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時間,清水離開座位,想要打一杯水。


    下一節課的任課老師走進教室,掃視一圈後開口吐槽:


    “天這麽暗還不開燈,怎麽視力都這麽好?”


    她邊說邊伸出手,點亮了教室裏的白熾燈。


    清水站在飲水機旁,這才注意到窗戶外陰雲密布,連空氣吹進教室裏的風都開始發悶。


    靠,明明昨天看手機說沒雨的。


    仰頭痛飲兩口水後,清水想要返迴座位,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一眨眼又被占據了。


    自從換了座位,蘇玲與她的朋友們隔開距離後,隻要自己的座位在課間空下來,就必定會被人占據。


    習以為常之後,反倒沒什麽想法。


    於是清水提溜著水杯走出教室,站到走廊上,仰頭看烏雲翻滾的天空發呆。


    南方入春後天氣多變,天氣預報很多時候隻能看著圖一樂,前一秒晴空萬裏,下一秒烏雲就聚集起來飄小雨是常有的事。


    不過吐槽歸吐槽,作為土生土長的南方人,清水並不慌張。


    他的書包常常被妹妹吐槽沉重,但並不是因為裏麵放了多少書本作業,恰恰相反,學習相關的東西隻占了很少一部分。


    因為自己是個怕麻煩的人,每次來學校,忘了什麽,迴家後就會給塞進書包放著,久而久之,書包裏什麽都有。


    小到掏耳勺指甲剪,大到保溫杯雨傘藥品移動電源,甚至以防天氣氣溫驟降,還塞了一件薄外套。


    簡直是能開個小地攤的程度。


    晃悠半圈後,清水決定返迴班級,正碰上蘇玲將掛在自己桌邊的雨傘遞給朋友。


    那是一把不可折疊的透明雨傘,便利店雨季時經常賣的那種。


    清水也很喜歡這種傘,抬起頭能看雨點滴落在傘麵上,隻是不可折疊,體積太大加上塑料薄膜質量普遍一般,用不了多少次,不然指定要往包裏塞上一把。


    “蘇玲,你真的帶了兩把傘嗎?”


    女同學接過傘時有點遲疑。


    “嗯,放心啦。”


    “那就謝謝你了....”


    .....


    也許是天氣陰沉的緣故,清水總覺得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有點提不起勁。


    自從校運會後,日子就開始過得苦悶。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一沒假期,二沒大型活動,每天上學放學,平淡得像是樂譜上的五線,筆直的,一眼看到頭。


    “好無聊——”


    “那就來玩遊戲好了!來吧,真心話大冒險!!”


    葉瑤舉手,一臉興奮。


    “真心話大冒險?”


    緋世坐在角落裏,啃著薯片。


    她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樣遊戲。


    “所有人抽撲克牌,點數最大的為勝利者,可以讓點數最小的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真心話,顧名思義,就是必須要如實迴答出勝利者提出的一個問題,大冒險的話,就是要按照勝利者的要求去做一件事。”


    葉瑤邊說邊摸出一副撲克牌。


    這家夥為什麽能在學校裏,隨時隨地掏出撲克牌啊!


    仿佛看穿了清水的心思,葉瑤擺了擺手裏的道具。


    “我從話劇社帶出來的道具而已,你要是有意見的話,咱們這裏還坐著在學校裏支攤占卜的家夥呢。”


    緋世被薯片一口嗆住,連忙灌下兩口水壓壓驚。


    “哼,合規合法又是嗎,但是,我拒絕!!”


    “什麽!?”


    “你臉上露出的那副「今天一定要讓學長在遊戲裏喜歡上我」的蠢表情,實在是讓人不爽。”


    “可惡——”


    葉瑤咬緊牙,但又無可奈何。


    清水畢竟是這個社團裏的社長,在其他人沒有表態的情況下,自然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玩吧。”


    沉默許久的林筱推開作業,突然開口。


    “什....什麽!?”


    葉瑤雖然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林筱突然加入了自己的陣營,但無論如何,副部長的加入總歸是好事。


    優勢在我!


