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亭長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隻是答應等車組到齊了,再做結論,他不大想卷到城內亂局了,如果借鑒仰光的情況,最先亂的一定是市區,到時候會有很多武裝分子混雜在人群裏,進得去,未必出的來,所以他不能替英國人背這個鍋,除非有什麽特別大的利益。


    他的人馬一撥撥從機場趕來,開動坦克和卡車離開,鐵路目前還暢通,在英國人的裝甲列車開道下,一列列滿載裝備的車輛向各個中國軍隊集結的區域開去,照這個速度,子夜可以將要緊武器運空,剩下的武器可以裝上幾百兩輛卡車拉走。最好一點兒都不給日本人留下。


    褚亭長的坦克駕駛員差不多到齊了,他合成營人內坦克連人員,都接受過比較係統美國訓練(雖然時間很短),美國大綱要求每一名成員都能勝任駕駛員,以備駕駛員受傷時,坦克不至於無法移動。雖然大部分人隻接受最基本訓練,剛剛能把坦克開的歪歪斜斜,但是畢竟能開動。現在他的一個連拆開,能運走兩個連甚至更多的坦克,專業人員上遠比孫立人要富裕。


    但是他一直將幾個開過格蘭特的車組留著,一直不讓走,隻是幹坐著等,大家心裏也著急,不知道師座圖謀什麽。


    入夜後,褚亭長用望遠鏡觀察到,孫立人那裏幾輛吉普車趕來,為首車上似乎就是孫立人本尊,他趕緊躲到指揮室裏等著。到目前為止,他們兩個師在美國聯絡官指引下,一下午各搬各的,還沒有過交集。


    耳聽外麵刹車聲響,不一會兒,就聽外麵鬧將起來。


    “讓開,我要見你們褚團座。”


    “師座他……”


    “閃一邊兒去。”


    不等警衛說完,孫立人挑布簾子闖了進來了。


    “亭長,這次可輪到你幫我一把,辦成了,上次的人情咱們兩清。”


    “哦,上次咱們還有什麽人情沒清的嗎?”


    褚亭長轉過頭,假裝吃了一驚。


    “廢話不多說,借我幾個坦克手,幫我把那些美國人給的裝甲榴炮開走。不遠,就到巴勒克布爾火車站。”


    “是105自行*炮吧?您稱唿那個玩意兒叫裝甲榴炮?”


    “稱唿不重要,日本人就快到了,我哪兒沒有能開動那玩意兒的人。”


    “但是,我這裏也沒能開那東西的人了。”褚亭長兩手一攤道。


    “少在我跟前裝蒜,史迪威跟我說了,格蘭特和這東西一個底盤,蒙我?其實也不必熟練,能開動足矣,我再配一個副駕駛幫忙。”


    褚亭長一想,副駕駛要能幫忙,你自己開走得了,擺明了信不過我,還配個押車的。


    “倒是有人能開動,但是他們剛開著謝爾曼離開啊,不過既然兄台開口,我這裏統籌一下……等他們迴來如何?”


    “大致等多久?”孫立人對這種推諉口氣好像有些不滿。


    “4個小時,您看怎麽樣?”


    “太久太久,這些重型車,到了火車站還得等月台清空才能裝卸,等的腸子都癢,再者,天亮後日本航母上飛機,就可能就把鐵路炸斷了。”


    “那,三個小時後,如何?”


    “還是太慢,不過也隻能如此了,”孫立人無奈搖頭道,“我寫個條兒,你讓你的人去時給警衛看一眼,他們自然放行。”


    看起來談妥了,孫立人也不坐,就站著在桌子邊寫條子。


    “哦,原來孫兄早先的安排,是不讓我的人靠近的?”


    褚亭長假裝恍然大悟。


    “規矩畢竟是規矩,可不能亂了。”孫起身,微微抬起下巴,將一紙命遞過來。褚亭長最恨他這種仗著身材高一些,昂首挺胸,用鼻孔看自己的倒黴德行。


    “孫兄放心,我這就安排,放心……”褚亭長伸手去接命令。


    “軍中可無戲言,可別到時候又各種變故,推來推去,我們中國軍隊壞就壞在令行不止,毫無時間觀念上了。”


    “行行。”


    “那樣最好,”孫立人仍然捏住命令還不鬆手,“你也是上過大學的,雖然學的是種地,又沒畢業……無論如何,可別太讓我失望。”


    褚亭長賠笑接過命令,孫也不多謝,轉身離開了。


    “什麽玩意兒,求人辦事一點兒客氣話都沒有。”周有福在褚身後不滿道。


    “老周,你去外麵高處,看看孫師長一行去哪兒了。”


    “他不迴指揮部還能去哪兒?”


    “不一定,我看他好像信不過咱們,也許迴去找美國人幫忙。”


    周有福出去,不一會兒迴來。


    “師座料事如神,我看他一行去港務局,美軍駐地了。”


    “很好,你帶著那班兄弟,趕緊去空場地領走那批自行火炮。底盤和我們坦克一樣,一定能開動。”


    “那裏可有美國兵把手著。坦克和大炮上都用粉筆寫明了分配去向。”


    “帶機箱酒,把美國人搞定,關鍵不在他們,是孫另派了守衛,所以你把他的命令帶上。我估計,他的押車人員還沒到,所以要趁早。”


    “高啊師座。”周有福發現師座竟然早有算計,不由得挑起大拇指,“但是師座,這姓孫的狗慫,將來大鬧起來怎麽辦?”


