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洋下到過道上,用通話器唿叫戰鬥部門人員迅速迴到崗位。等著大部分戰鬥部門的人員就重新下到了潛艇裏,混『亂』的過程浪費了整整10分鍾。


    潛艇柴油機緩緩帶動車葉轉動,開始提速,側舷的三元子陣聲納也恢複狀態,捕捉到了正東敵艦隊的聲響。


    電子設備測量對方運動軌跡的同時,副艇長也開始對目標進行連續跟蹤和諸元解算,這是攻擊前的必要步驟,較之以前的首長司令部演習,效率陡然增加了不少;那架老掉牙的日本飛機無端發動攻擊,誰都看到了,而現在419號仍然處於內外交困的局麵當中,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程大洋調取了信號增益後的窄帶聲紋圖,進行對比,很明顯東麵那支船隊中的所有艦隻都使用了同一種型號的蒸汽輪機,車葉轉速特征為軍艦。主機以外沒有發現任何作為輔助動力的柴油機特有的聲音特征。很快雷達兵報告,艦隊中有一艘靠後的,正在轉向這裏,其餘的艦隻,仍然維持原來航線。


    如果那些真的是軍艦,僅從規模判斷,簡直是海上自衛隊將大部分主力艦都開來了。但是對手的機械相當過時,主機轉速/艦船航速的匹配,與數據庫內所有的軍艦都無法對應,更不是燃氣輪機當家的十十艦隊的特征。實際上程大洋在水下十多年,從來沒有聽到過類似的機器高速運作起來的聲音,即使是民用船隻通常用的柴油機組,其往複式衝程發出的單調轟鳴聲,也比這些船隻要安靜。


    “*艙。1號、2號*管立即裝填*。”


    “我需要最新的目標位置變化以及速度。”


    在水下要靠著聲納獲得的信息描繪對手的位置變化頗費周折,不過他現在有圍殼上的海麵搜索雷達可以利用,隨時都可以跟新目標位置。前甲板人員暫時還無法清空,他覺得使用*不安全,於是選擇使用*,當然選擇使用*的另外一個意圖,是因為發『射』*不容易被敵人觀測到;他還記得林秀軒剛才說過:不能在這個“時代”提前暴『露』;雖然程大洋的理智,隨時都在排斥“時空穿越”這種荒謬的可能『性』,但是理智的另一麵一直在重複著黑格爾的那句老話:存在即是合理的。


    “1號*備便。”


    “2號*備便。”


    托敵人加速緩慢的福,程大洋在一團『亂』麻的情況下,還是完成了“接敵跟蹤”;他通過雷達對目標測距,隻等對手進入『射』程之內,這期間潛艇沒有發現對方使用任何的搜索或者照『射』雷達。此時距離林秀軒擊落那架奇怪的飛機,已經過去了30分鍾。


    在柴油機的驅動下,419號潛艇也開始緩慢加速,程大洋不知道該駛向哪裏,索『性』直接轉向西麵大陸方向,其實由於衛星導航失效,他還不能在海圖上精確找到自己的位置,隻能通過羅盤找到真北方向。


    潛艇向西航行的路線增加了與對手間的舷角,但是對於可以掉頭攻擊的線導*而言,目標隻要高速直追,自然會自己掉進了『射』擊可行域內。


    “艇長,敵人加速到30節以上了。已經在東北方向隱隱可見。”


    憑著那麽老掉牙的機器,那艘軍艦竟然能跑那麽快?顯然這艘船的動力部分應該占據了相當大的艙室才對。如果比拚速度的話,隻有不到10節航速的419無論如何也跑不了。也就是說,除非對手發善心突然迴轉,這一戰不可避免。


    雖然程大洋的腦子裏仍然充滿了各種疑問,但是並不妨礙他勾勒出自己的大致處境:第一,眼下猶如時空迴朔一般的場麵,確實是真實的;第二,這些使用過時武裝的日本人非但會開火,而且非常果斷。剛才要不是林秀軒拽住自己躲閃,可能這會兒……


    “林秀軒這個狗日的特務,名字像個娘娘腔,殺人倒是挺利落。”程大洋心裏嘀咕著,“419號可不能輸給這個特務。”


    他對這個情報處長沒什麽好印象,據說是背景不錯的軍內世家子,以前當過駐歐洲國家的外交官,再多的他不清楚,總之年紀不大軍銜了得,必然是順風順水過來的,和自己這種18歲才第一次看到大海的礦工的兒子,完全不是一個階層。


    現在他隻知道林帶來的這次任務的背後,肯定隱藏著天大的秘密。從剛才的表現看,林秀軒顯然比艇上其他所有的人,都更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追查“春日丸”的工作,實際上就是他主導的。


    “老程,林處長在上麵傳話,讓你查看095方位。”拿著對講機的政委潘春華提醒道,一下子打斷了程大洋的思緒。


    “好的。把目鏡視野,傳到指揮艙顯示器上。”


    有人『操』作光電桅杆轉動,隨後調節倍率。在顯示器上,後麵緊追的那艘船正在向一側轉舵,靠著極高的航速漸漸減小舷角。從動作看,顯然是試圖利用其速度優勢包抄419號。同時,這艘船還在通過一組探照信號燈,向419號發『射』莫爾斯碼構成的英語詞組,這是一種傳統的通訊方式。


    程大洋身旁的副艇長,同步翻譯並念了出來:


    “前方潛水艦,已經進入日本帝國海疆,立即停車,通報身份。”


    這艘軍艦的包抄動作,使得它自己的側麵也暴『露』在了419麵前,在電子潛望鏡拍攝到的放大圖像中,敵艦外形一覽無遺。


    “日本帝國海疆?這個怪胎在想什麽呢?”


