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軒下令全體後撤,避開敵人毒煙,好在日軍海不敢再自己進攻道路上糜爛性的芥子氣,因為這種毒氣也不是防毒麵具可以抵擋的。目前他的軍隊退路仍然暢通。


    通訊兵拚命敲鑼,遠比其他方式更容易指揮這支雜牌部隊,眾人亂哄哄跟著鑼聲向後跑。後麵日軍也被銅鑼聲嚇了一跳。不知道對手搞什麽花樣,倒地是進攻的信號還是其他意思。帶上防毒麵具後,日軍的觀察和行動能力受到一定影響。沒有及時追上來。


    林秀軒的部隊得意暫時後退,一清點,人少了一半,唯一的重機槍不見了。這些烏合之眾撿了一堆戰利品不舍得扔,從頭盔到雨衣飯盒,甚至衣服鞋子,竟然把自己機槍扔在陣地上了。


    沒有機槍,很難構建防禦支撐點了,尤其日軍帶著迫擊炮和擲彈筒,火力占據很大優勢。


    後方傳來隆隆響聲,第6軍的士兵們大部分沒什麽見識,以為撞了鬼,嚇的四散奔逃。林意識到是合成營的重裝備,顯然救兵到了。他趕緊跑上製高點,隻見幾百米外,2輛坦克停在那裏,但是並不靠近。顯然他們的配合意願不高。


    他下令向坦克打信號旗,對方立即發來信號,詢問情況。還來不及互通有無,後方槍聲又響起,日軍追兵已經到了,顯然他們沒有耽誤時間掩埋自己人。


    林秀軒下令通訊兵趕緊跑過去與坦克聯絡,告知自己將會把日軍引向他們。他不采用旗語,不是擔心被日本人看到,而是擔心對方否決,隻讓通訊兵帶去口信,形成既定事實,就能那些坦克就隻能硬著頭皮等了,他知道合成營的人,雖然不把這群雜牌放在眼裏,倒是也不至於丟下他們逃走。


    一反剛才白刃格鬥時的威力,林的這支人馬在後續日軍攻擊下,迅速現出原形,這些士兵大多來自山區,吃苦耐勞,鬥狠械鬥都是好手,紀律和軍事技能都是短板,夜晚將雙方火力和訓練上的差距抹平,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將這支部隊打迴原型。


    鑼聲繼續在山穀中飄蕩,同時讓日軍和己方坦克兵不適應,這種刺耳的金屬敲擊聲,如同京劇開場前鬧哄共的場麵,將你死我活的戰爭變得古怪而又戲謔。沒有人知道接下來,又要唱哪出。


    日軍礙於時間表,追著鑼聲緊追,看上去不像是一場誘敵深入的詐敗,敵人已經敗退了幾公裏,人數越來越少,看著很狼狽不像是有計劃撤退。前麵鑼聲越來越近,耳尖的日軍聽出了吵鬧破鑼聲後麵隱藏著什麽動靜,但是又不夠真切。


    日軍追兵拐過山口,看到了前麵巨大的坦克,終於知道還是有伏兵的。多炮塔的格蘭特坦克給人一種張牙舞爪的感覺。


    坦克一直保持怠速,眼見氣喘籲籲的敵人出現,緩緩啟動,衝向日軍。


    陶名章不敢把所有坦克都派來,褚亭長離開後,他感覺自己擔負了重大的使命,處處謹慎小心,於是隻派來了兩輛,並且彈藥也不齊全,不過已經足夠了。因為這兩個車組都是老手,知道怎麽對付輕裝的日軍。


    坦克首先向日軍較密集隊形開了兩炮,然後以機槍為主要火力向日軍碾壓過去,一邊走,一邊釋放煙霧,隱藏自己的實際數量,後方中國士兵則躲在煙霧裏緩緩壓上去,這些兵戰鬥技巧堪憂,但是出奇膽大,感覺到形勢好像要逆轉,又有很多洋落可以撿,於是又決心加入反擊,他們的恢底氣在於,已經試探出穿皮鞋的日本人追不上穿草鞋的自己。


    輕裝翻山而來的日軍,沒有攜帶任何的反坦克武器,他們的情報中顯示,這裏的敵軍沒有坦克了,這是間諜加上空中偵察得出的結論,日本間諜善於研究各種蛛絲馬跡,善於從地麵痕跡判斷是否有坦克經過,何種型號,何時經過?當然因為燃料、彈藥和零件奇缺,加之擔心空襲,褚亭長將他的坦克藏在了坑道裏,這給了細致入微的對手很大的錯覺。


    巨大的坦克開始反推隊形混亂的日軍。日軍企圖按照以往經驗,爬上兩側山體隱蔽,以避開坦克並列機槍的高低射界,不過他們的軍靴,確實不適應攀爬比較陡峭的山坡,即使是最適應叢林山地的第18師團,也並沒有配發專業的山地軍靴,皮鞋在被朝露打濕的草地上踩過,不時打滑。


    從煙霧裏鑽出來的中國軍隊,開始向混亂的敵軍射擊,暴露出低劣的射擊水平。大部分中國士兵不會測距,也不會使用表尺,超過50米的目標,就開始出現偏差。100米外,再稍有些運動的目標,完全隻能靠蒙了。


