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朱恩提挾著如蘭與思彩雲,一路與雷電相應和著奔跑,心與神通,神與道一,體內金剛混元神功心法,便又上了一層境界。金剛豎眉如雷霆震怒,極目蒼穹誰我為尊?直掛雲帆濟滄海。


    如是三人,終於趕到了前方客棧,正與掌櫃訂房入住之時,朱恩卻聽到了堂裏旁邊,用晚膳的三人之間,那些密謀的話語。便知道是遇上了幽煞門的人,任九霄派遣的探子伏兵。趕巧現在自己赤膊著上身,一副莽漢模樣,不若將計就計,大擺*陣,亂敵視聽。本來還打算故作不知,誰曾想,竟聽到對方,說著打起兩個姑娘主意的話語。暗道:“狂徒敢爾?”心底無名之火,哪裏還忍得住,噌的一下燃燒起來。


    羅大哥三人正商量著準備動手,忽見朱恩怒視過來了的目光,和那身上凜凜的氣場氛圍。皆是不由一驚,暗想難道方才各人所言,竟然被他聽見了去?如此來對方的功力,豈非到了通天之化境?怎麽可能?羅大哥心裏說道:“諒不過區區黃毛小子爾。”迴頭看見老陳臉上,有猶豫的懼色,然話已經說滿,把心一橫走了出去。


    如蘭與思彩雲抬頭,也瞧見了這三人,還見著這滿臉刀疤的羅大哥,和那猙獰不複人形的麵孔,甚是嚇人。正準備跟著掌櫃的去客房呢,卻見對方直視著走過來,不由警惕萬分。然朱恩見刀疤臉走近,卻淡定著大手一橫,一把將二位姑娘攬過身後,擋在了麵前,大大咧咧地瞄向來人。趾高氣揚跋扈之狀,雲:“什麽萬兒?想要怎得?”那樣子,那語氣口吻,光著膀子露著胸肌,一副綠林好漢模樣。


    羅大哥一怔,暗襯對方開口竟是江湖黑話,想來不是要等的書生了,卻竟然一副目中無人模樣。心裏就有氣:“不怎麽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在下關中羅隱通,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哼,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走你!不送!”朱恩鄙夷方才聽見了他們的私語,說著便頭仰得高高,正眼都不待瞧人。


    “你說什麽?小輩膽敢狂妄無禮。”羅隱通氣不過地說道:“無知無畏。行走江湖,需小心禍從口出。”說著,一掌拍在身旁木桌上,砰的一聲‘嘠喇’聲響,桌子竟被其擊爛,散架裂開。“啊”驚得掌櫃與小二們,趕緊往裏麵逃開去,掌櫃邊走還大聲地喊:“支掛子!趕緊找李大哥。”


    如蘭、思彩雲見狀,知道是來者不善了,警惕裏卻見朱恩甩開了膀子。變了個神情模樣,更加讓人感到驚愕。倒是思彩雲看得津津有味。一副滿合胃口的新奇。


    “切…”朱恩見對方拍桌子,卻是一臉不屑神情:“扯嗓門拍桌子?你爺也會!”說著也走到一張桌子旁邊,拳打桌麵,砰的一聲巨響,如擂鼓之聲,震得客棧大堂轟然作響。幾乎驚起了店裏所有的客人。而厚厚的杉木板桌顫動著,卻仍是完好無損。兩個姑娘站在櫃台前麵,安靜的不言語,美目流盼著看戲一般淡定,倒是忘了濕漉漉的一身衣裳來,隻放眼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羅隱通三人見朱恩拍不爛桌子,卻是一怔大喜,本以為這貨色是個硬點子,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虛張聲勢的痞子罷了。老趙看著眼前兩美人,哪裏還忍得住落後,一縱身法,迅疾的落在了羅隱通身旁,竟自對兩美女招唿:“在下關中刀客趙平,兩位美娘子,這廂有禮了。”一雙眼睛就肆無忌憚,色眯眯地盯著兩個姑娘,在那被雨水打濕的身上滴溜溜地轉。如蘭與彩雲直覺得一陣惡心,本能的抬袖,擋在胸前,卻氣炸了旁邊那個人。


