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中將的指揮部此刻正在爛泥裏痛苦行軍。是團部的行軍路線落在敵14坦克聯合和輜重部隊後麵,鄉間的路麵被坦克履帶和大車掄起,以及騎兵馬蹄碾壓成了稀泥。他本人騎在一匹馬上,走在隊伍中間。


    放棄側翼進行軍事冒險,對於櫻井而言不算稀罕事,實際上幾天前攻擊英軍第7裝甲旅時,就采取了集中兵力對付英軍的方式,沒有派出任何兵力防禦側翼可能出現的中國軍隊。一年前,33師團在中條山,扮演的也是奇兵的角色。當時,這支部隊單獨配置與東線,與七八個中國師對峙。戰役發起後,櫻井的主力,強度沁河連續發起進攻,擊破當麵中國軍隊3個師。此一戰後,大本營開始注意到33師團孤軍作戰的能力。這一次在緬甸,飯田仍然準備讓33師團在相對孤立的西方戰線獨當一麵。這條進攻線路,與目前戰事交著的仰曼鐵路隔著100公裏平行向北,大致從仰光沿著伊洛瓦底江北上。


    櫻井的短期任務,是截斷仰光撤出英軍退路,中期任務攻取仁安羌,遠期任務則是一路打到英緬邊境的親敦江,在雨季到來前,斷絕印緬之間的聯係。


    由於大本營判斷,中國遠征軍才是緬甸戰役的主角,所以飯田在東麵配置3個師團,延鐵路攻擊,目前為曼德勒。而在西線,隻有孤零零一個33師團。兩條戰線並非完全孤立,但是相隔較遠,道路情況又很糟,至少櫻井判斷,很難相互援救。


    他在指揮部與牟田口暗暗較上勁以後,沒有太過招搖,也沒有把自己的真正決心公之於眾,對物資分配的要求也是適可而止。結果牟田口在東線碰了個釘子,被中國軍隊坦克插到後麵,摧毀了日軍在緬甸最寶貴的汽車部隊。而他的部隊,卻利用夜間作戰的優勢,痛打了英軍最強大的裝甲部隊,一下子壓到了此前誇口的牟田口。


    櫻井在仰光北的戰役,被一架西班牙報紙稱之為遠東的裝甲奇襲戰;人在加爾各答,並未進入緬甸的西班牙戰地記者,憑著日方移花接木的戰報,以及各種道聽途說,編造出一個完整的戰爭故事,並在報章發表,成為最近一段時間內,法西斯陣營的一抹亮色。


    國軍總參謀部甚至特意來函,詢問日本軍隊是利用有效戰術,將擁有40噸坦克的對手打敗的。實際上那次作戰日軍在西線沒有投入坦克。唯一有效的反坦克利器是戰防炮和*,那些設計蠢笨的丘吉爾坦克,隻是外表唬人,實際上周身有大量視野上的死角,很容易被步兵利用。而現在,飯田將不滿員的第14戰車聯隊撥給他,希望增加他的攻堅實力,再打一個漂亮仗。


    與剛剛吃了苦頭的牟田口不同,櫻井對中國軍隊的映像還留在中條山。在中條山時,他一度麵對5倍與己的中國軍隊,還都是中央軍,結果在他兵行險著,一路主突的檔口,,沒有一支中國軍隊清醒地看到他的孤軍深入,而從側麵繞過來。那些中國師擠在正麵60公裏的防區內,隻有互相觀望,然後爭相逃走。既然中國軍隊的戰鬥意誌如此低劣,他當然沒有必要將大約100公裏外的中國軍隊太當迴事,他們連自己人都不救,何況是英國人。倒是18師團部,發來一份婉轉的電報,希望他注意到敵人新的,以坦克結合卡車編組的機動兵力,但是這封電報,被櫻井解讀為牟田口在為自己失敗找借口。


    “師團長要和士兵們走在一起,大家才會有幹勁。”騎在馬上的櫻井大聲說道,以鼓舞大家的士氣。


    “師團長,55師團的家夥們可是打進了仰光,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找到了英國罐頭。”


    “仰光的倉庫算什麽?英國人在勃生修建了最大的戰備倉庫,不光有吃的,還有不少好酒,明天就能占領。”


    他說著揚起馬鞭向落日的方向一指,就好像前麵真的有那座倉庫一般,頗有當年曹孟德鼓舞士氣的作風。


    天空中有飛機嗡嗡作響。是一架ki46型司令部偵察機,正在空中盤旋。它預先知道33師團司令部的路線,但是仍然頗費周折,才在落日前,在這個交叉口找到。


    飛機上的後座飛行員發射了一顆紅色信號彈,等待地麵迴應發射綠色信號彈後,扔下一個小降落傘,看來有什麽新的情報,不方便通過電台告知。


    一名騎兵立即躍出隊列,向降落傘可能落下的區域跑過去。


    同一時間,馬強與徐衝正蹲在不遠處的山頭上,觀察路口日軍縱隊由此向西。一直以來,夜晚都是他們的朋友,但是夜晚不適合他們今天的任務。所以他們必須在日路前,等到行進間的日軍師團部,識別出主要目標,然後動手。任務難點是,秦小蘇大致掌握敵人司令部行進路線,但是沒有人知道櫻井中將長什麽樣,唯一明確的是,年齡會比其他日軍人員都大些。