    “等等,林筱,被老師抓到的話....”


    “無妨,我有想問的事情。”


    林筱的身上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氣勢,仿佛鬥氣具現一樣,環繞在身邊。


    什麽超級賽亞人....


    .....


    葉瑤彎著腰,手裏捏著撲克,給每個人麵前都滑去一張撲克牌。


    “很好,那麽第一輪!”


    “開始!!”


    蓋著的撲克牌被翻開。


    葉瑤麵前擺著的「k」點數最大,獲得首場勝利。


    “不是吧,你這家夥運氣這麽好?!”


    提議者首輪就獲勝,讓清水覺得有點意外。


    “巧合啦,巧合,誰讓幸運女神站在我這裏。”


    葉瑤露出輕蔑的微笑。


    哼哼哼,愚蠢的家夥們,說過的吧,這副撲克牌是話劇社的道具。


    既然是道具,做一點手腳,無可厚非吧。


    所有「j」以上的大牌,邊角都被輕輕折過了,換句話說,隻要我想,每一把的勝利者都會是我!


    “那麽最小的是誰?”


    “是我。”林筱舉手,麵前放著一張單「5」,“我選真心話。”


    “可惡,竟然不是學長....不過也好,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林筱你為什麽不去實驗中學,要來一中?”


    “我很在意的人,誌願填了一中。”林筱麵無表情的爆出驚天大料。


    “等一下!!!在意?隻是在意?!”


    “你就隻能提出一個問題吧?”林筱反問。


    “可惡,沒關係,下一次絕對會讓你說出來的。”


    葉瑤咬咬牙,開始收迴牌。


    林筱站起身,幫她收拾場上的紙牌,然後遞到她手上。


    又是一輪簡單的發牌後,第二次遊戲開始。


    “很抱歉,這戲應該又是我最大呢——”


    大家還未動手翻牌,葉瑤就笑著發出勝利宣言。


    但出乎意料的,自己麵前反扣的紙牌被打開後,卻是一張黑桃「8」。


    這是上一局,蘇玲拿到的牌。


    等等,不可能的,這張牌為什麽邊角也被折過,是什麽時候?!


    林筱仰起頭看向葉瑤,手裏捏著一張「k」。


    “看來,幸運女神這次沒站在你這邊呢。”


    “.....”


    這女人隻有在收牌的時候摸過牌,是那時候折的邊角?不可能吧,隻用一輪就看出來了?!


    葉瑤泄氣般癱軟下來。


    自己到底是在跟什麽人一起玩遊戲,林筱這家夥是怪物....不,是神嗎?!


    “我應該是點數最少的了。”學長舉起手,麵前放著一張「3」,“嗯,我也選真心話吧。”


    “學長你,是怎麽看待葉瑤的?”


    超直球!!


    葉瑤緊張到根本不敢喘氣,隻能一直偷看向身邊的學長。


    陳學長抿了抿嘴,臉色微沉,在思考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雖然他不是很想迴答這個問題,但作為整局遊戲裏,年紀最年長的一位,玩不起可是要被嘲笑的。


    “是個有點吵鬧的學妹。”


    “額啊.....”葉瑤懸著的心算是死了。


    “不過做事很認真,話劇社的活動也很負責,整天雖然吵吵鬧鬧的,但很有活力,我覺得是很有魅力的女生。”


    標準的欲揚先抑,不愧是傳說中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學長。


    葉瑤臉色微紅。


    也就是說還有機會!下一次獲勝,絕對要問出來學長心裏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不過,難得抽到好牌,林筱竟然願意幫自己問這些問題,沒準那家夥是個好人。


    接下來還是堂堂正正地來吧。


    二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


    接下來的幾輪遊戲,大家互有勝負。


    不過抽撲克定輸贏的規則,一旦公平執行,就會出現一個很大問題,那就是即使自己拿到了最大的牌,想要問問題的對象,也不一定能拿到最小的牌。


    隨機性太大。


    接下來的幾輪遊戲,無非就是學長讓清水表演點才藝,緋世讓葉瑤送她點零食之類,一點都讓人提不起興趣。


    放學的鈴聲在遊戲途中響起。


    “最後一盤了,最後一盤!!”