    “什麽東西,招子放幹淨一些!”朱恩說道,突然走過來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那動作直來直往清清楚楚,卻不知怎得,趙平卻無法躲了開去。“啪”的一聲,眼冒金星,趙平一個踉蹌都找不著方向了,捂著臉好半會,才迴過神來,知道是被人打,直氣得呱呱亂叫,‘噺’的一聲抽出唐刀,就要拚命。如蘭與思彩雲看著那模樣好笑,二人相視著掩嘴,咯咯笑將起來,想著原來先生還是護花使者呢,隻不知對方又要怎樣的倒黴了。


    “老趙慢著!”老陳說道,突然晃身擋在了雙方中間。關中刀客三人當中,最心思縝密謹慎的,當屬是他了,自從朱恩第一眼看過來的氣場,便知道對方絕非等閑之輩,沒曾想羅隱通卻有失周慮,一味急功近利。方才朱恩猛拍桌子而不裂,心裏還有些狐疑,此刻竟見他隨隨便便一個耳光,就扇在了趙平臉上,心裏已經是驚駭不已。見趙平已經要出手,趕緊攔下說道:“在下陳洪亮,閣下不肯告知姓名便算了,然而凡事都有個理字吧,閣下出言不遜在先,出手傷人在後,今天不給我們兄弟仨人一個交代,這可說不過去哦。”


    一旁羅隱通,看見朱恩身法怪異的出手,也被震住了,唯趙平仍以為,方才隻是自己一時疏忽大意,隻顧看著眼前美人,才被他僥幸扇中。而今在兩位美人跟前沒了麵子,豈肯善罷甘休?擎著手中明晃晃的鋼刀,便歇斯底裏嚷嚷:“少跟他囉嗦,這等目中無人狂妄的東西,殺一個不少,活一個太多!今日不殺了他,怎解我心頭之恨?”


    “相由心生,蛇鼠一窩可真沒錯,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朱恩冷冷地說道,竟不畏懼對方人多勢眾:“若再無禮,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刺瞎了!”說著怒目過來,那氣場,竟震得陳洪亮不由倒退一步。


    “哈哈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旁邊的羅隱通,到底是忍不住了,長刀出手就逼將上來:“把你的兵器亮出來!抑或是你以為,赤手空拳就可以活命了嗎?”


    “拿劍來。”朱恩頭也不迴。抬手向後說道,眼睛卻是不緊不慢的看著前麵三人,一副頤指氣使囂張模樣。


    “阿成哥,您的劍來了。”竟是思彩雲聞言,恭敬地雙手捧劍,遞到其手上,複碎步退下,直看的身後如蘭嗤嗤笑不停。


    “快點。最好你們三人都一起上,別妨礙大爺我們,還要趕著洗澡休息呢。”說著迴頭往如蘭處,揚了揚眉,真一副英雄美人的好漢姿態。如蘭與思彩雲在其身後,益發掩嘴。嘿嘿笑作一團。那笑聲聽在趙平耳裏,比朱恩囂張的氣焰,更讓他覺得被羞辱般抓狂:“我讓你知道大爺的厲害!...”屈身欲撲之際。卻聽一聲斷喝傳來:


    “哪裏來的毛賊?竟然敢跑到雲龍客棧撒野來了?”話音落處,店裏奔出幾個護院模樣的人,人未到已經大聲唿喝著喧嘩起來。卻見其中一個領頭的手提長槍,濃眉小眼睛,圓臉拉碴胡,腳蹬*靴,身穿圓領黃袍衫,下擺紮起腰間,露出內裏一身勁裝,卻是短小精悍貌。此人來到堂裏。不分敵我首先抱拳唱諾道:


    “在下李天茂,早年雲龍鏢局行走江湖。人送‘雲嶺一支鏢’,在江湖刀口也討了幾十年飯了,都賴武林中人賞臉,而今我在此雲龍客棧,謀一閑差聊以糊口,各位也賞個臉怎樣?出門在外。以和為貴嘛。”


