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朱恩三人,與昆侖派和丐幫一行人,浩浩蕩蕩,奔赴中原襄陽。此次行進的路線,比朱恩來時繞道雲洞山要近一些,走的是大巴山以北的路線,朱恩來時經過的仙聖屯,還要靠南些,進了蜀地交界處。


    朱恩心裏一直惦記著關於‘幻影神劍’這茬事,總隱隱擔心那妖道要是活著,這劍法流入江湖,可怎生得了?自需求證一番,但求心安。便私下問過逍遙子李燕青,此次返程,哪裏可以就近取道仙聖屯。經驗豐富的李燕青,自是了然於胸,詳細地告訴了他,便隻待中午,到了一處北坡村的地方,就剛好可以岔道南下十幾裏地,便是仙聖屯矣,然後又可經玉皇廟村北上,繞道迴來匯合,行程若不耽擱,一日內往返當無問題。諸事商量妥當,朱恩還希望李燕青不要透露他們的行蹤,若丐幫中人問起,但說有些私事去去就迴,李燕青自是滿口答應,依計行事。


    果然行至了正午,就到了個叫北坡村的地方,隊伍便在此稍加休息,張羅午飯。朱恩三人,簡單吃過些幹糧,便悄悄走出村去。


    “李掌門,這朱公子他們是要到何處去?”史世明問李燕青道:“村口的崗哨迴稟,說瞧見三人沿著岔道向南而去。”


    “哦,史幫主,他們有些私事吧,隻跟我說去去就迴。”李燕青笑著迴答:“年輕人的事,不外乎喜歡瞎折騰,嗬嗬嗬,想他武功蓋世任逍遙,但由他去。”


    史世明聞言爽朗笑語:“然也,李掌門所言極是,怎得這‘逍遙’的稱號,你都讓與了他呢?哈哈哈。”


    “那還能怎得?長江後浪推前浪,不到咱們不服老啊。”李燕青嗬嗬笑答。說完,複熱情地招唿史世明一起用午膳。


    往仙聖屯的路上。


    “先生...咱們這是要趕到仙聖屯嗎?...嗯...為什麽不騎馬呢?”思彩雲問道,自從昨晚被朱恩親過,那溫柔勁。到現在都還沒消退,開口說話總柔聲細語的,幾分嬌羞幾分嗲。


    “誒...”如蘭打個機靈,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道:“彩雲...這大白天的,你又想喝‘長生酒’了不是?”


    “啊...蘭兒姐...你...你這始作俑者!先生...”思彩雲嗔如蘭道,本是責怪的語氣,臉蛋一轉向朱恩,就變成撒嬌放嗲了。


    “嗯嗯...”朱恩隻好哄道,一身骨頭都酥麻了:“騎馬太慢。我怕一天的時間都趕不迴來,跟他們匯合,所以還是用輕功的吧。


    “可我輕功不行呢...”思彩雲說道,心裏明知朱恩會帶著她,仍是要說出來。莫名惆悵狀。


    “是啊...先生...我...我...人家輕功也不行誒。”如蘭額手西施效顰道。


    “好好,兩人我都背著好不好?”朱恩實在受不了,哈哈笑語,看著倆姑娘互相做著鬼臉狀,伸手左擁右抱,挾在懷裏說道:“起!”便身形暴漲,如騰雲駕霧般飛逝。


    “蘭兒姐...便這般生生世世走下去。該多好?”思彩雲在朱恩懷裏感歎道。


    “對啊,這話我早感歎過了,嘻嘻。”如蘭笑答道。


    “不是吧!你倆想累死我啊?還生生世世這麽跑下去。”朱恩怪叫道。


    “好沒情趣的家夥。”思彩雲掩嘴嗤嗤笑語。


    “是啊,整個就是榆木腦袋的書呆子。”如蘭頜首,深以為然。


    “這...”朱恩心裏恍惚,暗自嘀咕:“莫不是...將來...我真成了代步的千裏神駒了?不會讓我洗衣服做飯帶孩子吧?屆時思彩雲一定會天真的問:‘有何不可呢?’”朱恩便隱隱感到了宿命般的沉淪...若是再加上古靈精怪的司徒文姬...何止英雄氣短哉?如此這般想著。腳下的功夫可是一點不慢,澎湃內力流轉,馭氣飛行一般,快的像天馬行空。


    “按這腳程,需多久可以到仙聖屯?先生...先生...呆子!”如蘭在他懷裏吼著。終於把他拉迴了眼前現實來,天啊,這般吼叫,朱恩還以為是方才想入非非的場景,有如夢初醒的感慨。


    “問你呐,先生...”思彩雲嗲道:“幾時可到仙聖屯啦?”


