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想想法子吧?”林秀軒急切追問道,“不如看看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現在前後堵的結結實實,車子也掉不了頭了。”


    丙根擰緊眉頭,做苦思狀,他為人不錯,見不得別人著急。


    “對了,我想到一辦法。”丙根說。


    “快說說看。”


    “趁著他們還遠,你們先帶上行李下車,我知道鄉間有幾條小路可以過去,保安隊不可能全部設卡,就算有,也不會比這裏嚴。你們機靈點兒,從村裏繞過去,然後在車墩附近路上等著我,大約一兩個小時等我過了卡,我再捎你們進租界。”


    “嗯,倒是一個好辦法。”


    林秀軒趕緊說道,他演這一出,除了探聽辦法,還是為了比較自然地下車脫身,否則慌慌張張下車,司機也容易起疑,當然一番試探後他也察覺到丙根並不是什麽壞人。


    “要不這樣。我先把車錢給您。”


    “哎,不必,我知道你們不是歹人。我畫個地圖,你們照著走就行。”說著司機撕開一個煙盒,就在背麵畫了一張草圖,指點他們從2裏外的小村莊繞過關卡。


    這邊林秀軒還在客氣,後麵馬強已經提著箱子從後麵縱身一躍,輕輕落地,遠處的保安隊沒有人看到。


    三人帶著各自包袱以及木頭箱子,從兩輛捆著活豬的獨輪車當中擠出一條路,鑽進一片知了鳴叫的楊樹林,找了一個遠離馬路的隱蔽地,架起電台,與潛艇進行通訊。電台連接後,先將已經獲得的挺進隊河流圖展開,拍照後上傳,然後又將司機丙根畫的地圖也一並上傳,要求無人機核查這條路上有沒有哨兵。


    這期間,無人機拍攝到了新的情況,一溜自北而來的黑『色』轎車,就在前麵關卡後麵處轉彎向西過去了,車隊由多達11輛的黑『色』轎車組成,前麵還有4輛挎鬥摩托車開道,劇本好像偏離了程大洋之前對林處長的無端猜疑,好像並不是林秀軒放走某人造成的後果,而是另有情況,無論如何,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車隊;事實上,一上午無人機在這條低等級的鬆金公路上,一共也隻發現了不到30輛機動車。


    林秀軒得到情報後,也是一驚,剛才他也在擔心是姚老八這個漢『奸』得便宜反水搞出了什麽鬼,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應該是來了什麽大人物,才封了路;但是他的疑慮倒是沒有減少,這麽大排場的車隊裏坐著的,會是什麽人?盡管他與程大洋以及政委組成的三人決策小組,已經定下了不幹擾這個時代,搞到所需零件後就盡快設法通過時空通道返迴的總原則,並且搞清楚前麵車隊裏到底有誰,對於進租界賣零件和燃料也看不出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是他這個人搞情報久了,好奇心確實有些難以抑製。


    負責偵察兼地形測繪的無人機繼續通報,那一行車隊已經停在了鬆金公路西側的鬆江方塔邊上,距離林秀軒小組目前的直線距離不過2.5公裏。另外,黃『色』製服的偽保安隊在每一處大路口設了卡盤查過路人,而類似內衛的幾十名黑衣人,則隻在方塔四周的圍牆外,清理了街道,禁止行人通行,不過防衛看似嚴密,但是無人機可以指示很多條鄉間的小路,靠近到方塔200米外的區域,林秀軒心眼有些活動,趕過去偷偷看一眼的機會是存在的。此刻,丙根的卡車還排在路上,沒怎麽動,看樣子時間也有富餘。


    林秀軒通過電台與419號潛艇交流了一下,他告訴程大洋,想去看一看。程大洋對他老是節外生枝很不滿意,不過也不能否決,一則無人機的偵察已經表明,保安隊在方塔周圍的保衛,內緊外鬆,讓林秀軒躲在遠處利用現代光學設備看一眼,好像並不難;二來,林秀軒的軍銜畢竟比自己高一級。


    林秀軒又問了一下陸大成和馬強的意見,水手長對新的偵察任務,抱無所謂態度,他沒有林秀軒的偷看癖好,倒是馬強的興趣比林秀軒還大,他也想看看是什麽大來頭的人物,顯而易見,在這個時代的占領區,下個鄉還能擺這麽大譜的,絕對不是好人。


    於是他們決定,就從鄉間的小路上穿行,迂迴靠近到方塔四周比較開闊的地方,準備用他的超長焦鏡頭看一眼,並拍幾張照片。


    方塔附近的警戒圈範不大,基本上隻是沿著四周街道布置了人馬,最遠的崗哨布置在東南的明代石板橋北側,雖然這樣的防衛措施無法應付現代化的狙擊器材,但是從出動的人數上看,規模也已經十分了得了。


