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崎保持敬禮姿勢,看著滿洲國禁衛軍從船上走下來,他們每人都背著小山一樣的行軍裝備,臉上堆滿阿諛的笑容。滿洲軍的夏季常服仍然是長袖的,顯然不適合這裏炎熱的氣候。不過這不要緊,白崎心裏想,說到底隻是廉價的炮灰,還管他袖子長短?


    他上前向,第一個走下來的愛新覺羅溥傑敬禮,口稱殿下。著實讓溥傑受寵若驚,在偽滿洲國也沒人公開稱唿其為殿下,那是犯大忌諱的。兩人曾有一麵之緣,正要寒暄,遠處傳來爆炸聲。正趾高氣昂列隊的滿洲國軍一時有些混亂,因為聽上去爆炸似乎並不太遠。反倒是18師團軍樂隊顯得十分穩健,隊形沒有亂,還在演奏北國之夜。


    “殿下,師團長閣下還在前線,未能遠迎,委托我來迎接貴軍前來助戰。”


    白崎裝作沒事人一樣笑著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師團長現在是死是活,反正能騙先騙吧。


    “參謀長閣下,我奉命帶領滿洲健兒,前來為亞洲解放事業……”溥傑結結巴巴說道,說話間,一架英國飛機搖晃翅膀從他們頭上飛過,大概就是剛才投彈的那架,根本沒有高射炮對它射擊。


    驚得他溥傑忘記了下麵的話了,他來時,打聽的清清楚楚,印度的英國勢力馬上就要崩潰,不可能有什麽反擊,軍政部還催他趕緊動身,說路途遙遠,得趕緊出動,好歹能打上一兩個小仗日本人那裏也好交代。一路上沒有消息,一直擔心趕不上作戰,不料到了這裏,日本人連製空權還沒搞定?他剛才入港時就有些納悶,整個港內空空蕩蕩,隻有一支軍樂隊和兩艘很小的軍艦。不是說聯合艦隊剛剛在這裏痛擊了英國艦隊?把他們打迴好望角去了。


    “啊,難纏的皇家空軍,總是不願意麵對失敗。”白崎輕描淡寫道,就要像在說鄰居家調皮的狗一樣。


    “哦,原來如此,看來敵人還是不服輸啊。”


    “豈止不服輸,哎……”


    白崎欲言又止。


    “怎麽了?難道戰鬥還在加爾各答附近?”


    “倒也不是,隻是牟田口師團長率領主力追擊,走的遠了,有小股敵人挾機動能力,繞到加爾各答,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如今這城裏,隻有三千多兵力。”


    “這……”


    眼看著溥傑的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殿下放心,其實隻是一小股牽製兵力,實力不足道哉,我這裏一千人就能抵擋住。現在南海支隊已經到了了。隻是英國飛機常來虛張聲勢,有些麻煩。”


    “哦,原來如此。”


    溥傑連連點頭。看來虛驚一場。


    “我這裏有一份信,是皇帝陛下托我帶給師團長閣下的。”溥傑趕緊取出貼身藏的那封信,信他看過,就是委婉提醒牟田口,不要讓自己去危險的地方。


    白崎恭敬接過信件,踹到懷裏。


    說話間,第二艘船上的磯野部隊開始下船,這支部隊像是雜牌,除了士兵還有戰馬,軍服挺舊,軍容遠較滿洲國禁衛軍要差,身高也矮一截;當然禁衛軍那是選過的,自然看著光鮮漂亮。


    當然白崎是明白人,一眼望去,就發現這支全部由蒙古人組成的騎兵部隊,疲疲塌塌之中倒是還有些殺氣,與剛才那些精氣神十足的禁衛軍下船時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他知道這支部隊曾經與蘇聯交戰過手,也算久經戰陣。當然按照溥儀的想法,磯野部隊雖然在偽滿洲軍序列下,其實他指揮不了,不如送給日本人做人情,這支部隊才是來打仗的,自己的皇弟帶一支禁衛軍是來裝樣子的。他的這位皇弟,目前是支應日本人的萬金油,除了聯姻,還能帶兵出征,算是為大東亞共榮算是鞍前馬後。


    等這裏下完人馬輜重,日本運兵船急匆匆掉頭離開,它們要趕迴實兌,那裏有55師團一個聯隊正在待命上船,得趕緊來救援。


    白崎把這裏的危機情況,輕描淡寫完全隱瞞了,他已經構想出了龐大計劃,妄想用一手爛牌,把加爾各答守住,立下不世之功。


    昨天夜裏的空城計把窮兇極惡的褚亭長的坦克部隊唬住,確實增加了他不少信心。除了希望第2師團靠攏,形成犄角之勢,現在就還缺汪偽首都師的兩個主力營到來了。


    與溥儀一樣,汪精衛十分重視這次向日本人邀寵的政治宣誓,特地將首都警衛師的師長李謳一派來指揮這兩個營,但是該部隊還在外海,今天到不了。


    周有福正在距離加爾各答城區不到30公裏的指揮部內挨罵,他的進攻保守,導致未在第一時間封鎖城內外道路,使得南海支隊兩個大隊黎明前進城。當然褚亭長早知道敵人動向,也是故意沒有提醒周有福動手,因為夜戰會導致混亂,減低機械化部隊威力,如果周有福真要打,他還會攔,周有福自作主張停下,而不請示他,才是挨罵的原因。