    “哦噢...啊...嗯...快!估摸很快就能到!”朱恩迴過神來,迴答道。


    “這走神的呆子,說與沒說有什麽區別?”兩個姑娘氣餒道。


    ——————————


    “如此說來,咱們一路兼行,豈非不能到咱的太平客棧住一宿了?”如蘭問朱恩道。


    “嘿...你這東家是要去收賬麽?”思彩雲迴她道。


    朱恩想了想,蹙眉頭苦笑道:“不了吧,待會鄉情們又是盛情難卻的了,可不好應酬。”


    “嗯,可總歸還是得瞧瞧,是否那黃香老丈,應承打理這客棧了,再則,也總是要探聽詢問一下執事大人,這些時日,附近有何異樣動靜。”如蘭又說道。


    “對,言之有理。”朱恩答道:“免不了要叨叨幾句了。”言之,更加快了行程。


    仙聖屯,


    昔日的‘悅來客棧’,如今的太平客棧。


    自從黃香受托任大掌櫃後,用了幾天的時間修整,已然改頭換麵,成了一所中規中矩名副其實的客棧。嶄新錚亮的招牌‘太平客棧’,四個大字,高高掛在大門上,尤其大堂中矗立的一個大石柱,引人關注,那是朱恩刻有‘太平客棧’字樣,還插著一把傳世寶刀,如神祗一般,保佑一方平安。而今迎來送往的客人,熱鬧更比往日。


    人生際遇奇妙,日前還在攜斧砍柴換米糧,漫山空穀唱樵歌的黃香,此刻端坐櫃台裏,用心計著賬目,以待日後與東家朱恩有個交代。感激之情心上。筆筆濃墨紙間,一家老小在玉皇廟村清苦生活,沒曾想,昔日不容人的大舅子。竟親自登門謝罪,更帶來了朱恩囑托,和夫人高堂的想念。黃香已是知天命之年,與夫人相濡與沫半輩子,親情愈難割舍,早就思慕高堂久矣,而今大舅子摒棄前嫌,禮賢下士,實在再好不過。曆盡劫波情義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黃香正專心埋頭理賬的時候。一陣香風襲來,堂裏赫然多出了三個人來。不由抬起頭來一看,卻見那朱恩,如蘭和思彩雲三人,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是你們?”黃香唿的站起來。喜出望外。


    “老丈,別來無恙吧?嗬嗬嗬。”朱恩抱拳作揖笑問,如蘭與思彩雲,也在其身旁一同鞠躬笑對。


    “誒呀!...真是你們...哈哈哈...老天啊...真是你們。”黃香拍著手掌高興道,急急忙忙從裏奔了出來,像當日初見如故般,就去熱情地抱住了朱恩。


    “一切都好吧?老丈。”朱恩瞧著麵色紅潤如玉的‘黃老頭’。笑著問道。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們了,嗬嗬嗬,你知道嗎?我家內人,現在天天往娘家裏呆,服侍二位高堂。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嗬嗬嗬。”黃香老丈人喜笑顏開道,開心的像個純真的小孩子一般。


    這玉麵童顏姣姣,心胸曠達,真如返老還童一般。難怪朱恩會讚他像個活神仙了,如蘭一旁笑看著,心裏嘀咕道,想起了當初那高亢繚繞於山際的樵歌。


    “來來...我帶東家看看咱們現在的太平客棧吧?方才我正做賬呢,這些日子生意不錯。”黃香拉著朱恩的手說道,哪用他帶,思彩雲已經滿客棧亂鑽了,像個穿花的蝴蝶,惹得客人注目,而那些認得她的小二店員們都驚唿起來:“英雄迴來了嗎?..”