    爬上光禿禿山坡的日本人,如同慢鏡頭一樣在槍林彈雨中移動,絕少有倒下的。林秀軒在後方看著心急,手下這夥人和老百姓的差別就是一件軍服。第5軍與第6軍番號隻差了一位,戰鬥力完全是天壤之別。


    不過這支部隊的山地運動能力和韌性倒是還可以,明明剛剛被日本人攆的鳥獸散了,一吹哨一敲鑼,又都迴來了,他們大概也知道在異國走散了,沒有人管飯。很多人隻是跑到山上不知道什麽地方貓著觀察,發現我方又占優勢了,又冒出來加入戰鬥了。


    眼前這個日軍精銳中隊倒了血黴。他們地麵被坦克火力壓製,在山上又根本跑不過這群雲貴山民的追殺。這群人穿著草鞋,甚至光著腳,在山間飛奔,迅速跑到了比日軍更高的地方,占據有利位置,用扔*將好不容易爬上製高點建立起機槍陣地的幾個機槍祖消滅。不等其餘方向戰鬥解決,就風一樣衝下來搜羅日軍屍體以及傷兵的財物。


    林秀軒通過望遠鏡,看到兩名士兵開始爭奪一名奄奄一息的日軍軍官手表,這塊金光閃閃的手表大概使用了他們沒見識過,也打不開的鍍金表帶,於是一名士兵按住日軍少尉的手,另一個舉起砍刀將他這隻手砍斷。另一名士兵掰開日軍傷兵的嘴檢查金牙。


    當然即使沒有這夥人幫忙,僅僅憑兩輛格蘭特和上麵經驗豐富的車組,一樣足夠奠定勝局。格蘭特並列機槍的射界很大,日軍依靠地形反坦克的舊經驗並不適用。這輛6個人操作的坦克,猶如一隻刺蝟,可以從四麵八方噴火殺傷敵人,完全讓日軍無所適從。20分鍾內,日軍被殲滅過半,期間沒有組織任何有效的反製,剩餘日軍被趕迴山裏,完全不成氣候了。


    戰鬥大致結束,林秀軒終於可以借用坦克裏的電台與陶名章建立聯係,告知這裏情況平穩,日軍進攻部隊大約400人被阻擋住了。但是不敢保證還會不會有後續部隊。陶名章告訴他,敵人正麵進攻也被擋住了。


    緬甸北方的英多。褚艾雲經過已經經曆了一晚上的扯皮和爭吵,發現討論又迴到了原點。又迴到了撤向何方的問題。日軍正在步步緊逼,十萬人危在旦夕,在這樣嚴重的態勢下,杜聿明竟然還在考慮不切實際的迴國方案。


    杜聿明不是腦筋犀利且有主見的指揮官,喜歡鑽牛角尖,也無法從胡亂的局麵中找到本質的問題。


    他仍然在幻想存在一個自欺欺人的折中的方案,即擺脫日軍,又能把部隊帶迴國內。他甚至沒有密支那以北的完整地形圖,就在幻想從北方迴國。


    支撐他這一想法的基礎,是軍統的人在密支那找到了幾名自稱知道如何翻越高黎貢山的走私犯,願意捐獻一張地圖。沒有人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被南機關收買的奸細,即使這些茶馬古道存在,是否可以通行一支幾萬人的大軍,也是不知道的事情。而通向印緬邊境塔曼提的公路目前還是暢通的,由那加蘭前出的印度第一旅防守著,33師團被殲滅後,實際上印度方向的威脅是被解除了,完全沒有壓力。


    日軍一直企圖在蒙內瓦有所突破,就是為了斷絕中國軍隊的這條逃生通道。他們的意圖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在地圖上可以清楚看懂,隻是中國軍隊忌憚於重慶明顯錯誤的指令,不敢逾越這道坎。


    “我剛接到布魯克少校的電報,他們那裏的情況越發危急了,早上日軍一支中等規模的部隊,已經繞到了後方,可見地形是不可靠的,蒙內瓦防禦隨時會被攻破。我們趁早必須越過青墩江去印度,在那裏重新武裝,重新組織。”史迪威聲嘶力竭道。這些觀點,他已經反複重複了十幾遍。


    “一定會有通道迴去的。當年諸葛亮渡瀘水進入緬北,他的大軍是怎麽走的?”


    杜聿明低頭說道,聲音很低,猶如隻需要說服自己。


    “航空偵察表明,高黎貢山十分險峻,不可能通行大軍。”


    “不不不,我聽說,向北走,還有個叫孫布拉蚌的地方,是華人聚居區。既然有華人,一定有迴國的路線。”


    “軍座,我們先去印度,然後再從山南折迴國內?也比這麽猶豫不決強啊。”褚亭長說道,幾乎是連哄帶騙。


    “總裁嚴令我擇路迴國,沒有說去印度,軍人必須服從,我們不能自行其是啊。”杜聿明繼續說道。


    一旁孫立人冷笑一聲,並不說話,他比其他人更早看出杜聿明是無法說服的,好在他已經主動提出了斷後,把部隊留在隨時可以向西機動的位置上。他並非黃埔出生,也不以校長馬首是瞻,實際上他一直覺得蔣介石的指揮才能十分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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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得等幾天才能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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