    程大洋不斷向林通報偵察結果,此刻,古塔四麵石板街道已經清空,商鋪全部強製打烊,車輛和衛兵都在街上站立。隨後,又看到一群黑衣人簇擁著兩個淺『色』服裝的人進了圍牆,穿過樹林,直接鑽進了這座唐代佛塔。接著,程大洋又指點了一個潛伏區,在方塔東南350米處,有一座樹木覆蓋的小山,周圍都是空曠菜地,與方塔所在的市鎮隔著一條河,視野良好又比較安全。


    林秀軒對程大洋指點了這麽遠一個地方不太滿意,但是時間緊張,也不好多計較,他們三人按照指引,快速穿越農田村莊,向那座標高25米的小山坡靠近。如今日頭正高,農田裏沒什麽人,三人輕易來了高坡處;遠遠的,一座四四方方的磚石高塔就赫然屹立,似乎還有些傾斜。


    到了以後,陸大成自願留在小坡下麵望風,林秀軒和馬強一路爬上土坡,坡上有人用竹籬笆欄了個菜園,裏麵種著一些蔬菜,但是沒有人看管。小坡頂上有一小片平地,果然如程大洋描述的那樣,視野非常開闊。


    兩人趴下後,馬強打開箱子,將長焦相機給林,自己則用一部望遠鏡觀察。


    可以看到,四周街市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全都聚集在保安隊劃定的封鎖區外麵交頭接耳,顯然他們也對保安隊的擾民行為不滿,並且也在猜測到底是誰來了。院牆外東側街道上,挺著一溜的黑『色』轎車,與419通報的情況完全一致。


    方塔雖然身處鬧市,但是周圍有院牆將外麵的喧囂隔開,牆內有亭台樓榭,垂柳鬆柏,遠看還頗有幾分鬧中取靜的雅致,林通過變焦鏡頭可以看到,佛塔卷門入口處,站著四五個穿著黑西裝,帶著禮帽的人,正四麵張望警戒,這些人的衣著與之前碰到過的著製服的偽軍或者便衣偵緝隊風格不一樣,說是便衣,著裝卻又整齊劃一,顯然是重要人物的貼身的保鏢。


    林秀軒移動鏡頭向上,石塔二層外欄杆裏,走來走去的,仍然是東張西望的黑衣人,在他的記憶中,這座塔損壞嚴重,外麵一直『插』著一個遊人免進的牌子,當然那是7、80年後的事情了。


    他移動鏡頭繼續向上,三層似乎沒有人,一直到四樓處,可以看到有兩個淺『色』衣服的人依著欄杆站在佛塔西麵,其中一個正手搭涼棚,作向遠處做眺望狀。


    看來所有這些保安隊、警察和貼身內衛保護的,就是他們兩人了。林秀軒慢慢不斷地增大焦距,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側那個人花白的頭發,甚至可以看到手上的手表的指針,隻可惜角度不是很理想,那邊兩個人又沒有向著南麵站立,暫時沒有『露』出正臉。


    那兩人很愜意地聊了一會兒,裏側那個人,突然彎下了腰做痛苦狀,另一人趕緊伸左手扶住他,右手輕拂其後背,看著十分殷勤和怪異。


    “這他媽的是哪兩個龜兒子?”


    馬強在一邊嘀咕,林秀軒沒有理會他,繼續觀察。


    過了一會兒,被擋住的那個人似乎好轉些了,他們起身繞著塔外的欄杆走了半圈,然後消失了。隱約可以看到他們沿著塔裏的梯子向上去了,等了一會兒,他們再次出現在了第6層,兩人相扶相攜從塔洞裏鑽出來時,被林秀軒拍了個正著,而其中一人正好抬頭。


    那是一張含笑卻並不怎麽阿諛的臉,淡定中顯得親切。


    “是陳公博?沒錯,就是他。”林秀軒按下快門說道。


    “組長,這就是大漢『奸』陳公博?”


    “就是他。”


    遠在70公裏外的419號上,剛剛聽聞林秀軒與馬強對話的程大洋和政委,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多餘的話。


    “組長,那另一個是誰?”


    “別急,我就不信他不抬頭。”


    一側的另一個人,扶著欄杆又喘、又咳了好久,看似大病初愈,過了很久才慢慢抬起頭,朝著陳公博歎息一聲,無奈地擺了擺手。


    “是汪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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