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方才瑤姬擁住崇恩之時偷偷竊了他腰間令牌,這般小動作自是瞞不住崇恩的法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善心機權謀之人怎會輕言放棄。


    險些信了她,崇恩自是有本事取迴令牌的,但他並未那般做,他想瞧瞧瑤姬有何詭計。


    瑤姬得到令牌便匆匆趕往九重天,怕是要解了鎖妖塔內封印窮奇的結界,那便將計就計,一個窮奇自是對他造不成威脅,崇恩心下有了計較。


    轉身進寢殿,在殿外門口時低頭瞧了瞧身上略帶薔薇香氣的玄衣,隨即施法換了身衣衫。


    九重天上,瑤姬得了令牌匆匆趕往鎖妖塔,依舊是上次的把戲,迷暈了門前守衛天將,進了鎖妖塔內直奔頂層。


    窮奇瞧瑤姬前來道:“瑤姬神女動作倒是挺快。”


    “殺她之心已不容再等,明日一早他二人便離開東勝神洲前往北荒玉雪仙峰,你莫要尾隨其後,否則定逃不過崇恩法眼,你先行一步到玉雪仙峰等待,伺機殺了桃夭,殺了她後你便速速離開,我在妖界為你尋了落腳之處,切莫被崇恩發現,另則,切記,莫要傷了崇恩。”


    瑤姬本想待窮奇殺了桃夭後,再殺窮奇,這般便不會有人知曉她便是幕後主使,奈何,她法力不及窮奇不敢冒險,若惹毛了這兇獸怕是沒有她好果子吃,隻好先將他藏於妖界,再設計取他性命。


    “著實是好計謀,莫要傷了崇恩,嗬,我若有那能耐便不會被押於此處千餘載!”窮奇嗤笑了聲,似惋惜自己技不如人。


    瑤姬也不與其多廢話,拿著令牌施法撤了結界,瑤姬瞧著出了鎖妖塔的窮奇身形消失於無邊夜色中,唇角勾起抹笑意。


    次日,我與崇恩早早便踏上前往北荒玉雪仙峰的征程。


    崇恩依舊的淡然自若,我則興奮的有點找不著北,因著我著實許久未外出遊玩了,前些時日出門尋崇恩自是沒有玩樂的心思,我覺著此行尋到蘊靈珠的希望委實渺茫,所以,人生在世須及時行樂,吃好玩好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憶起前些時日尋崇恩的事自然也念起了人間一村落裏的於清淺,不知她現在如何了,轉頭對崇恩道:“我們先去凡間吃頓便飯,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哦?我們夭夭何時在人間交朋友了?”崇恩挑眉問著我。


    聽他如是說便念起他丟下我千年離開的事,氣便不打一處來,呲牙咧嘴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下:“你還好意思說?誰叫你拋下我一走便是千年。”


    崇恩吃痛來抓我的手說道:“還記恨這件事呢?那你來說說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啊?”


    實則,我不得而知的是崇恩與我分離千載,他心下亦是不好受的,整日整夜的思我念我,隻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迴到東勝神洲趁我熟睡之際瞧瞧我的模樣,摸摸我的麵頰。


    真真可謂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我自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開口道:“當然是男子了,而且長相俊美,風度翩翩。”


    崇恩瞧著我臭顯擺的表情,開口打擊我道:“莫要犯花癡了,天上一日人間一載,想必你那長相俊美風度翩翩的少年郎眼下已是入土半截了”


    呀!我怎生忘了這茬,於我而言時日才過不久,於人間的清淺而言怕是現下在與不在皆說不準了。


    急忙火燎屁股般朝人間而去,崇恩在後叮囑我:“慢些,可是急著去為他送終啊?”


    崇恩這烏鴉嘴簡直不能再烏鴉,待到人間時方知我真真是來送終的,送的正是梓桐的舊情人於清淺。


    眼前床塌上那青絲已成白發的女子不正是當日於飯館休夫的貞潔烈女嗎。


    我上前一步道:“清淺,我來看你了!”


    “夭夭,可是你啊?”年邁老弱的聲音暗啞,直聽的我心肝兒顫顫。


    “是我,我來晚了。”我輕輕的握著她的手。


    慢悠悠的聲音傳來,令我著實震驚“不晚,於神仙而言不過分離幾十日的光景。”


    這下我心肝兒更是顫巍巍“你都知道了?”


    於清淺瞧著我笑了,麵上褶皺漸深:“從那日你們離開之時我便想了起來,我是灶王之女,因向梓桐師兄表白被拒傷心之下下凡參悟,誓不堪破情愛不歸仙身,奈何,轉世投胎多迴仍舊未曾堪破紅塵啊!”


    於清淺語氣間盡是惋惜,眉目間盡是滄桑。


    往事如煙,時隔多年,是誰把歲月寫在眉宇之間?


    我瞧著她神色間恍惚,眸色漸迷離,與她道:“清淺,參不破便不參,愛了便是愛了,心中有愛者才是幸福的,無愛就會空蕩蕩,既愛他為何要忘了他,清淺莫要再辜負年華了,萬丈紅塵中並無你想要的,再轉幾世曆多久都是枉然!”


    她本不應為了情愛自討苦吃,既忘不了便不忘,既還愛便接著愛。


    她眼中似亮起點點星光,有些動容。


    忽而,於清淺笑了,笑的很是釋然:“這人間幾世輪迴怕是白來了,你說的對,我是該迴去了,這茫茫紅塵中並無我所追尋的,在轉多少世都是徒勞,夭夭,謝謝你!”


    我亦笑了,看她如今不再逃避很是為她開心,也支持她拿下梓桐,接著道:“我等你做我嫂嫂可好?”


    於清淺笑了,那是她年少時的夢。


    我問:“可需拘梓桐前來送你這人世間的最後一遭?”


    她抓著我的手緊了緊,說道:“夭夭,我如今這般模樣莫要讓梓桐師兄看到。”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隨即抬手指了指她心下位置與她道:“以色侍君,色衰而愛弛,你最美的是這裏。”


    於清淺亦是在笑,隻是那笑意漸漸無力,慢慢閡上雙眼,滿麵的坦然解脫,她去了。


    我與崇恩為她辦了身後事,於清淺這一生鑽研廚藝,從憶起了梓桐後便再未成過親,一生膝下無所出,飯館所得銀兩皆讓我捐給了淒苦百姓。


    這應是她樂見的,因著她是純良之輩。


    我立在於清淺的墳頭心塞難言,若是梓桐知曉這般情形,應做何感想?


    那明媚通透的女子怎生就是得不到心愛之人的迴顧呢?


    崇恩瞧著我惋惜不已的樣子道:“實則,她亦是參透了,既愛便要努力去愛才是情愛中頂頂重要的道理。”


    我逶進他懷裏:“崇恩,我們定要好好的。”


    心下惶惶,情愛終是個難題,愛也憂心,不愛亦是憂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生若夢憶桃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夭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夭夭並收藏浮生若夢憶桃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