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山小心翼翼從陰影裏走出來向那枚核彈靠近。他在暗處已經觀察了一會兒,這裏的敵人大概有20幾個。除了2名軍曹在值班,全都爛醉如泥。那兩名清醒的軍曹也隻是負責清點物資,將其分類。顯然沒有一名日軍擔心島上還有敵情。他們甚至沒有費心派人下到地下防空洞查看。這當然給他的行動帶來了機會,他需要大約10分鍾來,拆除電池並換上一個跟蹤器,以防萬一。日本人似乎對所有物資進行了簡單分類,那枚核彈目前被放置在了一堆彈藥中間。


    他小心翼翼繞過地上橫七豎八的醉鬼,一路上可以聽到那些喝醉的日軍的夢囈,以及遠處兩名軍曹的談話。


    “鬆本,我們什麽時候離開這裏?”


    “大約明天吧,大尉說,明天有一艘運兵船會來接我們,然後去緬甸南部的一個港口。大尉還說,反正這裏的物資多到裝不完,如果我們自己能多拿些,他不會過問。”


    “說實話,那些英國香煙真是比日本煙好抽多了,我已經藏了一些,至於蘇格蘭酒麽,實在太難喝了,不過據說在橫濱和大阪的黑市上能賣個好價錢。我也……藏了幾瓶。”


    “嗯,都是好東西。”


    “除了印度的糖,我剛才吃了幾勺,沒有日本糖好吃。不過我也藏了1公斤。”


    呂青山心想:“白糖都當寶貝的貨,沒什麽眼力見是何等自然。”


    “不知道上司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多派些船來,把這些好東西都帶走。”


    “附近有英美的潛艇,所以重點隻是那部雷達。當年英國可是憑著它打敗了德國的空軍”


    呂青山悄悄跑到核彈後麵,那兩名士官離他挺遠,不過核彈前有一個日本兵正頭靠在彈體上打唿,不時在夢中哼唱小調。他取出小型手電,刁在嘴裏,然後悄悄揭開帆布一角。


    舒平告訴他,在整流罩一側的底部,有一個容易打開的小窗,用來更換起爆用的燃料電池。他希望那個窗口在自己這邊。而不是在橫七豎八的幾名醉漢那邊。


    遠處兩名日軍的談話還在繼續。


    “這裏剩下的東西就不要了嗎?那豈不是太可惜。”


    “會留下一個班看守,也許等下一次船到了,統統搬走。”


    “以後這樣的好事,不知道還有沒有。大家可都盼著這種好差事多幾趟。”


    “以我軍目前所向無敵態勢,機會當然不會少,以後阻止敵人破壞物資的任務,都會交給我們傘兵吧?”


    “相比之下,中國可真是個窮地方,我記得有一次在江西攻占了一個中國軍的軍需倉庫,你猜裏麵有什麽?竟然是5000雙草鞋。我們中隊長一氣之下,下令全都燒了。”


    呂青山終於找到了那個小窗口,開始拆解,工作本身並不難,不過需要不時豎起耳朵,小心周圍動靜。目前看來,日本人完全沒有重視這枚核彈,它應該會被留在這裏。如果隻留下一個班的兵力,他有把握憑自己一人的力量,在一個晚上,重新占領這座島。不過他同意舒平的看法,任何時候應該爭取主動權,不要被動地等待。


    拆除電池後,他需要將一個發射跟蹤信號的小設備裝進核彈中。這個東西每分鍾隻發出2次信號,這樣即節省了電池,也不容易被發現,使用時間超過一年。


    遠處咣當一聲,他趕緊停下手上的活兒,躲到柱子後麵。原來是一個醉醺醺的日本人起來撒尿踢到了酒瓶,並不沒有驚動什麽人。過了一會兒,呂青山再次迴來,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島嶼附近,419的聲呐剛剛探測到一艘運輸船和兩艘驅逐艦,脫離了編隊,在向這邊過來。同時也探測到了附近有一艘盟軍潛艇在海麵行駛,聯合艦隊主力艦隊已經進入了孟加拉灣,不過日本人也不敢深入太多,目前安達曼以西,盟國的海上運輸線依舊暢通。援助英國和中國的美國物資,依然緊貼著印度沿海航行,然後在仰光港卸下貨物。


    程大洋剛剛接到呂青山的通訊,通報敵人的重點目標是雷達,會不會帶走混在一堆物資中的核彈,還不知道,也許隻是虛驚一場。他不知道林秀軒那裏進行的怎麽樣了,也不知道該何向他解釋自己捅出的這個簍子,隻期待一切平靜地過去。


    清晨時分,巨大的九州丸號靠到碼頭上,這是一艘戰前日本跑北美航線的郵輪,目前充作運兵船,派它來這裏,大概是因為前甲板上巨大的起重設備,這是戰前為了調運大炮而特意改裝的。


