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沒人處,查看秦小蘇有沒有新的給自己的留言,特別小組離開後,能夠獲得的情報陡然少了十之七八。不過這次有了更新,秦小蘇的監聽站發現了當麵敵人通訊密集,判斷發起進攻的前兆。並且監聽到敵人調遣戰防炮,顯然敵人十分忌憚他的坦克。不過敵人的擔心或許多餘,他的坦克主炮彈藥快打光了,在防守戰中大概很難起到決定性作用了。還有新收容的部隊和難民,他們會成為助力還是累贅,其中還有沒有敵人的內應?


    “褚,褚,我迴來了。”是布魯克的聲音,看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布魯克走過兩道崗哨,抱著十幾卷東西一路興衝衝跑進來。


    “找到炮彈了?”


    “不是,是比炮彈更有用的東西,是礦坑的平麵圖。”


    “我又不打算開礦,要這些幹什麽?”


    “你看了就知道英國人在夢內瓦的礦區有多大,通道有多複雜。”


    布魯克說著過來,將礦坑地圖鋪在桌子上,褚亭長插著手過來看看。停頓了30秒突然意識到,或許布魯克一整天人影不見,確實是有價值的,他好像找了有用的東西。


    “亞洲最先進的有色金屬礦,果然名不虛傳啊。”


    “不錯,最近六十年的開采造就了四通八達的通道,這些鑽過山體的主隧道,甚至可以讓卡車開進去,我們的偵察兵可以悄悄散布到敵人背後進行偵察,指示我們的火炮。”布魯克介紹了他的大膽設想。


    “不,如果這些礦坑的隧道寬度和高度是真實的,我甚至可以讓坦克開到敵人背後。利用這些礦坑軌道,把*送到這些山穀裏,埋到敵人的必經之路上。我們不是有幾百噸開礦*怕沒地方藏,擔心日本飛機或者間諜把它們點了嗎,正好扔到日本人頭上。”褚亭長的腦子飛快閃過很多計劃,確實讓布魯克吃驚,他一下午才想到了利用地下設施進行偵察和一些零敲碎打的遊擊計劃,褚亭長站到地圖前不到一分鍾,竟然想的更深遠更大膽。


    “用隧道運送坦克?”


    “不錯,我正在擔心坦克到了山區無用武之地,而我們沒有防空武器。你還記得孫子怎麽說?”


    “怎麽說?”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九地之下?”布魯克小吃一驚,本以為他又要說出一些求神算卦的東西來。


    “我真是瞎子,到了本該最容易發揮的地方,卻差點沒有發現。”


    “你擅長在地下打仗?”


    “不差不多,我最擅長神出鬼沒,最擅長和敵人做迷藏,最擅長利用各種地形,最擅長發揚偵察手段的優勢。”


    布魯克勉強點了點頭,示意他大致聽懂了。他知道褚亭長善於陰謀詭計,當然不可能完全了解這些話隱含的意思,褚亭長也不可能說的太直白。某種程度上,如果不是穿越者,僅僅作為潛艇軍官,他的專業訓練也告訴了他一件事,就是建立信息和隱藏上不對稱優勢,不同於其他軍種,潛艇軍官不需要平衡諸如火力或者防禦等等方麵的優長,信息和隱藏是決定性的因素,其他都是其次或者再其次的。


    “你的小組能不能立即利用礦坑,到我標明的這些地區幫我盯著敵人動向?今天夜裏敵人可能就要進攻,你也知道今天是他們皇上生日。”


    “可以。”


    “然後在幾個製高點上建立無線電通訊,我需要及時的信息,通訊兵在漆黑的坑道裏往來幾公裏,需要半天時間。”


    “我看不必?”


    “不必?”這迴輪到褚亭長小吃一驚了。


    “我可以恢複這些礦坑內的備用動力,再安排兩個人到交換機崗位上,那麽你可以待在這裏等我的電話。”


    “看上去,我可以如同的蜘蛛一樣,在蜘蛛網的中心,等著那些記者給師團長複仇的傻帽來送死?”


    “我知道日本人要抓你,你當然可以躲在這裏。我不知道日本人可笑的複仇想法,也許是你殘暴的土匪手下,把他們師團長的頭砍下來掛在了電線杆上的做法,讓一個武士死的不體麵,從而激怒了他們。不過,周有福的野蠻行為確實讓他們瘋狂了,這一點對我們並無不利之處,因為人們一旦瘋狂就容易犯錯嗎,日本人尤其如此。”


    “我對周有福說過,我要櫻井狗頭,其實隻是一種象征性的說法,沒想到他真的那麽幹了。”褚亭長擺了擺手,他當然知道日本人要抓自己不是因為這個。不過架不住布魯克是這麽猜測的。


    “我迴來時,又看到他在處決你們自己人?”