    “把我們的105榴炮營給他。每門炮再饒他一輛卡車,他其實是賺了。”


    “但是師座,你這樣跟他算,他也上過大學,又不是傻的,會買賬?再者,把那些車開到火車站台,得花幾個鍾頭,他早就發現了。”


    “放心,我讓英國人發一個求救電文來,你帶著這些車去市區給英國人救駕,這樣不是有現成借口了?”


    “是這樣……”老周對整個部署還有些迷惑。


    “日本人一上岸,就會把我們和孫立人分割開,到時候就是既成事實了。”


    “明白了。”


    周有福一拍大腿,他終於領會了褚亭長的整個計劃,趕緊領命而去。


    到了港口用一紙命令,打發了看守裝備的新38師人員,果然孫派的“副駕駛”還沒來,孫大概以國軍的傳統和效率判斷,嘴上說三個小時,估計5個小時都來不了。所以他又去美軍那裏討人手,以備褚亭長賴賬,好有個備份,他哪裏想到褚亭長來的那麽快。


    這邊褚亭長告知溫頓上尉,坦克可以動了,溫頓趕緊給上峰匯報,果然維維爾中將親自從蘭契中部打來電話,請求褚亭長立即派重型武器入城,幫助銀行附近被困英軍車隊開辟一條道路,總督告知,城裏情況已經失控,加爾各答銀行附近電話被破壞,已經失去聯係了。看起來,英國人撤退的太快,兩天沒見,第4軍總部已經到了200公裏外的蘭契了,完全沒有知會盟軍,加爾各答已經成了空城。


    周有福的人開動自行火炮,假裝向東,然後關掉了車燈,等坦克沒入夜色,再轉向北。看守人員隻能聽到坦克隆隆響聲遠去,分辨不清去向。


    此時整個港口的重要軍備已經差不多搬空,隻剩下一些普通補給物和卡車。英軍那裏傳來了鐵路被遊擊隊破壞的消息,修複需要幾個小時。褚亭長估算修複速度,未必有破壞快,因為接下去敵人遊擊戰會愈演愈烈。


    他下令車隊和輕型坦克,不要走鐵路了,轉向正北加爾各答走公路,日本艦隊如果行動快,也許幾個鍾頭內就會出現了。可恨419怎麽還沒有消息傳來,去海上找補給,找了那麽久。


    周有福的坦克隆隆開進市區,發現陷入了一片火海,他不分青紅皂白,用12.7毫米機槍向四周閃動人影射擊。果然殺出一條去路,沒有武裝分子敢混在人群裏欺近了,因為他連人群也打,


    加爾各答銀行邊正在激戰,這裏成為了整個加爾各答交戰雙方的重點,看來日本人控早就這裏藏著什麽了,隻有英國人的盟友蒙在鼓裏;維維爾低三下四向褚亭長借兵的時候,也沒提及到底是什麽東西,總之,一如既往的不坦誠。


    守在這裏的幾輛維克斯裝甲車,原本勉強控製局麵,但是入夜後敵人趁著夜色占據上風,他們占領了銀行四周製高點,用擲彈筒向大門兩側鐵絲網和沙壘後的裝甲車射擊,已經擊毀了兩輛,目前還剩一輛躲在死角內動彈不得。現在這裏的英軍別說突圍,自保都很難了。


    另外,等在銀行四周的英國卡車,也被擊毀了多輛。英國人千算萬算,搞了一個空城計,企圖同時蒙騙日本人和盟軍,讓自己最先脫身,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他們完全沒有兵力保護整個東印度3年的稅款了。


    周有福隔著一公裏,看到銀行那裏的戰況,廣場四周製高點都失守了,他向褚亭長報告現在麵臨的情況,雖然有一個基數彈藥,但是由於沒有配炮手和裝填手沒有攻擊力。他根據自己判斷告知褚亭長,這趟渾水怕是不能淌了,如果有一個暴亂分子偷偷從樓上扔一個*下來,就能把整輛自行火炮破壞,因為這種自行火炮是敞篷無頂的。


    老周認為現在趕緊離開才是上策,反正已經擺脫孫立人,管他英國人如何;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師座的全盤野心。


    此刻,褚亭長在撤離的路上,沒有無人機,確實讓他對局麵的把握能力下降,但是昨天來時,他已經仔細觀察過銀行周圍情形,雖然那時候更多是擔心擊手,但是他對那裏地形是有概念的。


    幾分鍾後,他給周有福下令,讓機槍手給105火炮裝填彈藥,並準備開火。周有福有些遲疑,他再次強調車組裏沒有炮手,無法瞄準。


    “周有福,銀行周邊的火光足夠讓你們看到那些被敵人占領的房子了嗎?”


    “看得到,至少有十幾挺機槍正在射擊。”


    “聽好了,讓你的人把炮閂打開,用炮筒子對準那些房子中間位置。”


    “然後呢?”


    “然後?你這樣腦子,我怎麽提拔你當團長?”


    周有福那裏繼續發呆。


    “……裝上炮彈,關上炮閂,開火。聽明白了嗎?還要我重複一遍嗎?”


    “聽明白了師座。”周有福突然開了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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