    “認識麽?”朱恩迴頭小聲問如蘭與思彩雲。


    “不認識。”如蘭答道。


    “原來是李大哥,久仰久仰,在下關中羅隱通,有禮了。”羅隱通說道,心裏確也知道,有這麽一號人,也是江湖陳年事了,表麵上便客套幾句。


    “好!好!各位好漢賞臉,如此厚的杉木原桌,都能被你們拍爛,可見武功高強啊,區區小桌壞了便壞,隻是希望大家別傷了和氣,出門在外,低頭不見抬頭見,對不對?我便也拍個桌子,以示酬和英雄聚會,如何?”李天茂說著,也不等有人迴應,便把長槍遞給隨從,徑自走到一張桌子前,提氣揮掌一沉,“噫哈”一聲,擊打在桌麵上,“噗”的聲響有如剝落,一個掌印,竟然整整齊齊穿過了桌麵,隻看得羅隱通三人暗自心驚。如此刀削般齊整,穿透厚板而不傷裂,真可謂爐火純青的掌力了。


    “好!”圍觀之人連聲叫好,李天茂麵有得色,看了看對峙的雙方,抱拳說道:“怎樣?諸位英雄好漢,賞個臉吧?息事寧人可好?”言下之意,軟硬兼施,與雙方剛才擊打桌子的功力而論,高下立判矣,行走江湖,憑的是什麽?是實力!李天茂屢試不爽的金科玉律。站在李天茂身後的掌櫃,心裏就暗自欣慰不已。請對了師傅很重要啊,看樣子,那鬧事的三人應該知難而退才是,難得這麽晚了,還能租出兩間客房呢,真必須得和氣,才能生財啊。


    “想不到,小小的雲龍客棧,竟然是藏龍臥虎啊。”羅隱通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一張臉本已經不複人形,此時一笑,更說不出的陰森恐怖,直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領教李師傅絕學,晚輩阿成,心服口服,自當悉聽尊便。”朱恩抱拳向李天茂說道,也懶得再跟對方計較,隻要混蒙過去,便是上策。誰曾想,對方卻不依不饒起來。


    “你想一筆勾銷?沒門!老子今天放過你,改日還怎麽行走江湖?傳出去豈不是壞了大爺我的名頭?除非你也讓我扇迴兩個耳光,斟茶倒水認個錯,否則,哼哼,休想善罷甘休!”趙平跳出來說著,刀指朱恩的中路,蓄勢待發。


    “趙老弟,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咯?”李天茂冷冷說道,手裏便接過長槍。


    “這是我跟他的事,與旁人無關!”趙平冷冷斥道,雙眼緊盯著朱恩,怕其突然逃跑似的。


    “哼哼,若是我與他聯手,你們有多少勝算?”李天茂抖了抖手中長槍,冷笑道。


    “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陳洪亮見勢不妙,看樣子要亮出底牌了。果然,李天茂就問他道:“為什麽?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把客棧給拆了不成?”


    “因為,哼哼。因為我們是幽煞門的人,你怕不怕呢?”陳洪亮突然說道,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駭然,“九霄幽冥現,血色滿江湖。”這臭名昭著,真可謂是婦孺皆知了,連嚇唬三歲小孩的時候都會說:“你再哭,幽煞門的人。就會來把你捉走了。”如蘭與思彩雲,不像朱恩早心裏有數,此刻聞言也是微微一怔。


    “我以為這是要搬出玉皇大帝呢,幽煞門?我看是愁煞門吧?哈哈哈。”朱恩竟狂笑起來,聲若洪鍾,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可見其內力之深湛無比。趙平的臉色,唰的一下就青了,暗襯:“難怪對方目中無人。原來真是沒有三分三,不做司馬光。”更可怕的是,方才被他拳擊不壞的桌子,此時竟然在他的笑聲裏,一顫如粉碎,噗的一聲,散落滿地。“噫!”看得眾人驚唿失聲,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李天茂現在的臉色,就難掩慚愧的漲紅。方才還沾沾自喜,原來一直是在高手麵前。班門弄斧了。


    羅隱通卻站了出來,迴應道:“單憑我們關中三刀客,也未必懼怕你!”話音方落,一旁陳洪亮也拔刀相助,躍了出來。眼看一場惡鬥在所難免,一觸即發。


    朱恩教訓了對方氣也消了。本不想再節外生枝,在沒接觸道昆侖逍遙子伉儷之前。現如今羅隱通猙獰相逼,倒是提醒,能除掉一個算一個了。幹脆都廢了他們的武功,免得將來禍害別人,且留著他們的性命迴去稟報任九霄,是被另一個神秘的世外高人所傷,擾其心智。朱恩想著,如是做了決定,蘭兒身上還是濕透的呢,時不我待需速戰速決,複看了看三個寶刀在手,卻一臉凝重的人道:“你們身為幽煞門兇徒,今天遇上我阿成,也算善惡有報了,出手吧,否則待會沒有機會。”


