑影就是一槍。帶著風聲撲過來的大漢重重落地。


    隨即又有人從背後閃出,緊緊抱住他,讓他一時動彈不得。如果不是川島留活口的命令,他鑽出出口的當口大概就中槍了。他用力掙紮,可以聽到正麵黑暗中有急促腳步聲,聽動靜不止一個人。現在必須立即掙脫,然後擊斃眼前這些人。


    後麵抱住他的人力氣不大,他有把握幾下甩脫,但是有人打開了電燈。三條大漢舉著槍站在自己麵前,這種情況下,多餘反抗似乎沒有什麽意義。他槍裏倒是還有4發子彈,這裏一共四個對手,好像還有機會,但是這種可能性隻是停留在理論上。


    “別亂動,不然打死你。”為首一個舉著槍說道。林暫時停止掙紮,但是也沒有放下槍。他被一人從背後鎖住雙手,臂彎不能伸直,自然也無法開槍。對方容忍到這個程度,顯然不是忌憚打到後麵自己的同伴。


    “把槍放下!”那個人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


    林拒絕放下槍,他猜到對方是有上峰命令的。


    另一名特工跑到邊上,搖動電話,直接撥打了儲物間電話。


    “川島先生,人抓到了。”那名特工說道。林心說,我還沒繳械呢。


    “是誰?”那邊川島問道。


    “不認識,不是我們這一組的。”


    特工的話,讓川島有些意外。她自信是內奸,自然也是熟人。不過這裏特務不止一股,有的也不常見麵,互不認識也屬正常。


    “帶上來。”她說完掛了電話。


    那人放下電話過來,看意思是要奪下林的手槍。隻聽後麵門吱呀一聲打開,又有一個人進來,這個人暫時在暗處,林看不清麵貌。但是看到他從腰裏抽出兩把手槍。


    “你來幹什麽?”一名特工問道。


    “十四格格讓我來接手這個奸細。”新來的家夥說道。


    “放屁,怎麽會有這種命令?”


    那人並不答話,突然舉槍射擊。林趁勢,用盡將後麵抱住自己的人甩過來。他這一發力還真將背後抱住自己特工擋道前麵。他本意是用這個家夥擋子彈,但是他注意到,前麵三個特務紛紛中槍倒地,自己卻沒有中彈,看來這個人是來救自己的?他掙脫開背後特工,一槍擊中其頭部,然後迅速舉槍,對方雙槍也對準了他,雙方僵持了一秒。


    “恩公,你不認得我了?”


    陳恭澍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先放低槍口,以示自己無傷害之意。林也慢慢放低槍口。陳恭澍對著地上掙紮的幾個人又補了幾槍。


    “沒時間細說,脫下你的衣服。穿我這件。”


    陳說著開始脫自己外衣,同時把手槍放到桌子上。


    “出了後巷向西,日軍戒嚴還沒有解除,不過向西去防備很鬆,到了海河邊,先躲著,入夜後躲著日軍汽艇遊過去。”


    林也放下槍,將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脫下來。


    “那你?”


    “恩公,記得明年今天給我上柱香。”


    “……”


    “我知道你是戴局長的人,你還不能暴露。我死無憾,把槍給我。”他說著將桌子上,林那把槍搶了過去。


    林秀軒快速穿上了他的衣服。


    “後巷還有兩個,我替你解決。”


    從互相瞄準到互相信任換了衣服,整個過程大約30秒,陳恭澍帶著林離開房間,進入車庫。車庫門開了一條縫,陳先鑽出去。耳聽幾聲槍響,林趕緊出去。間地上躺了兩個死人。陳正走向一位躺在垃圾堆邊撿廚房剩菜的乞丐,幾槍將這個無辜的可憐人也幹掉了。


    “走!”


    “那你?”


    “我不能走,要不然他們會繼追殺你。今天我把命還給你,也要一並洗清我的漢奸名聲。”


    陳恭澍對著林秀軒笑了笑。


    林轉身就走,走到巷口時,身後槍響,陳恭澍已經將一名探頭出來的特務打死,用的是林那把南部手槍。


    林不知道陳恭澍這一年來經曆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種種跡象表明,他不是臨時起意,至少在他謀定而動的時候,是知道躲在地道裏的人是自己。他顯然是不想繼續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日子了,既然他選擇成仁,那就祝願他死得其所。他迅速與無人機聯絡,讓無人機緊盯後巷,他需要確認陳恭澍的行動。雖然他感謝陳恭澍,但是確認他真的死了,還是很重要的。


    陳恭澍手持雙槍,與衝出來的特務展開槍戰,打死幾個後,中槍倒在地上。無人機清楚拍攝到他給自己頭上來了一槍,一攤血跡噴薄而出。


    林在街道上躲閃日本警察時,聽到了這個消息。首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是一陣悲痛,陳的犧牲最大程度掩護了自己,當然他不相信可以瞞得過影佐禎昭。但是無論如何,短時間內,城內戒嚴可能解除,把手槍和自己那件被樹枝刮破的衣服,會將日本人注意力引開。


    他根據無人機指示,順利到了海河邊,無人機早就探查了這一帶,知道那些地區人比較少,他躲到囤海鹽的倉庫邊。他幾下爬進去躲藏好,然後貓著等天黑,再設法渡過海河。河對麵是永利堿廠,也已經廢棄,很容易上岸。


    無人機觀察到大批憲兵趕到了東興樓前後,但是屍體被抬進了東興樓內。隨即,整個市區內很多盤查路人的檢查口被撤銷了,看起來日本人確實被陳恭澍用生命設的局給騙了。


    下午的時候,陳恭澍的屍體,被擺放在東興樓內一間密室內。川島和影佐站在旁邊。


    “果然是內賊。”川島說道。“手槍已經檢查過了,是菊池手下的,還有那件衣服,提取到了鬆樹汁液。”


    “昨天晚上,他有沒有離開這裏?”影佐問道。


    “有,很晚才迴來。”


    “他最近有沒有留過胡子?”


    “沒有。”


    “但是菊池手下看到,那個人留著胡子。”


    “可能是粘上去的。”川島隨口道,她遠沒有影佐思考的深入,她甚至覺得影佐的多疑,實是為了掩飾他推薦了陳恭澍到自己這裏的過失。


    “不合情理啊。”影佐說道。


    “有什麽不合理的?”


    “如果是陳恭澍,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換了這件衣服,他為什麽還穿它?”


    “這……”川島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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