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件事尤為重要。英國人還是太懶散,一直沒有進入戰爭狀態。”陶名章說道,他覺得皇家空軍明明有實力卻不敢出擊,任由日艦隊北上,看來隻有自己能幫忙了。他從小家境不錯,跟著家裏老人學過插花和盆栽,後來改良過防空網,不過當時的指揮官並不重視,隻有褚亭長格外注意對空隱蔽,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空中有眼,不可不防。


    大軍浩浩蕩蕩向西北開去,英國人被爛泥糊住的挎鬥仍然在前麵帶路。


    英國人並沒有根據協議,進入指定區域,他們躲在一條複線隧道裏,還在等待黑夜降臨,黑夜是躲避日本人飛機的最好盟友,不過待在隧道裏的這段時間他們什麽也沒做。約翰遜迴來的時候,大約1000名士兵正圍攏在高地周圍,牧師帶領,進行站前宗教儀式,並不是祈禱獲勝,而是懺悔這輩子罪過。


    顯然他們認為與日本人交戰兇多吉少,即使上帝幫忙也不大可能勝利,不如先把生前幹的壞事交代一下,然後等著挨炮彈。


    庫克少校是這夥人裏的最高指揮官,他正緊閉雙眼手握念珠,站在人群前麵。約翰遜擠到近前,在他耳邊嘀咕一會兒。少校痛苦第睜開眼,他剛才還在祈禱催命的中國人最好迷路永遠別出現,看來上帝拒絕幫這個忙。


    他跟著約翰遜離開眾人,遠遠看到褚亭長的卡車隊在靠近,褚覺得重火力沒必要帶來,但是人必須帶來,幫助英國人偽裝,以及學習裝填彈藥。


    少校頗為識相地迎上去,這個褚亭長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他曾經在雜誌上見過,說來奇怪,第一次在雜誌封麵上出現時,他好像是飛機副駕駛兼機槍手,第二次變成了陸軍指揮官,軍銜是中尉。第三次見麵,是在加爾各答指揮部會議上,那是的褚亭長,已然在一堆高級將領中間指點江山,軍銜是少校了,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麽如同變戲法一樣,每次出現,都連跳那麽幾級,現在竟然成為了一支主力的指揮官。


    褚亭長笑著遠遠伸出手來。庫克從未與日本人交過手,但是見過不少與日本人打過撤下來人,絕少有這樣一副滿麵春風的樣子,當然除了一兩個被炮彈震傻的,在擔架上傻笑的。


    “感謝你們進入印度與我們並肩抗擊日本人。”少校客套著與褚握了握手。


    “不是抗擊日本人,是一起把他們打下大海。”


    “如果上帝站在我們這邊,我想有一天我們會做到的。”少校心想,你就吹吧,你們自己國土淪陷一半,怎麽不去吧日本人趕下大海?


    “nonono,這次不僅僅是上帝會幫你們,還有我和你們在一次。”


    “嗯,那麽我們商討一下計劃吧。”少校實在沒聽懂他這句把自己與上帝並列的話的含義,索性把話題往正事上引。


    “走,去看看吧。”


    一群人緊跟著往黑漆漆的隧道裏走,兩邊站滿了神情恍惚,猶如待等待絞刑的英軍,他們看著幾百名中國軍人隊列整齊,扛著鐵鍬鐵鎬斧頭,神情興奮第開進,好像急著要見日本人。實際上這裏大部分英軍都沒有打過日本人,他們對那支讓盟軍聞風喪膽的敵軍的了解。來自於各種風聞,包括日本人用軍刀看上垂死者收集人頭,讓戰俘每天14個小時修鐵路等等。每天幹活兒14個小時,那簡直比地獄還可怕。


    巨大的列車炮就停在隧道裏,一共兩列,在燈光照耀下,顯得巨大威猛。中國士兵哪兒見過這個,他們見過最大的炮也就32倍15榴,簡直要當神仙膜拜,沒想到英國人藏著這樣厲害的東西,竟然還打不贏?實際上,別說普通士兵,褚亭長也沒見過這麽大的炮,他的時代也沒這麽粗的管子。


    “我們必須考慮到,要把這樣大的東西隱藏起來是很難的。敵人飛機會沿著鐵路慢慢搜索。”


    庫克轉向約翰遜,希望他能搭個腔,說不定能糊弄住中國人,他受到了來自史迪威的巨大壓力,這次任務在他看來形同送死,最好能擺脫出來,但是約翰遜低著頭不說話。


    “小意思,我來幫你偽裝,”褚亭長微笑著轉向身後陶名章,“看你的了。還有去叫何連長去學學人怎麽裝彈藥的。”


    陶名章並不說話,帶著弟兄們出了隧道到兩邊砍樹去了,這座列車炮上原來已經有偽裝網繩了,上麵掛著棕黃色布片,色調與這裏明顯不搭,顯然是其他地區帶來的,英國人懶到沒有刷漆。卻一直在抱怨日本人眼睛太尖,不久前他們還堅信日本人都是斜眼,視力低下。總之除了偏聽偏信各種怨言外,他們其實什麽事情都沒做。


