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便到了酉時,日落西山,黃昏的餘暉照射下來,洋洋灑灑鋪滿了整座宮殿,顯得格外的淒涼,許是人心迷茫便瞧著景色也憂傷了些。


    自眾人走後不久,帝辛也走了,說是多日未歸許多奏章未曾批閱,去忙國家大事了,我便一歇歇到眼下,起身坐在院中石桌上,是時辰該用膳了。


    肚子咕咕叫半晌也未曾見有傳膳的意思,莫不是宮裏用膳的時辰與平常百姓家不同,初來乍到,在人屋簷下,暫且忍耐忍耐吧!


    不久,有位丫鬟來為我添茶水,模樣長得倒是不錯,清秀中帶著靈動,很是討喜,開口詢問:“你叫什麽?”


    那丫鬟忙放下手中茶杯跪在地上道:“迴娘娘,奴婢瑾煙。”


    我起身上前扶起她:“瑾煙,謹言,你這名字倒適合在宮內生活,以後莫要動不動便跪了,我沒那麽多禮數,你們也不必拘那麽多虛禮。”


    眾丫鬟嬤嬤們謝過恩後,我複又詢問瑾煙:“宮內晚膳是何時辰?”


    瑾煙道:“禦膳房放飯是酉時,但大王吩咐過為娘娘備了小廚房,何時用膳隨娘娘定奪。”


    “瑾煙,我餓了。”趴在桌上有氣無力。


    “娘娘,您歇息時王上派人來知會晚些會過來陪娘娘用膳,適才沒有請示您何時傳膳,奴婢先為娘娘端來些糕點墊墊肚子吧,想來這時辰了王上也快來了。”原是帝辛要來,看來今夜我是逃不過了,總歸是要有這一天的,既入了宮,被他寵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於是乎豁出去的我將瑾煙端來的糕點吃了個七七八八,又喝了幾盞茶水,終是滿足了。


    戌時,帝辛終於來了,步履匆匆,想來他也許是餓了,瑾煙忙去傳膳了,帝辛進院見我於夜色下坐於院中發呆,微蹙了蹙眉,嗬斥旁側丫鬟:“你們是不想要命了嗎?這夜風寒涼竟不知為你們主子加件衣衫。”


    一眾丫鬟紛紛跪於地上瑟瑟發抖,連連喊著:“大王饒命。”


    我撫了撫額頭,果然伴君如伴虎,帝辛動怒的模樣委實嚇人,將一眾小丫鬟嚇的幾乎丟了半條命,但不知為何,我卻是不懼怕他的,這種感覺莫名的熟悉,發自內心的覺得他並不會傷害我,不明何故?


    我順手拉了拉帝辛衣角:“是我不知添衣,與她們有何關係?你才來便弄的我這裏人心惶惶,再這般以後便不歡迎你了。”


    我這一番話著實將地上一群丫鬟與急忙趕來的瑾煙驚的心肝兒亂顫,瑾煙誠惶誠恐的樣子低聲提醒我:“娘娘,麵見大王需見禮,更不可這般與大王講話,快起身見禮吧!”


    瑾煙是真的挺關心我的,讓我於這諾大又冷漠的王宮中尋到了一絲溫暖,也罷,莫讓她平白擔心了,起身準備見禮卻被黑著臉色的帝辛扶住,說道:“坐吧!以後便免了這虛禮吧!你也無需與旁人見禮。”


    我重新落座,瞥了瞥旁側凳子,示意他坐,待帝辛坐下我瞧了瞧跪了一地的丫鬟們道:“你便饒了她們吧!若因此事受罰倒成了我的罪過,以後我仔細著些便是了。”


    帝辛瞧了瞧我道:“你倒是心地善良。”複又對一眾丫鬟嬤嬤說道:“今日你們主子求情便繞了你們,若他日做事再這般不上心那便先去陰間報道吧!”視線並未轉移,依舊瞧著我,漫不經心的話語卻字字鏗鏘,任誰以後也不敢小瞧怠慢了我。


    今時,眾人皆知大王是如何寵慣著我,我直唿大王名諱他不但不斥我放肆,反倒一派受用的模樣,與我說話間也不自稱孤王,便如平常百姓家的夫妻般隨意,眾人暗暗告誡自己今後涉及我的事再不敢掉以輕心。


    風波平了後,帝辛瞧著我詢問:“為何在此處呆坐著?”


    “欣賞王宮內的景色,宮裏果真不比尋常,似乎連這月亮都特別明亮。”我托腮瞧著涼涼如水月色,月光倒映在眼裏,顯得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那為何你眉間隱有鬱色,可是想家了?”


    “人有悲歡離合,便如這月有陰晴圓缺,慣了便好了。”是否想家現下於我而言都是無用的,我亦改變不了什麽。


    帝辛瞧了我半晌,抬手扶上我眉間如血色般的胎記,說道:“為何瞧著你這胎記我總是莫名的熟悉,時常覺得在哪見過,並且常見。”


    我亦抬手撫了撫,不知為何他會這般,沒有答案便未再答話。


    瑾煙甚有眼色的連忙去取了大氅來為我披上,帝辛略略有些許讚賞,抬眼瞧了瞧瑾煙道:“你叫什麽?”


    “迴大王,奴婢瑾煙。”


    “家中可有旁人。”帝辛莫名其妙的話起了家常。


    “迴大王,奴婢父母雙亡,惟有一弟弟留在宮外。”瑾煙畢恭畢敬,唯唯諾諾。


    “恩,封你為壽仙宮大丫鬟,照顧你們娘娘的一應事務,所有丫鬟供你差遣,你弟弟若無事做便讓他參軍吧,我吩咐下去好好培養他。”帝辛突然給了恩典。


    瑾煙不可思議般喜出望外,忙跪下連連磕頭謝恩。


    帝辛又道:“切記,誰才是你的主子,若做了吃裏爬外的事休怪我誅你九族。”帝辛此番是嘉獎亦是警醒,嘉獎瑾煙為大丫鬟,一朝走運升了職位,又讓瑾煙弟弟從軍,差人培養,將他困於軍中亦好亦壞,好的是如若他上進又有人培養,他日定會有番大作為,壞的是自此失了自由,實則是對瑾煙的威脅。


    瑾煙道:“大王放心,從今後貴妃娘娘便是我的天,是我一生的主子。”若無蘇貴妃她怎會有今日際遇,怕是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宮內熬到死也終是最底層供人使喚的粗使丫鬟,此番走運定是要感謝蘇貴妃的,瑾煙暗下決心,今後定要全心全意為娘娘著想。


    “好了,快起來吧!去傳膳吧!”我扶起瑾煙,想來帝辛瞧人的本事是不會錯的,不然,年紀輕輕的他怎會將商王朝治理的如此繁華昌盛,開疆拓土。


    瑾煙這人我是很喜歡的,在這宮內真的需要一個全心全意為自己的可信之人,畢竟這深宮之中多的是機關算盡,但瑾煙終究可信與否?還需尋個時機再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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