    “別別...老丈,你看,咱倆都不是見外之人,有你打理客棧,自是再好不過的,嗬嗬嗬。”朱恩迴答道:“我們辦完了事,正要往迴趕,所以順道來瞧瞧什麽情況,待會還要去仙聖觀查探呢。”


    “哦,好吧。”黃香有些悵然道:“先生總是忙...怎得什麽時候才能嚐嚐我家內人的手藝,她可是思慕你們已久,嗬嗬嗬。”


    樓上奔來兩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對黃香說道:“爹,這位就是咱們仙聖屯的大恩人,大英雄吧?”


    “對對對,你們兄弟倆都來認識一下先生,哈哈哈。”黃香複又開心的說道。


    “見過二位兄長。”朱恩笑著與如蘭行禮。


    “見過先生。”兩位兄弟趕緊還禮,欣喜的雙眼,上下打量朱恩,又有些靦腆地摸著腦袋,憨態可掬。


    “這是犬子二位,哈哈哈。”黃香跟朱恩笑道:“都已經有了家室,現在跟我在客棧裏幫忙,實在也是托了先生莫大的福分。”


    “瞧你說的,貴人自有福像嘛,莫說客氣話。”朱恩連忙答道。


    “爹,先生,我去請大舅過來吧!”黃香的大兒子興高采烈地問道:“大舅子若是知道先生迴來了,又得鳴爆竹慶賀了。”


    話音才落,店外街道上就已經有‘砰砰’爆竹之聲亂耳,想來是心急的人瞧見了,已經在奔走相告。


    “快去快去,哈哈哈。”黃香對其大兒子說道,其人便燦笑著急急然,一溜奔了出去。


    朱恩心裏哎呦了一聲,眉頭就皺了起來:“老丈,嗬嗬,實不相瞞,這趟行程不能耽擱,我們是不能久留的,若是鄉情們都來了,叨叨起來,少不得半天走不了...不若如此,您讓執事大人在此相候我們,我們先去仙聖觀查看,迴來還有事相詢執事大人,您看可好?”


    “好好,莫耽誤了先生的大事,來日方長,來日方才。”黃香知道朱恩非等閑之輩,其言自是不能耽擱的,便連連點頭道:“先生快去快迴,我們在這等著您。”


    “好,晚輩先去了。”朱恩粲然笑答。


    “思彩雲!你再不來,我可跟先生把你扔在這裏了!”如蘭衝著樓上,正四處張望遊玩般的思彩雲吼道。


    “啊!...別...不要!先生等等人家嘛...”思彩雲連驚帶怕的嗲道,其韻悠長,聽得朱恩和如蘭一陣哆嗦,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走!”朱恩挾著倆姑娘。大吼一句,唿的一聲,風起人杳,看得還在往店裏趕來的人們。目瞪口呆。


    青蛇嶺還是往日的青蛇嶺,


    仙聖觀牌坊也還是往日般巍巍聳立,


    隻是仙聖觀已不是當日的仙聖觀,竹林幾乎被燒毀殆盡,迷宮也已經毀的滿目蒼夷,仍可看出一些歪歪扭扭的巷道,靜謐突兀在荒野裏,像地獄的入口,詭秘無聲的訴說著,過去塵封的罪惡。內裏的道觀樓宇。卻已完全成了一片廢墟,殘垣斷壁,找不到一根完好的石柱子,皆是被火烤裂或熏黑,東倒西歪在瓦礫堆中。偶有半根蒼涼的矗立著,如對當日慘狀的感歎。


    “那麽久了,我們還能找得到聽風伏虎的屍骸嗎?想必是埋在廢墟瓦礫裏了。”思彩雲說道。


    “不一定要找到,仔細觀察,若是有人能在那場爆炸裏生存,除了遁地別無他法了,隻需仔細觀察有否坑道。或者出口就行。”朱恩迴答道。


    “這麽大的地方,豈非要搜尋一段時間了?”思彩雲看著大片荒涼景象,說道。


    “嗯,這竹林當有人來過,來路上看那些黃土新墳。”如蘭對朱恩說道:“那日被你擊斃的妖道弟子不少,看樣子是被當地執事派人來就地掩埋了。”