    周有福在電台裏認完錯,然後提及如太靠近,容易被敵人艦炮轟擊的問題,褚亭長沒有正麵隻告訴他,他自由辦法。


    周有福氣唿唿從離開指揮車(一輛裝著電台的道奇吉普車)。到了前麵看地形。他實在想不出,敵人兩艘巨艦上16門356毫米主炮怎麽破解。他倒是聽說,前一陣師座玩了一手絕的,那敵人重巡幹掉一艘,但是那是敵人巨艦陷在江裏行動不便,現在敵人在海上,來去自由,根本沒有直瞄射擊機會,而且單單比拚火力,即使英美中在印度的所有火炮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當然他生氣的另一個原因是受了騙,敵人夜裏整的鬧哄哄,他以為有幾個大隊,帶著戰防炮擋在前麵,結果早上英軍空中偵察和己方偵察兵情報一匯總,說是其實沒有多少兵力。戰壕挖的很淺,甚至用木樁架著木板冒充戰防炮,放置在要道四周,簡直把自己當傻瓜。倒是褚師座遠在50公裏外蚊帳裏,也不用偵察,就掐指算到城裏日本人沒多少兵,也沒多少炮,是在耍詐。他恨自己沒有聽師座的。不過剛才電台裏,褚亭長又說,既然錯過時機就不要強攻了,等後麵炮兵得了。看來師座算無遺策,實乃神仙。


    他不斷派出偵察部隊去進行試探,敵人沒有兵力防禦如此寬闊的防線,所以一定是有虛實的,所以他得先試探出來,等大炮來了,就可以展開攻擊。


    褚亭長訓完老周,就督促自己機修部隊,趕去搶修日軍遺留的大炮,其中有6門96式150炮和9門105炮,是敵人軍級炮兵,可是寶貝,當時故意隻炸壞了行走部分,現在得趕緊修複,還得把當時埋在路邊的彈藥挖出來。褚亭長提醒手下動作要快,嚴防本地農民先到把大炮當零件拆了。


    他的擔心果然有先見之明,部隊趕到時,看到看到幾千名本地農民先到了,正在現場施工,企圖將大炮上的金屬零件和膠皮輪子砸下來,大概是用來打造農具,更有甚者還在試著用鐵鍁拆炮彈。附近草草掩埋的日軍屍體也給挖出來,衣服和鞋子都給扒走了。


    部隊朝天開槍,將印度人趕走。趕緊展開修理。部隊帶來了修理坦克的10噸級起重機,修理日軍5噸左右大炮正用得著。一些損毀的輪子,直接使用美軍105炮備件,由於日軍為減重,將火炮設計的十分簡易,工作很快就得意完成。


    褚亭長這才給維維爾發去電報,他當然知道現在得用到英國人飛機了,要不然怎麽對付兩艘金剛級戰列艦。


    維維爾正在指揮所看前方匯總情報,他剛剛得知,有9成的可能,牟田口師團長被擊斃了。而這個褚亭長似乎翻了天了,真的把強大的18師團擊潰了。這次極具偶然性的勝利,大概緣於皇家空軍一次投彈,據羅奧少將說,牟田口被炸死時,有蚊式飛機在起指揮部附近。現在這個褚亭長竟然昏了頭,在敵我仍然糾纏的狀態下,既不去救加拿大旅。也不見好就收,從戰場上撤迴來。這一個白天不知道在磨蹭什麽,電報也不來一封。


    在他看來,隻有從未接收過專業訓練的人才會忘記集中兵力的原則,要知道18師團並未被殲滅,還在殊死抵抗中,而附近援軍正在逼近。


    褚亭長電報一到,中將帶上單片眼鏡,仔細看了三遍,腦袋嗡的一下,要不是副官上來扶住,幾乎暈倒。


    褚亭長一反昨夜急電求援時的消極潦倒,竟然變得神氣活現起來。他異想天開地要分兵幾路,一路去對抗比18師團更強的第2師團,一路去攻加爾各答。剩下兵力就地監視被分割的18師團。他還要求英國軍隊,提供空中掩護,壓製海上的敵人一支由兩艘戰列艦組成的第三戰隊。


    這是什麽樣的神經病才能想到的計劃?日本軍隊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軍事機器。通常在軍事會議上,參謀提及日軍王牌師團時,也會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


    但是在褚亭長的電報裏,好像在談論一群待宰的豬樣一樣。即在不久前,維維爾與史迪威的一次互相交底的麵談中,史迪威認為褚亭長的200師可以抵擋日軍一個乙種師團,而孫立人的部隊可以抵擋兩個聯隊,當時他還不太相信,而現在褚亭長竟然要同時對付兩個日軍主力師團外加一大堆配屬部隊,足足是他這個2萬人師的2.5倍(還未計算印度軍)。


    他複電要求褚亭長不要做狂妄之想,同時將自己的空軍司令,羅奧少將派去褚亭長指揮部,去探探虛實。


    2個小時後,羅奧少將親自駕駛一架颶風戰鬥機,降落在褚亭長指揮部附近的簡易機場上(其實隻是一片草地,褚亭長剛剛派人把悠閑的牛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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