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村軍醫饒有興致地對牧野進行了重點研究,他甚至希望能夠得到陸軍方麵同意,進一步跟蹤這樣典型的病例,並由此為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部,撰寫一篇開創『性』的論文。當然這一要求,遭到了影佐的斷然拒絕。請來崗村軍醫正是影佐的主意,但是軍醫的結論大大加深了影佐的『迷』『惑』,而不是相反。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更希望醫生告訴他,這三個人其實沒有精神病,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這也是他急著將他們送到日本本土,尋找其他更加專業解釋的原因。


    影佐走到艙門口,聽著裏麵淺野摔盤子摔碗,並且在大聲嚷嚷,確實顯得腦筋不太正常。或許崗村是對的?但是作為軍醫,崗村的主要研究領域太過單純,簡單說就是炮彈症快速治療,就是用一套充滿蠱『惑』力的精神暗示,讓那些害怕火炮,不敢去死的懦夫,重新堅定起為帝國作戰的意誌,如同撫慰鬥敗的惡狗,讓它們繼續撲上去咬。總的來說,其他專業領域方麵的水準值得懷疑。


    他站定在艙門口,思緒迴到了崗村的報告詳細分析了牧野的多重人格設定。他自稱在未來,是一名不受重用的武器設計師,在一家高技術公司重工供職,長期為一種美國的反衛星(衛星是什麽?)*設計慣『性』導航部分(牧野原話如此),研究成果被公司廉價提供給美方。他離過一次婚,並且沒有再婚。父母病逝,社會關係簡單,人際圈子小,是他被招入本次行動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從來沒有發表過左翼言論。崗村認為,強調沒有左翼言論,這似乎是某種軍部恐懼症,在扭曲人格中的折『射』?(崗村在這裏用了一個問號)。


    牧野自稱來到這個時代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一場即將爆發,並且毀滅日本的戰爭,戰爭以兩顆威力巨大的*以及蘇聯背信棄義在滿洲的進攻而畫下句號。與他一起行動的有二百多人,大部分葬身海底了。


    三人中最膽小的是長穀川,自稱就職於未來的三井會社礦產分社,長期在東南亞的日本開發區進行資源研究,主要課題是發掘一種可以發電和製作大威力*的特殊礦藏,但是他從未進入過未來的中國,所以他不清楚牧野提及的位於滿洲的巨大油田具體位置,但是他肯定這一油田的存在,並且保證如果有足夠地址資料,他可以進行分析縮小範圍。他對牧野言聽計從,從未明確提及來到這個時代的目的。


    最後一位叫做淺野的,自稱為業餘曆史學家,狂熱的聖戰研究者。似乎沒有穩定職業。每年戰終日(三人對這一天的時間表述一致,為8月15日)都要穿山陸軍軍服前往靖國神社,告慰數以百萬計的英靈。


    分析發現,他的『性』格最為脆弱,在與崗村交談時常常落淚,會不經暗示,主動談及自己的種種委屈。在陸軍監獄遭到刑訊後,他是三人受到精神創傷最嚴重的,所以時而可以跳迴現實人格,同時他也是三人中唯一不抵製催眠的。他在一次催眠治療中曾經吐『露』真話,他說起自己生於大正5年,參加了在上海的討伐,擔任機槍手,最終用『自殺』方式襲擊過中國坦克。但是催眠對他的作用並不持久,在第二次催眠中,他又提及,自己在昭和十八年,太平洋某個叫做瓜納爾或者叫做加達爾(催眠中口齒不清)的島上,與美軍的作戰,最終他與一木支隊長燒掉軍旗後,被敵人坦克殺死在沙灘上。最後一次催眠的結果更加無稽,他提及自己曾經是一名中學教師,因為糾纏一名女學生而被開除。


    由於長穀川和牧野對催眠的抵抗,沒有對這兩位實施這項研究。


    以上三人都提及,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由『政府』進行了秘密考察,並且被選中。未來的情報機關,對他們每個人進行了長達4年的跟蹤,通過一種叫做互聯網的東西,監視他們的言論,同時偷看那些不經郵局,無需郵票,在空氣中傳送的信件,以確定他們資格,他們每人可以通過本次行動,獲得一億日元的迴報。崗村軍醫認為這個數字也可以作為妄想症證據。


    無論如何,編出這樣複雜的體係,需要相當縝密的思維。不管軍醫意見如何,據影佐自己觀察,他們三人中,牧野確實思慮最嚴謹,並且有處變不驚的『性』格特質。長穀川很少說話,暫時無法洞悉內心。淺野較為情緒化,有時候疑神疑鬼,有時候又大吵大鬧。


    從筆錄上看,他們各自參加穿越的目的不盡相同,比如牧野,他一直在強調在12月8日前,必須撲滅戰爭。而淺野則顯得狂妄暴躁,他認為以自己對曆史的掌握,可以幫助日本打贏戰爭。在陸軍司令部最初的審訊中,淺野是最先拍桌子先挑釁審訊者的,當然在被打斷了鼻梁後,又變得最為消沉。而牧野一直不卑不亢,每次重複自己的觀點,卻又很有分寸,從不激動。


    影佐推開那扇艙門,食物和碗碟被丟了一地,淺野哲夫正嚷嚷著要到甲板上透透氣。而牧野謙作則坐在一張書桌前,在垂頭喪氣地思考著什麽。


    “為什麽不讓我們上去透透氣,我們並不是你們軍部的犯人,我們是來拯救你們的。”


    淺野大喊起來,他顯然發現最近軍人們對他客氣起來,又開始故態複萌,使起『性』子來了。


    “我剛從艦橋迴來,艦長說了,上海附近海麵並不安全,隨著都會有戰鬥警報,所以除了戰鬥人員,誰都不能上甲板,包括我也不行。”


    “你是少將不能施加一些影響力嗎?”