    船上裝著的是從中國華東出發的33師團的師團部以及第33炮兵聯隊的人員和裝備;除此以外,船上還有一名神秘客人,這位在高雄港才上的船,全程由大本營辻參謀陪同,連師團長櫻井省三也不知道期具體身份,隻知道是大本營倚重的民間智囊,似乎具有情報方麵的專長。


    淺野哲夫站在九州丸最上層,一間帶陽台的艙室裏,向下俯瞰整個小島,他很享受目前的至高待遇,滿心期盼著自己的抱負會實現。


    他選擇乘著九州丸來緬甸,是因為坐飛機太冷,而這艘30年代下水的豪華遊輪在改裝成運兵船以後,仍然保留了一些上層的豪華房間。原本長穀川會跟著他一起來這裏考察鈾礦。但是在獲悉,為他打前站的中原教授的船是被潛艇擊沉後,長穀川對坐船的安全性動搖了,他寧願從本土搭乘陸軍顛簸的轟炸機去台灣,再轉越南坐火車去泰國,最終到達緬甸南部。盡管飛機也談不上安全,但是至少這一帶的製空權是可以保證的。


    當然淺野遠比他這位惜命友人膨脹的更快,他滿懷著“我運即國運”的猖狂,絲毫不覺得會有什麽危險。半年來的各種磨難,一直在增強他的自我暗示。他覺得,一切都是命運之神在考驗他,既然命運選定他成為扭轉曆史,複興日本的那個人,自然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更何況以他掌握的曆史,1942年初,日本通往孟加拉灣的運輸仍然是順風順水。幾內亞萬的沉沒應該隻是擾動帶來的小變化。


    實際上,奪取安達曼的計劃就是他提出的,目的很長遠,著眼於印度。辻政信對他言聽計從,但是也知道,如此直白地向上麵表露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應該不會被同意。唯一的辦法是暗度陳倉,正巧電子偵察部隊監聽到英國海軍通訊提及撤退時,丟失一部雷達,這倒是日本急著想要的,於是他把理由改了改,要求飯田順手攻取安達曼的幾個島。結果,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達成了目的。


    “怎麽樣,曆史在你我的努力之下,已經發生了可喜的變化。”


    辻政信從淺野邊上冒出來,得意地說道。盡管目前隻攻占了三個最小的島嶼,不過根據德國情報機關提供的情報,英國人正準備放棄整個安達曼群島,這當然等於放棄了孟加拉灣,甚至是阿拉伯海的門戶。


    “不錯,這正是我夢想中的印度攻略的第一步。德國那邊的情況進展如何了?”


    “你是指錢德拉鮑斯?德國人已經同意了要求,計劃用一艘潛艇把他送給我們。預計在新加坡和馬來亞,可以抓到5萬名受過訓練的印度軍人。”


    “這個人是我們計劃的核心,越早投入這枚棋子,效果越好。最好能在啟用前把尼赫魯或者甘地幹掉。”


    淺野背著手說道,猶如指點江山的大人物。


    “刺殺這種事,也許影佐禎昭比較擅長。”


    “不知道山本五十六還在猶豫什麽,我已經告訴了他美國航母將要搭載陸軍轟炸機轟炸東京的大致時間和路線,他應該抓住機會。”


    “海軍似乎不太重視你的意見,而是對你哪位朋友更感興趣?”辻政信不陰不陽插進一句話。


    “牧野嗎?這種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人,怎麽可能真正效忠日本?”淺野不屑道,最近一兩個月,他已經開始視牧野為自己的阻礙,這一點早就被辻政信察覺到了。


    “我得到消息,那個牧野,目前仍然躲在岸信介在鄉下的別墅,每天爛醉如泥,不肯見人啊。”


    “這在我預料之內,他的目的就是不讓美日開戰,就是為了讓日本錯過反擊的時機,然後讓美國兵不血刃絞殺日本。嗬嗬,現在他的計劃不能得逞,自然變得消極起來。”


    “哦,此人竟然這麽狠毒?”辻政信語帶挑撥道,他當然知道淺野氣量狹小,迴故意歪曲牧野,不過穿越者之間的競爭關係,對於他控製淺野十分有用。


    見淺野仍然板著臉,不太高興。辻政信又想起一個話頭。


    “哦對了,櫻井師團長剛才邀請我們上島逛逛。我們有大約3個小時的時間。”


    呂青山的跟蹤器已經安裝完畢,通電後開始工作。現在他和舒平坐在遠處,就能獲悉核彈是否移動。他們躲進了山頭上的一處碉堡裏,從這裏的射擊口,可以觀察剛剛到港口的那艘巨大的運輸船。


    看來日本人並不是來增加防守兵力的,因為大部分士兵都沒有下船。那部捆得跟粽子一樣的英國雷達,已經放置在碼頭上,有大約10名日軍看守著。港口本身的起重機無法將其吊裝上船,隻能用這艘萬噸大船自己的起重設備。


    “他們還真把這種破玩意兒當寶貝啊。”舒平眯縫著眼睛說道。“還缺一部測高雷達,才算是一套。”


    “他們好像把咱們那彈頭當成普通*了,我看見和其他彈藥給堆放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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