    “對。應該是如此,屆時還要問問執事大人,求證一下。”朱恩迴答道:“不過迷宮陣裏的道觀,估計他們沒有進來,畢竟太陰森了。也沒有人尋找和翻動的痕跡。”


    “咱們開始快點查看吧,就以這為標記,向周圍延伸開去尋找。”朱恩三人立在原來的養生殿上,對如蘭和思彩雲說道:“你們兩人一起,不要分開。”


    “好的,先生。”思彩雲溫柔的迴應,最近很是殷勤的應答朱恩,如蘭看著就笑,想起當初也有過這樣的心路曆程。


    朱恩依稀辨認著足下這片焦土,迴憶當日所走過的方位,參考尋思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伏虎雙修的那間密室,除了一堆厚厚的瓦礫,現場大概保持了爆炸火燒過後的模樣,沒有人翻動或者走過的痕跡,尋思著,不知是否就在這瓦礫下,埋藏著二人的屍骸。


    朱恩心裏尋思著,先行查探整片區域,而後再仔細重點發掘這間密室,希冀能夠發現殘存的遺骸,證實有關猜測,於是,三人一圈圈仔細的散開去搜尋,所過之處皆留下明顯標識。


    當日的爆炸威力實在驚人,被夷為平地的道觀,滿目盡是磚石瓦礫,所以不大一會功夫,這道觀廢墟基本被三人走了一遭查看了一遍。


    “沒有什麽發現誒,除了殘垣斷壁和瓦礫,就是焦土。”如蘭對朱恩說道:“先生,你那可有發現?”


    “沒有。”朱恩站在另一端對她說道:“整個道觀廢墟都已經查看過了,看來得往外圍迷宮再到竹林,一直延伸開去了。”說著卻看見思彩雲離如蘭有些遠,複又對她大聲喊到:“彩雲,莫離蘭兒太遠,你們兩人,就近沿著道觀迷宮外圍轉一圈看看,注意腳下殘留的陷阱劍池一類的。”


    “好的,先生。”思彩雲高興地迴應道。


    “嗯,你們抓緊時間搜尋,我去挖掘當日聽風伏虎所在的密室,看一看是否找到他們的遺骸。”朱恩又說道,交代完畢,便就地在瓦礫堆裏,尋來了一塊尚結實的稱手方木,便著手開始挖掘,那被掩埋在廢墟裏的密室。運起一身的蠻力,起手處,磚石瓦礫橫飛。如蘭聽到聲響,迴過頭來問:“需要幫忙麽?”


    “不必了。”朱恩迴答道,仍在埋頭苦幹,仔細搜尋,心想著若找到遺骸,哪願被倆姑娘看見這些不堪一幕呢。山風陣陣吹過,帶走了朱恩攪起的團團塵土黃煙。


    “那人一身蠻力,咱們若近了他身旁,反倒礙了他的手腳。”思彩雲笑著對如蘭說道。


    “那人?嘿嘿。”如蘭揚了揚眉問。


    “對啊,就是那人!那人!那人!怎得?”思彩雲一邊左右晃著腦袋一邊說,一副侍寵嬌蠻的模樣。


    “小心被他聽見了,揍你屁股,哼。”如蘭說道。


    思彩雲還想著迴她說:‘我才不怕’,卻聽見遠處的朱恩說了句:“我聽見了,嘿嘿。”


    那一下‘嘿嘿’,不瘟而不火,不驕而不躁,悠遠而綿長,意味而深遠,讓人浮想聯翩,卻聽得思彩雲心驚肉跳的...下意識摸了摸屁股,臉就紅的不行了...


    然後是叉著腰的如蘭,一臉高深莫測的笑。


    挖著挖著,朱恩停下了手,床~榻露了出來,竟是堅石壘砌的,估摸當時人都在榻前,朱恩便加緊了清理。地板都袒露出來了,仍沒有半點發現,待到整個密室地板基本現形,哪見半點殘骸!伏虎與聽風皆是不見蹤影,朱恩的心一沉,臉色不由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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