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蟠站立高地,看著洪水稍微後退,他茫然轉過身,眼前隻剩下區區幾十號人。對岸還有幾百人都逃走了。他顫抖地抓過通訊員背後的電台通話器,唿叫了幾分鍾,就是喊不通。當然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改用電報會靠譜些,但是他的部隊裏並沒有人會發報。他的手下幾乎全是文盲,就連他自己也識不了幾個字。緊跟著他通訊兵其實也是假的,其實隻是長的壯,背的動電台而已。這名士兵吃力將電台加電池幾十公斤總成背在身上,卻隻能進行距離大打折扣的語音通訊。


    中國軍隊迅速而又安靜地衝殺過來,驚魂未定的緬軍還每察覺。對褚亭長的士兵而言,被這夥鳥人跟了大半天,早就已經火大,不僅僅是部隊受到威脅,更重要的他們竟然讓師座也顯露出一些狼狽,跑的渾身是泥,這簡直是不可原諒的行為。好在,師座隻是故意露怯,依舊神通廣大,他到了這裏似乎恢複了神威,設下了這水淹七軍的絕戶計。


    士兵衝出叢林時,所有緬甸兵都沒有做好準備,還張口結舌,等待自己的指揮官做決定。有幾個反應快的,立即拔槍準備反擊,被打倒在地,其餘人見狀趕緊繳槍投降。一個排的中國士兵,迅速控製了局麵。為首排長上去,把高處通訊兵揪下來,把他的電台搶到手。然後中國兵們,將士兵和軍官搜刮一番,沒想到這些家夥都還挺有錢的,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能搜出了黃金首飾甚至是金牙,看起來是一路搶劫所得。


    這會兒,渾身泥水的褚亭長拄著一根拐杖,慢慢從森林裏走出來。徑直走向那名戴著紅色頭巾的家夥,他也要看看一早上緊跟自己的這個家夥長什麽樣。


    吳蟠見褚亭長到跟前,知道定生死的時候到了,趕緊雙膝跪倒。


    旁邊排長,把從他身上繳獲的緬甸彎刀給褚亭長,褚看了看,刀柄上鑲滿寶石,惡俗不堪,於是又扔迴給排長。


    “師座,這個狗日一定官兒不小,不然不會配電台。”趙小力說道。


    “什麽軍銜?”褚亭長問道。


    “不知道。他們軍服上沒有。”


    “他會不會說中國話?”


    “看上去傻乎乎的,應該不會吧?”


    褚亭長轉向手下敗將:“你的……聽得懂我說話?”


    吳蟠呆呆看著他,沒有迴答。


    “老大,怎麽處置?”趙小力問、


    “看起來眼珠亂轉,不像善類,要不……”褚亭長做猶豫狀,“要不扔河裏淹死得了。”


    “長官饒命,饒命啊。”吳蟠雙膝走路,到了褚亭長跟前。


    褚亭長驚愕地看著趙小力:“你看,他會說中國話。還跟咱們裝蒜。”


    “長官,我佩服你唿風喚雨的法力,你簡直就是諸葛孔明在世,”他停了一下,“不要殺我,聽我說,我們緬人的祖先就是德昂孟獲,當年諸葛亮的仁義之師,七擒七縱,才收複了此地人心,長官你要放過我我們啊,我門一定感恩戴德,會替你打日本人的。”吳蟠滔滔不絕說起來,何止會說中文,還能說出不少成語。


    吳蟠小時候,常常跟著他爹去過龍陵販賣鴉片,中文水平好到能在茶館裏聽過有人說書,其中有一段正是諸葛亮七擒七縱的故事,也正是那時候,在他心底埋下仇恨中國人的種子,因為在他的家鄉流傳的故事,分明是孟獲七擒諸葛亮,他痛恨中國人竟敢歪曲曆史,在他心目中,緬人勇猛連日本人都器重,說是亞洲排第二的勇猛民族。當然他不知道的是,日本人對馬來人,對印尼人也是這麽說的。


    不過褚亭長感覺這番話倒是頗有些受用,他其實不很在意別人把他當做嶽飛,當做霍去病,他最想成為諸葛亮的化身,雖然是演義人物,但是其智近妖是半人半神。他甚至動了一些惻隱之心,心想,自己要立即行軍,沒辦法帶著俘虜。要不,就把他們放了?除了有一點點婦人之仁,他還有些忌憚隨軍跟著的美國攝製組。


    “長官,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們都不是人。”一名班長急著大喊起來,“這是剛才搜到的。”


    班長將一個報複交到褚亭長手上,挺沉的,打開一看,都是各種金首飾,有耳環,手鐲、項鏈,戒指,不少上麵有中文刻字,顯然是從中國人手上搶來的,他草草翻了翻,還有兒童的金鎖片和成人的金牙,這些東西原來主人的下場可想而知了,看來不能饒了他們。


    他背過身去,將趙小力召到跟前。


    “小趙,根據盟軍戰俘認定規則,這些人算不算戰俘?”