    一個小時後,裝載著各種枝條樹葉的卡車開來,英國人吃驚地發現,中國人不是說說而已,真的想把整列列車偽裝起來。


    陶名章甚至畫了一張示意圖,他不希望列車顯得如同一堆雜亂的樹叢,他希望形成錯落有致的色調,從空中看顯得更自然。至於日本飛機沿著鐵路搜索的擔心,其實並不現實,開戰後鐵路維護糟糕,大部分鐵路被爛泥覆蓋,路基裏甚至長出了草,不太容易從空中看到。


    巨炮炮管下,褚亭長繼續在與庫克商議炮擊計劃。庫克同意他選擇的地界,背靠上坡,可以抵消發射後的反作用力,讓跑位複原簡單。這個山口視野開闊,俯瞰8公裏外江麵,估計屆時距離敵艦距離10公裏左右,精度可以保證,但是他對褚亭長提出的加快裝填速度不是很了解,在他看來發射完一發,就會被敵人發現,應該不會有第二發。


    “我認為至多隻能發射一兩次,如果敵人重巡洋艦出動,他們有203毫米主炮,可以輕鬆打到我們。”


    “如果他們不能發現呢?”


    “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你這是天方夜譚,火炮發射又巨大的火光還有煙霧。要知道,海軍炮戰甚至是從20海裏外開始射擊的,我從未聽說會無法發現目標的事情發生。”


    少校常年駐守海邊要塞,知道海平線隱藏軍艦的最大距離是多少,他覺得褚亭長應該是不懂海軍,或許從沒見過海,才會說出這種傻話。


    “海上與陸上不同,海上能見度高,了望哨可以搜索海平麵上煙霧和桅杆。而陸地背景複雜得多。”


    褚亭長說道。


    “那又怎麽樣?”


    “我們背靠山梁還有森林,可以隱藏住整列火車,如果下雨,敵人就看不清煙霧了。”


    “你要下雨就下雨?”


    “如果你真心祈禱,上帝會聽到的。”褚亭長說道,他這些天觀察,這裏每天下午大概率雷雨。雨水隱藏不住江麵上敵艦,但是可以隱藏山上的列車。


    “火光如何隱藏?它會把我們暴露出來、”


    “你一定很久沒有觀察這裏的雷雨了,我們可以趁著電閃雷鳴的時候射擊。”


    褚亭長的迴答似乎無懈可擊,庫克擰著眉頭思忖了一會兒。


    “那又迴到之前的問題,你怎麽確定會下雨。”


    “因為……因為你的神站在你身後,我的神站在我身後。”


    討論陷入僵局,少校決定讓約翰遜給總部氣象單位打電話,確定這些天下雨概率。褚亭長心裏也沒底,他觀察到這裏的春雨異常頻繁,而且每每必然裹挾雷暴,以至於本地人的房屋都搭載一個架子上,顯然是多雨地帶特征,但是419的氣象偵查情報還沒到他手上。


    不一會兒,約翰遜迴來,帶迴來英國人設在達卡和梅加拉亞氣象站的報告,降水概率在60左右,也就是說大於一半可能。但是就算下雨,也可能是在白天,在理想時段下雨的機會,並不高,這樣仍然不夠保險。


    “我覺得這樣的概率太低了,如果白天下雨,對我們並沒有什麽用處,至少應該在傍晚。”


    “少校,戰爭沒有百分之百的機會,你們英國人應該重新學會冒險。再者,如果暴露了,我們還可以退過山梁,江麵上的任何火力都奈何不了我們。”


    “他們會出動飛機的。”


    褚亭長一時無言以對,雙方僵持了一會兒,那邊陶名章已經將列車從頭到尾偽裝了起來。果然不是簡單的堆砌,而是動了一番心思,幾乎把列車布置成了一片叢林,由高大的喬木和低矮的灌木組成,低矮的板車也都藏得穩穩當當。英國人吃驚於中國人的行動力,他們的概念裏,中國人抽著鴉片留著辮子,行動緩慢,目光呆傻,工作沒有精神的人,今天他們領教了中國人的幹勁和效率,相反的對照出他們自己有多懶散。


    庫克驚歎地看著這個奇跡,他的人來幹大概需要一周?或許更久,中國人幾個小時就完成了。與此同時,另一批軍人則在另一輛火炮上學習裝填方式,坦克連何連長臉上綁著繃帶在第一線實踐,他進行了一次裝填後,向褚亭長拍胸脯,可以把裝填速度提升一倍。如果把一些狗屁規範去掉,則會更快,比如每裝填一發,都必須檢查天車滑輪,避免炮彈跌落,或者在列車因為後坐力未停穩前,不得進行裝填之類的。甚至於英國人對這種40歲的老炮還有可可的規定,規定了每幾發就要檢查炮膛膛線,清理*殘渣。他們保養裝備確實有一套,然後再把裝備完好地扔給日本人。


    眼看一切準備完備,庫克隻得下令出發。褚亭長驚愕地發現,隨英國人出動的,隧道深處,竟然還開出一支獨立防空部隊,庫克一直口口聲聲在擔心日本人飛機,卻不說他還有博福斯40毫米快炮這樣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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