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巷子是一條死路,盡頭是流經青棠鎮的小河,晨光打在水麵上波光粼粼,另一頭則被風止夜堵住了出口,難以逃離。


    手中劍鞘未拔,餘涼就這麽直接架在了小乞丐肩旁,鞘尖抵住屋牆,用以攔住去路。


    餘涼下巴微微抬起,示意小乞丐看一眼身旁的長劍:“看到這東西了嗎?什麽人你都敢偷?真讓你得手,姐姐我還混什麽江湖!”


    既是威懾,更是訓誡,倘若今天他們遇上的不是她,是其他暴躁變態些的江湖人士,還有好果子吃嗎?學不會審勢而行,這幫小乞丐早晚會吃大虧。


    誰知小乞丐根本讀不懂餘涼話中深意,努了努嘴,小聲嘀咕:“要的就是不得手。”


    兩人有內力傍身,哪能聽不到小乞丐的低聲言語,餘涼與風止夜對視了一眼,都對此大為疑惑。


    “哦?那你可得好好說清楚,什麽叫‘要的就是不得手’?”餘涼出言威脅,輕揮劍鞘敲了敲小乞丐的手臂,“不說的話,可走不出這個巷子。”


    鞘身通體精雕著白鶴雲紋,敲在臂膀上的突兀與生硬真像是招魂,小乞丐瑟瑟地縮了縮腦袋。


    他打量了眼前這兩個明明看起來不算兇神惡煞,所作所為卻透著一股子“不好惹”氣息的大人,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阿六說的!他,他說隻要能偷到你的荷包,逃不逃得走不重要,反正,”小乞丐因為害怕帶著點結巴,說到此處瞄了眼風止夜,“反正你的郎君會出更多的銀子來換。”


    哈?


    餘涼咧嘴質疑:“我哪來的郎君?”


    小乞丐又往風止夜的方向瞟去,示意她看看自己身側。


    餘涼懂了,準是剛才包子攤遇上的那個小孩給她造的謠,吃到了甜頭還不成,竟又慫恿自己的同伴來打她的主意!


    她氣憤地想轉頭與風止夜抱怨,卻見他嘴角勾起,笑得莫名其妙。


    餘涼:“你笑什麽笑!”


    風止夜揚唇:“我沒笑。”


    不知他是笑自己被小乞丐戲耍,亦或是其他,餘涼當下隻覺得尷尬無比,正要幹點什麽扭轉氣氛時,風止夜身後的巷子口出現了五個小乞丐,三女兩男,看起來都一般大的年紀,站在最前頭的,正是一開始在包子攤時偷他荷包的小男孩。


    應該就是剛才提到的“阿六”了。


    阿六闖進巷子的一刻,目光就緊緊盯著餘涼架在小乞丐肩上未出鞘的長劍,他神色浮現出幾分緊張之色,瞪得跟銅鈴似的雙眸卻無比堅毅,他厲聲道:


    “你們別傷害小文!錢是我讓他偷的,有什麽衝我來!”


    原來這個阿六還是個可靠的領頭大哥啊!


    餘涼樂道:“這小孩膽子挺大。”


    風止夜語氣微沉,若有深意:“膽子不大也混不到現在。”


    “小子!光膽子大可不頂用,得學會看人勢,學聰明點,下次離江湖人遠些,你們惹不起。”餘涼撤迴橫在小文身側的星馳劍,左手往右一推,示意小文可以走了。


    她無非就是想給小乞丐留個教訓,並不是真要上手行兇,眼看一幫乞丐圍了上來,她無意生事糾纏,便想與風止夜盡快離開。


    兩人才轉身,阿六突然問:“你們是武林中人嗎?”


    餘涼迴頭:“怎的?”


    阿六一改顏色,變得小心翼翼:“你們——可知如何才能尋到斷月樓的人?”


    有意思了。


    餘涼抱胸一笑,看了眼風止夜:“你們找斷月樓的人做什麽?”


    瞧見餘涼一臉自在放鬆,阿六覺得她定然是知道一二,他果斷上前一步,放下了戒備:“我們有個朋友,叫三七,比我們都大幾歲,原是我們的頭兒,她平日偷東西最能耐,幾乎次次都能得手脫逃。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後來她便被斷月樓的人帶走了。”


    “斷月樓的人真搶小孩啊?”餘涼嘴中問著阿文,眼睛卻再次往身側看去。


    惡名昭著的斷月樓不僅江湖上人人喊打,更為老百姓們所忌憚恐懼,“小心被斷月樓的賊人抓去”就是流傳於民間,大人們嚇唬小孩子用的話。


    誰知阿六身旁的小文搖頭否認,咬了咬嘴唇道:“不——不是搶,三七說,斷月樓的人問她要不要去,隻要去了,就能吃飽穿暖,還能學傍身的武功!三七覺得是個好活兒,說她先去探探路,如果當真不錯,她會迴來把我們也接上。”


    “哦,”餘涼陰陽怪氣,“斷月樓竟還是個居養所,這不是好事嗎,你們還找人做什麽?”


    她當然不會相信斷月樓有如此善心,但是當麵駁斥,容易壞了小孩子們說真話的欲望。


    小文自然聽不懂餘涼語氣中的嘲諷,繼續解釋:“可她,可她去了快一年了,一點音信都沒有。我們想著,要是能找到斷月樓的人,也許可以問問怎麽才能見到三七,而且,而且我們也可以進樓,隻要能吃飽飯!”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最適合迴答這個問題的風止夜反而沉默不言,剛才尚有笑意的臉上又恢複了平日的冷漠。


    餘涼歪頭靠牆,實在好奇:“你們知道斷月樓是做什麽的嗎?”


    “知道!”阿六搶著發言,“不就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嗎?跟我們偷蒙拐騙有何不一樣?隻要能活下去,做什麽不行!”


    童言無忌,卻讓餘涼啞口無言,靜默許久的風止夜終於開了口:“去了才活不成,別惦記那個三七了,繼續在青棠鎮安心討你們的生活。”


    阿六:“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三七她——”


    風止夜扯起餘涼,不理會幾個小乞丐的追問,打算轉頭就走。


    誰知幾個小孩卻都是個不肯輕易罷休的,阿六帶著其餘人用自己小小的身板擋住了兩人的去路,與他們之前一樣,就堵在巷子口。


    “你們肯定知道什麽,告訴我們吧,”阿六一臉倔強,掏出了風止夜之前給的半兩碎銀,“我不要了,我還給你們!求求你們跟我說說怎麽才能找到三七!”


    眼前是數雙水汪汪讓人心軟的眼睛,身側是她已能察覺到情緒十分不對勁的風止夜,餘涼進退兩難,最終覺得風止夜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真魔頭更不好惹,惹急了說不定連小孩都不會放過。


    她擺擺手勸了幾句:“斷月樓不是什麽好去處,從來都是斷月樓的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尋斷月樓的人可不容易。這等殺人盈野之地,你們還小,莫要沾惹上了。銀子你且收著吧。”


    說完又將她身上的荷包解開丟給了他們:“別再跟著我們了。”


    怕被繼續糾纏,兩人不約而同地躍身出巷,以極快的輕功飛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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