    程大洋自問認不出這艘軍艦,因為這艘船實在太不像軍艦了。艏樓上兩門火炮炮塔分別指向相反的方向,看上去口徑至少有127毫米,或者更大。巨大的吊架結構從艦橋上外『露』,橫亙在主炮上方,程大洋判斷是水上飛機彈『射』/迴收裝置。


    艦橋後方的桅杆上,有高聳的桅樓式觀察所,其上部水平放置的一副長杆正在轉動,很像是某種過時的合相測距設備,其下方的信號燈還在不停地閃爍著,信號內容與之前的相同,不停地重複著,要求419停車並通報身份的信號。


    第一根桅杆上除了一根圓形的側向定位電線和一根猶如電線杆一樣直挺挺的通訊天線,看不到其現代海軍必備的各種無線電設備,既沒有高速轉動導航雷達,也沒有指向天空的衛星通訊設備。


    桅杆後是更加奇葩的東西——四根長短不一的煙囪正在冒著滾滾的黑煙,顯然這艘艦真的使用了一部分煤炭作為燃料。緊隨其後是側舷以及尾部3座指向各異的主炮,以及第二部水上飛機彈『射』器,這次他無需懷疑彈『射』器的作用,因為巨大的架子上就停著一架水上飛機,與剛才被林秀軒擊落的那架幾乎一『摸』一樣。


    船尾上有一麵在惡風中恣意飄搖的日本海軍旗——張牙舞爪的十六條旭日,這麵旗子與自衛隊的海軍旗並無二至,但是另外掛著還有一麵將官旗,與自衛隊梅花形主官旗不同,仍然是以旭日為圖案,但是缺一角,屬於代將級別,說明這艘破船的艦長是一名大佐。


    “你們誰能識別這艘軍艦。”


    指揮艙內鴉雀無聲,雖然畫麵已近放大得很清晰了,但是仍然沒有誰認得出遠處的這個妖孽,或許很多人從視頻資料裏看過類似的船,但是在舊的黑白記錄影片裏,這種破船通常都是黑漆漆的,而這艘船是淺灰『色』的。


    “你們是怎麽從指揮學院畢業的?竟然無法識別日本軍艦?”代理艇長生氣地訓斥道,就好像他自己能認出來一樣。


    “我想,”副艇長褚艾雲猶豫著說道,“好像是一艘一戰後生產的條約型巡洋艦。”


    “你能不能說點兒有用的?我想知道具體的型號以及艦名。”


    指揮艙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此時值班軍官已經開始使用尺寸外形模糊搜索的方式,飛速調閱係統的數據庫。


    海軍艦隻的識別數據庫內,一直保存著很多無用的艦船資料,有一些甚至可以追朔到100年前;盡管很多是已經拆毀或者沉沒的舊船。


    自從海軍艦艇上開始使用計算機之後,一些有用沒用的陳舊信息也就代代傳承了下來,反正電子信息又不占地方,通常會有人定期增添新下水的各國艦船識別信息,很少有人吃飽了飯去刪減。


    “艇長,你看這艘。”值班長說道,程大洋快步走到了他的背後。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是日本“川內”號巡洋艦於1937年,停在佐世保軍港內的照片,大致上和屏幕上的這艘船是一致的,隻有一些小的細節不同,諸如3號炮位的位置。


    指揮艙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資料顯示,這艘軍艦在1943年底,被美國飛機擊沉在了所羅門群島。


    “艇長,對方繼續發來信號:再不停車,它就要開火了。”


    “距離多大?”


    “20.7公裏,不過它的速度很大,遲早會追上來”


    一個多小時內,這艘船已經把距離縮短了將近一半,顯然它的火力至少在理論上,已經可能對419號構成威脅,並且上麵的日本人應該是看出了419號無法下潛。


    “艇長,我們已經進入他們的火炮『射』程內,預計對手很快也會進入我方*的打擊範圍內。”


    “如果下潛,靠蓄電池能維持多久?”程大洋站在潛望鏡前麵問道。


    “如果算上冷卻泵供電的話,至多維持2個小時。另外,主屏蔽層附近剛剛檢出伽馬『射』線,情況不是很妙。現在把艇麵人員轉移迴艇內,具備相當風險。”


    “看來潛下去也不行,隻有一戰了。”


    程大洋走到電子海圖桌邊上,這裏顯示著419,以及尾隨而來的敵艦的軌跡,如果調節倍率,還可以看到更多批次的目標,那支龐大的艦隊一路向南離開了,並沒有改變航線。


    看來日本人覺得派出一艘6000噸級的輕型巡洋艦已經足夠了,所以全隊沒有減速或者轉向的想法,搜索雷達可以在地球曲率起作用前,完整地監視/更新所有目標動向。現在的情況客觀上對程大洋有利,千瘡百孔的419號,很難同時應付這麽多的目標,好在隻來了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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