    葉瑤怒吼著發出牌,眾人翻開自己麵前的紙牌後,互相瞄了幾眼。


    蘇玲慢慢舉起手,她的麵前放著一張「q」。


    “最後一次的贏家好像是我。”


    “噶啊啊啊啊!!”


    葉瑤痛苦地從椅子上栽倒下來。


    坐在蘇玲身邊的清水捏著紙牌,淡淡開口。


    “最小的是我,我選真心話。”


    選了幾次大冒險,不是學狗叫,就是做仰臥起坐,所以最後一次,他選了真心話。


    蘇玲捏著紙牌,眼神放空。


    “那麽,清水同學,你覺得高中生活開心嗎?”


    “無趣!蘇玲你這無趣的女人,你難道不應該問問他更勁爆一點的內容嗎!?”


    葉瑤從地板上爬起,滿臉嫉妒,最後一把遊戲,這麽好的機會要問這樣平淡無奇的問題,太浪費了!


    “我覺得,挺開心的。”


    清水認真思考後,給出了自己的迴答。


    “是嗎?那就好。”


    遊戲到此結束。


    ......


    收拾完教室的眾人擁向門口,推開門卻發現門外已經下起傾盆大雨。


    葉瑤轉頭看向學長。


    “下雨了啊——學長~我要跟你撐一把傘!”


    “我明明看到你帶了雨傘來。”


    “很好,緋世,這把傘送給你了,快走吧。”


    緋世手裏莫名其妙被塞過來一把傘,接著就被拎出教室。


    她一臉疑惑,但還是撐開傘,第一個走了。


    “很好,現在沒有了。”


    葉瑤臉上依舊掛著明媚的笑容。


    “.....”


    學長無奈,隻能歎了口氣,站到屋外撐起傘,葉瑤一步小跳,來到他身邊。


    接下來,林筱與清水撐開傘,走出屋外。


    “今天要久違地,一起迴去嗎?”


    林筱突然開口問。


    “我要去買點東西,所以可能要繞個路,而且跟你走一起被別人發現的話,感覺會很麻煩。”


    “行吧。”


    林筱努努嘴,有點不開心,但還是沒有強求,走出校門後,便與清水道別,獨自走上迴家的路。


    清水抬頭,透過雨傘邊緣,看向天空。


    依舊是烏雲密集,小雨淅瀝,看來一時半會,雨是不會停了。


    .....


    蘇玲坐在社團教室裏,看窗外離校的學生越來越少。


    等到四下無人時,就可以直接摸出魔杖傳送迴去。


    她最近幹這種事的頻率少了很多,不隻是用多了可能會被監察者找上門。


    傳送魔法能夠削減去走路的時間是很方便快捷,但蘇玲在校運會後,愈發覺得能跟朋友一起結伴而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比如早上上學路上遇到朋友,比如中午迴家吃飯,與朋友一起出校門,比如每天放學後跟清水一起去奶茶店學習。


    不過今天應該沒人一起走路,下雨天,補習也會取消,所以偶爾用一用魔法也無所謂。


    哢啦。


    社團教室的門被推開。


    嚇了剛要匯聚出魔杖的蘇玲一跳。


    “清水同學?!”


    “果然在,我就說怎麽會有人閑的沒事帶兩把傘來學校。”


    清水站在門口,卷起褲腳,鞋子全部濕透。


    一把嶄新的折疊傘從他手上甩出,在空中劃了道拋物線,然後穩穩落在蘇玲的手掌。


    “清水同學你,下半身濕透不要緊嗎?”


    “學校附近的便利店雨傘賣完了,所以繞了點遠路,不打緊。”清水甩了甩鞋子裏的積水,看了眼蘇玲,“迴家路上小心,再見。”


    “嗯,再見。”


    蘇玲手裏握著那把尚有餘溫的雨傘,點點頭。


    還以為會被邀請一起撐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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