    “我讓你狂!”羅隱通大喝一聲,一招‘推窗望月’,刀起斜角詭異,便向朱恩揮去。一片刀光乍起,在燈光下如流螢傾瀉,果不其然,是個一流高手。李天茂再次看得愕然,暗襯幸好沒有魯莽與之相鬥。眼看朱恩危急,卻見他不慌不忙,等刀光近到眼前,這才手握劍鞘一抖,長劍應聲出鞘半尺,正好‘噹’的一聲,擋住了羅隱通的致命一刀。“噫”驚得圍觀眾人讚歎,直為他捏一把汗。李天茂卻淡淡一笑,心中有數,勝負已分矣。


    卻見羅隱通身形忽閃,當空躍起,直劈朱恩腦門。而其躍起之時,身後的陳洪亮與趙平,也幾乎是同時,在羅隱通的腳下,堪堪遞出了長刀,直插朱恩兩肋。須臾間默契配合,誌在必得的一擊絕殺!


    “篷”得一聲,卻是朱恩抬腿勾腳,挑起身旁的一把長椅,從側麵唿嘯著翻轉,直劈趙平、陳洪亮二人,幾乎同時,手握的劍鞘一甩,長劍‘嗤’的一聲,激射而出,那倒飛的劍柄,直射半空中羅隱通的麵門。可聞嘶嘶風聲,足見力道之迅猛,若是被擊中,不死也非重傷不可。羅隱通隻好揮刀格擋,噹的一聲格開長劍,可是身形已經落了下去,中路破綻大開。朱恩的腳,早已微屈蓄力,就等著羊入虎口了。而彼時的趙平與陳洪亮,也好不到哪裏去。本來是直追朱恩刺去,沒曾想,反而被他後發先至,突然見一側有四角長凳,唿嘯翻轉著砸將過來。那杉木做的板凳已經夠沉重的了,加上朱恩送出的一腿之力,何止千斤!當先最慘的是趙平,幾乎吃下了大半的力道,被板凳砸在手臂上,喀喇作響,雙臂骨頭碎裂,口噴鮮血,竟一頭載在地上,昏死過去。而陳洪亮在旁邊急退裏,迴刀劈擋,劈啪聲響被其砍斷了板凳,隻是右手虎口震得欲裂,心中駭然。


    “篷”的又是一聲響,緊跟著是羅隱通一聲慘唿,被朱恩衝天一腳蹬個正著,胸骨與琵琶骨都斷了幾根,直飛出去,摔在地上軟成團泥。


    “若能救活,也是個廢人了。”思彩雲看著說道。


    “再這麽鬧下去,我們身上的衣服,也都快晾幹了。”如蘭說道。


    “已經結束了。”朱恩迴過頭來,笑著說道。


    結束了?圍觀的眾人已經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不過瞬間的事情,羅隱通三人攻得毒辣巧妙,朱恩解得更是幹淨利落。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卻又迅捷無倫。本來是三人圈成的殺機兇局難解,卻反而被朱恩逆轉,根本就沒有讓三人做出反應的時間。舉手投足間,便擊潰三大高手的圍攻,力挫敵人,這份功力,竟然讓旁人看不出是何門何派。陳洪亮卻仍呆立在當場,倒吸著涼氣,進退維穀。


    “你還算不錯,雖然你是三人中,最有心計之人,然畢竟沒有言語衝撞我。”朱恩突然對他笑著說道:“你與大爺我本無冤無仇,你又何必加入幽煞門助紂為虐呢?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朱恩說道,揮揮手示意其退下,複語道:“把他們兩人帶上,若是你們的主上要複仇,讓他在離山劍閣等著我阿成便是。”


    “謝閣下不殺之恩,閣下所言,在下定當銘記在心不敢有違,在下告辭了。”說著把倒地不起的兩人,抬上馬背,複跟掌櫃要了一盞牛皮燈籠,舉著落寞的微光,在風雨中飄搖,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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