    趙小力是個有眼力價的人,立即洞悉老大意思。


    “不算,按照盟軍司法部的文件,這些人一沒正式軍裝,二沒有軍銜階級,還拿著盟軍武器,顯然是想混水摸魚,要我說,屬於間諜或者是殺害平民的犯罪集團。”


    褚亭長點點頭,其實這種認定也就是做做樣子。


    “好,你帶先遣隊先去探路,務必把那兩個拍電影的洋鬼子帶上。這裏我來解決。”他小聲吩咐趙小力。


    “明白了。”


    趙小力說罷帶著一部分人立即離開,兩名攝影師,其實根本不在於褚亭長怎麽處置戰俘,他們也知道本地人抓住白人剜眼挖心,所以識相跟著趙小力走了。要真是看到褚亭長槍殺戰俘,也不會拍下來。


    等他們走遠了,褚亭長轉過身來。吳蟠還跪在那裏,張大嘴,等著褚亭長發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送的高帽子能不能救自己的命。


    “既然是犯罪集團,就不能留,全都淹死。”


    “漢人狡詐,漢人狡詐。”吳蟠大喊大叫起來,好像他拍了馬匹,別人就非得給他流條命似的,他的手下聽不懂中文,不知道他在喊叫什麽。但是看情形,十分不妙。


    士兵們早就等著這句話,自緬甸戰役開始後,中國兵在這裏就沒少吃這些人的苦頭,當然不想放了他們,於是衝上去將所有人捆住,然後用刺刀驅趕到急流中,看著他們被洪水衝走。


    這一仗,沒有耗費彈藥,淹死了至少一千人,算是他的軍事生涯中最輝煌的一刻了,美軍膠片記錄下了一些洪水卷走敵人的場麵,唯一遺憾的是,卷走的不是日本兵,不過攝影師的拍攝位置很高,估計看不清楚。褚亭長想,到時候旁白可以移花接木,就說淹死了不少日軍。


    現在他終於可以喘息了,不僅僅是暫時甩掉了追敵,還因為他搶到了敵人電台,當然也發現了敵人與這支部隊進行通訊時使用的幾個頻道,可以實施一些欺騙敵人的策略。自從秦小蘇離開後,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方麵的優勢了,簡直無法施展。隻是暫時不知道他們用日語還是緬甸語交談。


    幾千公裏外,419一直監視著那架水上飛機,看著他一早上起,進行起飛準備。無人機上掛著一枚50公斤*,隨時可以扔下去,解決這架飛機。


    但是林秀軒始終有些猶豫是否要投彈,他最近有些疑神疑鬼,總覺得就在對手眼前對穿越者進行襲擊,不是上策。他當然知道,消滅穿越者的優先級是最高的,這是無疑的,但是他很難確認所有穿越者都在飛機上,炸死牧野或者影佐禎昭自然合算,但是如果隻炸死淺野,還搭上在牧野麵前暴露出419的存在,就吃大虧了。


    淺野和影佐禎昭坐在岸邊碉堡內,等著起飛。淺野搞不懂影佐禎昭搞的什麽鬼,一早上把自己弄來,竟然不上飛機。他問了幾遍,影佐隻是讓他稍安勿躁,淺野也看出來了,是牧野那家夥神經病發作,猜疑附近可能埋伏了一起穿越來敵人特種部隊,會用肩扛*或者什麽別的未來技術,擊落飛機。


    眼看著飛機隆隆飛遠了,淺野終於忍耐不住。


    “牧野這個傻瓜,完全被自己幻想出來的敵人嚇破膽了。”


    “淺野君,讓我們再等等看。”


    影佐用望遠鏡盯著飛機消失在海平線上。


    419上,林秀軒有些後悔沒有投彈,或許剛才可以一舉解決問題?但是無人機跟蹤發現,飛機又飛迴來了。


    沒有截獲到通訊,他研判可能是水上飛機除了故障,當然也或者是一個陰謀?


    常理分析,第一種可能性最大,但是如果藏著一樁陰謀確實值得警惕?他有一個念頭,或許正是影佐禎昭加上牧野在與自己鬥心眼?但是,他很快意識到這種想法完全說不通。如果敵人意識到419可能存在,並通過電台獲悉穿越者可能在飛機上,他們可以用很多辦法離開。


    可以看到飛機上一行人下來,上了車,離開了,可惜無人機的角度無法辨識這一行人中有沒有目標。


    秦小蘇很快就截獲通訊,知道這架飛機剛才發生故障,要進行臨時機械檢查,務必於下午前完成,看來它下午還要起飛。


    櫻島碼頭邊碉堡內,影佐禎昭放下望遠鏡,似乎飛機安然返航,讓他有些失望。淺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一向覺得影佐聰明過人,但是被牧野傳染了瘋病後,也變得神神叨叨。


    “不會有*襲擊的,將軍。”


    “你們說的這種*,除了可以攻擊軍艦,還能攻擊飛機?”


    “當然,還能攻擊坦克、碉堡、甚至水壩,哎,要是他們真的存在,我們躲在這裏也並不安全。”淺野搖著扇子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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