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裏罵了一聲娘,飛快地重新估算了一下大致情況,呂青山和徐衝兩人確實不可能走太快,月黑風高外加一些繞行和意外,說不定還真得等到後天,當然目前自己手上時間稍微寬裕,倒是不會影響大局。他也知道舒平基於他的那套毫不參雜人『性』的純理『性』分析法,每一次估算都很有譜,從他對生產結束的時間預判,精確到小時,就可以看出這個人心思有多細密了,自然不能為了置氣和這樣一個怪人打賭。當然這次任務還真缺不了這樣一個處處討嫌的家夥,要不然到了杭州灣發現還漏了什麽,那可要了命;真心希望他對一次啟動成功的承諾,也會如同刻薄的點評一樣準確無誤。


    流星號漸漸開進了開闊水域,舒平預言的水道足夠行船被證實了,此刻流星號已經將所有日本軍艦甩在了後麵,前麵還有一些暗灘需要躲避,除此之外沒有阻礙了。


    由於無需接人,流星號直接沿著海岸,拐過了南匯臨港,進入杭州灣。然後開始向杭州灣中央行駛,同時避開洋山港附近搜索燈光。


    灘滸島位於杭州灣正中,距離北岸24公裏,距離南岸超過30公裏,都在視距之外,加上凹陷進島嶼的港灣,確實可以短時間隱藏一千噸的船隻,除非偵察來自空中。


    越過洋山,流星號就不必在沿著曲折的航線前進,而是徑直衝向灘滸島,與日出搶時間,看上去,將將可能趕在第一縷陽光進入港灣前,躲進港口。


    林不由得從心底佩服舒平,正是他在關鍵時刻接管了這艘船,為流星號減少了一個小時以上的耽擱,他嘴裏說從不冒險那也是未必的,隻是對冒險的遲度以及正收益拿捏的不錯。要不然,這會兒一定落在後麵,天一亮就有可能被洋山製高點上敵人看到。


    早上5點,天蒙蒙亮,緩慢的流星號緊趕慢趕,接近了灘滸島,419已經派出兩隻橡皮艇過來領航。林秀軒站立船頭,借著第一縷晨曦望向前方,水手長的緝私艇已經到了,一公裏外,船頭的馬強正向他揮手,有人在淺灘上撐開一張大網,看來是為流星號準備的,這個地方他離開了一個月,今天終於不負眾望,圓滿完成了任務。


    靠近岸邊礁石,流星號停車,一艘橡皮艇頂住後麵,將其向前推,另一艘定在另一側,避免其撞上石頭,舒平下達了套纜口令,然後下錨。下麵有人接著纜繩,將這艘大船困在礁石上,船停靠的不錯,與不遠處如同擱淺巨鯨般的419幾乎並排。一旦偽裝完成,從空中望去,就像島嶼向水中延升出的部分,上麵長滿了樹。


    此時此刻,呂青山和徐衝還在清晨的一片朦朧中拚死衝刺,短時間休息時,兩人交替背負那支沉重的反器材槍,這個沉重的累贅可不敢扔了,以後還用得著。


    他們必須在天亮前,多跑一些路程。一晚上,兩人在曠野中跑出了24公裏,幾乎達到了極限,現在已然氣喘籲籲。參考這個速度,今天晚上也到不了,考慮到船隻也需要趁著夜『色』返航,所以他們必須在子夜趕到,而沒有一晚上的時間。


    遠遠看到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廟,兩人一路跑進去,發現裏麵早就沒有了香火,泥胎倒在了地上,笑眯眯看著他們。除了野狗糞便,看不到,最近有人來的蹤跡。


    看來是個隱蔽的好地方,兩人在破廟後藏好武器,然後出去找到附近小河擦洗了一下,將臉上『迷』彩洗掉。然後又去附近田裏挖了幾個紅薯和從附近林子裏劈來一些柴禾,在廟裏挖了個坑,然後點起火烘烤起鞋子,一夜跑下來,衣服全都幹了,倒是鞋子卻始終沒有幹。吃了一些口糧和紅薯,兩人輪流放哨,開始睡覺,對他們來說,任務還沒有完成,養足了精神,入夜還得繼續狂奔奔向臨港。


    臨港這個名字,其實是後世賦予,由於任務來的倉促,並沒有人告訴他們本時代那裏的名稱,當然也無所謂,因為並不需要問路。之所以選擇那裏,是因為這個地方周圍有上百平方公裏的荒灘,近乎無人區,對於長時間停靠一艘船,等著接人來說,遠比其他地方安全。


    無人機在兩人頭上盤旋,觀察著各種動靜。很快看到農人們下田幹活。日偽的搜查對還遠沒有到這裏,如果不是那杆12.7毫米小炮太大,分解後仍然太紮眼,他們甚至可以白天行動。接下來一晚上,他們有整整12小時的徒步時間。與419溝通後,接他們的時間定在了後天淩晨。對於有野外生存底子的人來說,倒是不妨事。