    “我可指揮不了海軍。”


    影佐擺脫了淺野的糾纏,轉向牧野:“牧野君,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有有一些事情想問你。”


    兩人走到過道上,關上厚重的艙門,還能聽到裏麵淺野的咒罵聲:“混蛋,海軍陸軍都一個樣,把我們當賊防。”


    他們走到隔離區盡頭,那裏有一名水兵坐在艙門口,防範三個人可能逃走。


    “牧野君,你覺得我安排你們如此迴日本,還算妥當嗎?”


    “我十分感謝您的安排,讓我們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雖然前景仍然不看好。”


    “你這麽認為?”


    “是的,我想還沒有人真正信任我們,所以還安排了精神科醫生來試探我們的神智是否清醒。”


    “哦,那是軍方安排的,我並不知道,”影佐微微轉身,撒了個謊,實際上,除他以外還真沒人有心思搞這些,“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一下?你對上次劫持囚車的那群人,有什麽看法?”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認識那些遊擊隊,也不認識照片上那個馬強。”


    “那麽……你對司令部爆炸又是怎麽看的?我想劫持車隊,和司令部爆炸,都沒在你們的曆史中出現,而這些事似乎都緊跟著你們。也就是說,你們到了哪兒,哪兒就會出現一些變故。”


    “是啊,最近我也一直在思考佐藤先生的理論,差不多和你想到一塊兒去了,每當我們轉移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會發生危險,但是每次我們卻沒有被危險吞噬。”


    “沒錯,我大致就是想問這個。”


    “這是非常典型的擾動理論。一種無形的力量試圖平複我們帶來的擾動,但是擾動本身類似鍾擺。”


    “鍾擺?”


    “是的,在上一刻它還在遠離你,讓你身陷險境;但是下一刻它突然又眷顧你,讓你從中危險中脫身,但是振幅會越來越小,最終歸於平靜。”


    “最終會歸於平靜?但是我所看到的,似乎並非如此,從押運隊遭襲開始,你說的那種效應正在不斷升級。車隊那次隻死了26個人,司令部爆炸,死了200多人。我真的擔心……”


    “你擔心我們移動到出雲號後,會引發新的變故?”


    “確實有這樣的擔心。”


    “我目前還無法得出結論,容我在考慮一下。”


    一名水兵跑進通道,在影佐耳邊耳語幾句。


    “牧野君請迴艙休息,電報室有我的通話,我得去艦橋一趟。”


    影佐跟著水兵來到出雲號戰鬥艦橋上,此刻這艘巨艦還在低速開向匯合區。


    他走進通訊室,由於仍然靠近海岸,他仍然可以與第三艦隊司令部進行無線電通話,這次與之通話的是大西瀧治郎。


    “影佐桑,剛剛收到海軍監聽站電文,再次發現附近有不明潛艇通訊,而且非常頻繁,很可能是潛艇與租界內的情報機關互通有無,不排除已經通報了出雲艦隊的一些信息。當然也不能排除它們是跟著長良號來的,那它一定是大白天在水麵上高速行駛,夠囂張的。”


    “哦,這麽靠近海岸?”


    “嗯,這種情況以往很少遇見,一般而言潛艇很慢,在水下尤其如此,不過也不得不防,一旦有一艘潛艇占領了長江深水水道內的某個有利陣位。對你們存在威脅。”


    “我不太懂海軍,想請教您的看法。”


    “我想,無論是哪國的潛艇,都無法掌握東海的水文地理資料,所以他們不敢太過靠近海岸。”


    “哦。”


    “我剛看了計劃,你們艦隊會在近海完成編隊,一旦長良加入,情況就會穩妥得多,如果你想要將夕雲號上的六名警察接過來,可以在傍晚時分,編隊完成後,你看怎麽樣?”


    “我覺得沒有問題,非常穩妥,不過我總覺得,如果敵人潛艇伏擊,目標會是出雲。這樣才能製造轟動效應,比攻擊司令部更大的轟動。”


    “嗬嗬,沒聽說過不沉的出雲嗎?難道還有出雲更安全的地方嗎?”


    “閣下也相信不沉戰艦這種說法?”影佐反問道,他當然不知道大西作為航母派,曆來對不沉戰艦的說法嗤之以鼻,不過碰巧戳到了一個讓大西無語的地方。


    “這個麽,應該沒有不沉的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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