    “是日本人的間諜,這次不是那些偽區的渣滓,是東京中野學校出來的家夥。兜裏喘著我和你們史大爺的照片。”


    “被敵人仇恨,是軍人的驕傲。”


    “我寧可把這份驕傲讓給你。”


    臘戌城外收容站。林秀軒穿著一件襯衫在衣衫不整的各路潰軍中走過。他花了點兒時間,把身邊不該給旁人看到的東西都藏好了,也完成了一次通訊,軍服也已經扔了,因為軍服標識牌寫著49師某人。不過他口袋裏沒有49師某人證件,即使有也不能拿出來,這裏到處都是雜牌49師的人,隨便找個人就能揪出他這個冒牌的。想來想去,還是林臨奇這個名字比較可靠,原本這個證件他打算扔了,一念之間留下了看來還有用。


    他已經知道了馬強和徐衝沒有救到飛行員,隻找到了降落傘,飛行員蹤跡不明,不過一個開飛機老外肯定知道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裏,在日本人眼裏,美國人是祭刀的稀有品種,差不多每個日本人兵都懷揣一個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吹噓自己砍殺過一個比自己高一頭、壯一膀的白人。


    飛行員如果活下來,很有可能會到這個地方來。他現在必須趕緊去把修改過的命令送到指揮部將領手裏,以拯救這支部隊,也未將來反攻奠定基礎。而這個飛行員將會成為潛在的威脅,因為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命令內容。臘戌沒有機場,但是城關以東有一片平地,也許總部原本的意思是讓飛機降落在那裏,那樣很可能會讓飛行員轉達一些命令上沒有寫的部分。


    他排隊領了一份粥,然後坐下吃,倒不是為了吃飯,隻是為了等待墨跡核蠟封變得毫無破綻,這些需要時間。


    這碗粥可能是他這輩子吃過最清湯寡水的食物,看來臘戌倉庫裏的物資並不包括糧食,這當燃可以理解,誰會將最寶貴的運力,用在運送麵粉和大米上,中國作為農業國,雖然連年災荒,但是好歹還能生產一些糧食。他一直留心著周圍的軍人,看看都是那些不對的,有93、94師的,有49師和暫55師的,甚至還200師的,但是沒有發現96師的,看來這裏並沒有96師人員,是時候去冒一下險了。


    他徑直走向前麵別著糾察袖標的58師特務營人員。


    “老弟,我要見你們官長。”


    對方被他攔住嚇了一條。


    “證件?”


    士兵攤開手,向他要證件。


    他從容拿出證件交到對方手上。


    那名士兵看到他的中尉軍銜,趴的立正敬了一個禮。


    “長官,96師怎麽到了這裏?”


    “哦,從景棟敗退過來的。我要見你們師長。有重要軍情。”他說著將牛皮圓通向前一遞。


    日暮時,58師指揮部內一片忙亂,通訊員帶著各種情報和命令進進出出,最裏麵還傳來張靈甫拍桌子罵人的聲音。


    “通訊連幹什麽吃的,發出去電報怎麽全無迴音?”


    “一下午隻叫通了51師,但是他們不知道上峰對我們的安排,這會兒又找不到他們了。”


    “李天霞不會是,隻派一部電台到河對岸糊弄我們吧?他的主力到哪兒了?”


    “不清楚,應該還在大理。”


    “杜聿明那裏呢?”


    “還是不迴,可能仍然執行曼德拉會戰前約定的無線電靜默。”


    “曼德拉會戰?日本人都到這兒了,哪兒還有曼德勒會戰?現在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甚至被日本人聽到部署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時間,是時間。”


    他氣唿唿在裏間走來走去,感覺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在關心戰爭,別人不是在磨洋工,就是拖後腿。現在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猶如陷入了隔絕的世界,完全不知道外麵的情況無論是怒江以北的情況還是曼德勒的情況,他甚至還沒有正式加入曼德勒會戰的遠征軍序列,也沒有收到舊的上級和新的上級的任何通訊,而惠通橋被炸毀和去眉苗通道被切斷幾乎同時發生,連通訊兵也無法往來這兩個方向了。


    “報告,有人找到聯絡機扔下來的命令了。”有人進來報告


    “哦,快拿進來。”聽到這個消息,讓他稍微有些振奮,“不是有人看到那架飛機被擊落在日本人封鎖線那邊了嗎?”


    “是的,是一名96師中尉下午時撿到的,他在4個小時前穿越雙方陣地到了我們這邊。剛才把這個東西交來了。”


    “4個小時前就到了?為什麽這麽遲才送來?”


    他說著打開那個筒抽出命令。


    “96師的那個中尉受了點傷,先去野戰醫院包紮,然後去收容站吃了飯,才然後才來的。”


    “吃飯。”張靈甫用馬鞭狠狠抽打眼前桌子,旁邊剛剛放鬆的手下,又都嚇一跳。


    “這麽重要的軍情,他先去吃飯?中國淪落至此,任日寇宰割,就是因為太多這樣的軍人。滿腦子就知道吃飯吃飯……還有96師的人,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師座……他說是在2天前在景棟打散的工兵部隊,輾轉到這裏。”


    “景棟打了兩個鍾頭丟失,簡直成了笑話,倒是出了這麽條2天跑200華裏的好漢,他為什不去和日本人拚死?看來是個逃兵,去,把這個人送軍法隊,按貽誤軍機槍斃。”


    “師座,這是第5軍的人,即使有貽誤軍機之嫌,我們不好動他們的人吧?”副師長趕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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