    發現橫穿浦東的兩人情況妥當,無人機離開浦東,飛向黃浦江西岸,它還得盯著敵人偵察機的動向,實際上已經有些晚了。


    飛機飛至匯山碼頭附近日本陸軍簡易機場時,發現常停於此的兩架九二式偵察機悉數不見了,無人機無法通過光學設備跟蹤空中移動的小目標,所以無法掌握它們的去向……也許是向太湖去了,也許去了別的方向。


    419監聽到了打量太湖前敵的通訊,基本不加密,大本營派遣的後宮淳中將,正在嚴令督辦司令部被炸後的討伐戰。實際上,後宮這個老鬼子最近半年,一直在研究自華南向廣西、雲南進軍,戰略上包抄重慶,根本不了解上海周邊的情況,也不太懂遊擊戰。派他來坐鎮,屁用沒有,最終還是跟著四方大佐的步調向太湖展開猛攻,實際上,這大大削弱了上海可以調動的兵力,對419相當有利。


    那邊419立即使用對空搜索雷達,不過由於停在灘滸島南側港灣裏,島嶼對雷達屏蔽角度很大,如果敵人從上海方向飛來,還得靠山頭觀察哨進行提前預警。


    這會兒,流星號已經搭上了兩根跳板,開始抓緊時間進行偽裝和搬運工作。419號上大部分人員沒有分享上一個階段,部分登陸人員潛入上海的緊張刺激,這會兒隻能多買把子力氣,感受一下那種如臨大敵的氣氛,包括之前在海上被日機擊傷,剛剛初愈的傷員,也參與到搬運罐頭的行列中來。


    按照水手長意圖,發電機之類的就不搬下船隻了,前期運抵的燃油還得重新裝上船,做浮動電站準備,這使得裝卸變得複雜。


    發電站的周邊工作已經展開,核潛艇上當然不缺規劃電力的工程方麵人才,始實際上419本身就是一個超級發電廠,隻是目前停擺了,需要一座小電站來發動她。


    利用八台柴油機並聯發電的方案,早就在紙上成型了,現在到了付諸實施的階段。419重啟,需要相當穩定不能間斷的大電流供電至少48小時,主要是維持反應堆啟動階段的冷卻泵以及淡水設施運轉。


    與此同時進行的,還有流星號的偽裝工作,419早就用流星號第一次返航,帶迴來的麻繩自製了偽裝器材,配合樹枝就能起作用,政委晚上就帶著人上山砍樹枝去了。


    緝私艇被丟在一邊,隻有一個人看守著唯一的俘虜。由於它還肩負著最後的接人使命,挖坑埋掉的工作被迫延後。


    林秀軒成為了島上最清閑的人,他沒有去和大家分享勝利喜悅並揮灑汗水。他靜靜地地坐在山頭觀察哨,腳擱在放電話的桌子上,旁邊放著一壺水。


    他隨意翻看秦小蘇這些日子截獲的各種電報以及電台摘要。這當然不是什麽苦差,實際上猶如閑暇時翻看曆史小說般愜意。也不完全為了消遣,他也急著想知道一件事,419號穿越進這個年代的區區一個月,到底多大程度地擾動了曆史。從監聽到的電台和破譯電報入手,大致可以探知一二。


    另外,他還得趁著有空,構思下一步計劃。那三個日本人的存在,讓他如鯁在喉。即使擊沉出雲那樣一艘艦隊旗艦,可能引發起巨大的曆史幹擾,在美日開戰這樣的關鍵環節上引發新的不確定,也在所不惜,因為那是壓倒一切的需要。一旦這些人受到重視,並開始起作用,戰爭走向就會失控,人類前途將非常黑暗。


    他在汪偽特別市大樓內竊聽時,偶得了影佐禎昭和汪精衛的談話,知道影佐極有可能會帶著這三個家夥乘坐出雲號去日本,連帶鋤掉影佐這樣一個少將級別的小角『色』,可能對曆史不會有太大影響,不過算是一次小小的個人複仇。


    “看來截止昨天,日軍仍然在越南前進。這是大本營新的方麵軍番號……山下奉文被秘密從關東軍調離,三天前已經和其指揮部人員,進入台灣進行熱帶叢林適應『性』的調查……外務省要求通過巴西以及阿根廷管道,不惜代價收購英美『藥』廠的奎寧,有多少要多少。”


    他小聲念了出來,這些是秦小蘇破譯的各路日本軍隊與大本營的電報往來的匯總,重點已經歸納,看來日本人進攻東南亞的步調依然穩健而不『亂』,看不出既定的南下計劃可能會中斷。


    “7月8日,美海駐上海領事館接到國務院電文,要求查明在溫州東南海麵日方巡洋艦沉沒原因。另,需要監視租界內蘇聯情報單位活躍的跡象。”


    這封電報倒是有些意思,還得感謝秦小蘇手快,美國外交密碼也破譯了一部分。日本人封鎖軍艦沉沒消息的行動並不成功,看來美國人是懷疑有準盟國其中搗鬼。當然一艘水下航速隻有幾節的本時代潛艇,想要成功攔截並消滅一艘18節航行的高速巡洋艦,精確情報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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