    他們麵臨的首要難題,甚至不是找到首腦,連找到日軍司令部都很困難。這並非一個數字化作戰的時代,日軍的信息化程度很低,各部隊的進路線和位置,即使是他們的指揮官都不能隨時掌握,更何況特靠偷聽的別小組了。


    他們已經在一個路口附近的製高點上貓了有一會兒,看著至少6支日軍通過。規模都不夠大,不像指揮部,按照他們想象,日軍指揮部總該有些機動車輛拉著防空火炮隨行。眼前這一支規模倒是足夠,還有警戒部隊在兩側展開,但是沒有看到汽車,全都是馬隊。但是這架百式司偵出現,讓事情發生了轉機。


    徐衝的望遠鏡緊跟著那名在荒野中撿起命令的騎兵,看著他迴馬向著這支近千人隊伍的核心地帶,一群騎著馬穿著皮靴的日軍罐區過去。天色越來越暗,對於隱藏越來越有利,但是對於發現目標正相反。現在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管待會兒轟到誰,能讓敵人指揮短暫出現混亂,都能為褚艾雲的行動爭取時間。


    馬強架起反器材槍,耐心地等著徐衝的目標指示。他看到那裏至少有七八個帶著刀的軍官,一個個繃著,都像老大。


    騎兵將一個撿到的小桶交給一名迎上來的軍官,這名軍官戴著鋼盔,沒有佩刀和皮靴,應該不是重要角色,隻見他打開後看了起來,然後迅速走向另幾位騎著馬的。大魚應該就在這群人裏。


    如果有人伸手接這份命令,或許可以簡化識別。徐衝已經放棄了通過年齡來分析,他實在無法從那幾張皺巴巴的老臉中,分辨出誰更老一些。如果多給他一些時間,他可以從日軍舉止的尊卑次序上分辨,但是夜幕正在降臨,並沒有這樣的時間了。


    櫻井端坐馬上,聽著下屬念那封敵情通報,通報提醒他,間諜於本日下午起看到中國軍隊的一支包含裝甲車和坦克的車隊出發,去向不明,數量也不詳;另看到有汽車部隊集結,可能會調集200師一個團到任何地方;另有消息,中國軍隊第38師到達曼德勒,需要所有部隊更新地圖,並對以上動向加以注意。


    櫻井在上高會戰時被打過冷槍,所以他在野外時從不佩戴任何容易被識別的標誌,不會騎顏色突出的馬匹,也從不會在沒有屋頂的地方,去接下屬恭敬奉上的文件。


    “新38師?怎麽從未提及過?”他跨在馬上問一側的參謀上衫大佐。


    “是啊,沒聽說過啊。前幾天說是96師到曼德勒。一下子又變化了。”


    上衫也是手賤,蕩馬過去,伸出手去接命令,想看個仔細。


    那邊徐衝讓馬強自行決斷,他覺得接過文件的這個家夥沒有仁丹胡子,騎馬姿勢也不夠霸氣,怎麽看都是放屁不響的參謀,但是偏偏在左邊口袋上別著一枚形似菊花的勳章。


    馬強不是猶豫不決的人,他果斷扣動扳機,看著瞄準鏡裏那個家夥胸口噴出一團血霧,連人帶馬一起向後重重倒下。他趕緊轉向旁邊,捕捉二號目標,這會兒他們正亂作一團,顯然沒想到會有人會伏擊他們。師團司令部為了深入前線,而輕車簡行後,直屬部隊的警戒範圍大致250米,不過這次狙擊恰好在300米開外。


    第二槍擊中旁邊東張西望的家夥,然後再轉向第三位。但是剛才他認定的三號目標不見了,八倍的瞄準鏡視野太狹窄,無法在視場內同時觀察到所有目標。沒工夫找了,他決定隨便打幾個,反正沒有一個冤枉的。


    連續射擊的槍口的火光被看到了,一支日軍騎兵向這裏衝過來。


    同一時間,褚艾雲站在先頭部隊靠後的一輛坦克上,手裏拿著手持電台與後方部隊聯絡,要求打開車燈,加快速度。他從美國人哪裏搞到幾十部老式的摩托羅拉通訊器材,並分發到每個排以後,才算找到一點現代戰爭的感覺。


    車隊裏的一部分卡車進行過防空照明的改裝,光照角度有限,如果日軍飛機飛得太高,不容易發現地麵車隊,也很難看清規模。他在有限的幾條路線中,選擇了最遠的那條,他不想因為美國人催命鬼一樣的逼著,就貿然衝進不明的戰場,他必須等待更多的信息,來判斷戰場的形勢,如果林秀軒的刺殺能得手,或許會減輕一些負擔,但是他認為會是決定性的作用,他還沒聽說過那場戰爭是靠暗殺打贏的。秦小蘇截獲到的最新情報,南機關準備啟用一名潛伏在英緬17師裏的日本間諜,直接與亞曆山大將軍攤牌,談英軍投降。在日本人巨大的軍事壓力和詐術麵前,英國人的決心提前垮掉的可能性正變得越來越大。不知道林秀軒能不能有效破壞英日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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