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涼僅剩的意識已無餘力去關心旁的事,隻想盡快確認孟行雲的安危。


    畢竟她和他之間,還牽扯了“寄情”的死傷與共。


    “我無礙,你無須擔心,我們現在就帶你迴去歇息。”


    熟悉的聲音在另一側響起,溫煦柔和,是孟行雲的聲線。


    餘涼雙眸往旁邊瞥了瞥,試圖看清他的樣貌,但終究是力疲不堪,頭一歪,沉沉睡了過去。


    ……


    好似在無邊黑暗中停留了無限久,又好似隻過了一瞬,餘涼再度睜眼時,仿若新生,像是一年前她剛從這本書裏醒來。


    她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沒有疼痛,沒有不適,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


    屋內的檀香如常,她猛地坐起,發現自己還在覽眾院的屋內,身體還是那個身體。


    還好,沒有被係統換成新的身份,不必重新練號,任務可以繼續進行。


    餘涼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


    “阿涼……餘師妹,你醒了。”


    聲音響起,餘涼這才注意到床邊守著一個人。


    是孟行雲。


    他額間墨發微亂,想來是趴在旁小睡了一會兒,臉上盡顯疲倦蒼白,眼底可見幾條紅血絲。


    上次在悟禪山莊重傷醒來時,陪在身旁的,也是他。


    餘涼默默一歎。


    “我睡了多久?”她輕輕問道。


    孟行雲朝門窗方向望了望,光線熹微,猶如白玉泛著熒光,緩緩穿透紗窗照入屋內。


    他不經意地彎了唇角,放了心:“剛天亮,不過一晚。”


    這次醒得這麽快?


    她的手驀地撫向胸口,內體氣足,脈息充盈。


    餘涼試探問道:“我的傷……都好了?”


    見她問得認真,孟行雲小心翼翼說道:“昨夜你吐了好多血,送你迴來後,邱掌門本想為你療傷……隻不過一探脈,發現並無任何傷損,你又……睡得熟,不像假寐,便打算等你醒來再說。”


    睡得熟?假寐?


    這話怎麽聽得怪怪的?


    該不會是看孟行雲毫發無傷,自己脈象又體健如牛,故而以為昨夜的吐血是她在演呢吧?


    孟行雲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猜疑,“餘師妹切勿多想,世間古怪之事多有,邱掌門與蕭師兄他們亦是這般想,才讓你先好好休息。昨夜你的樣子,大家著實嚇壞了,幸好餘兄及時接住了你,不然頭亦要磕破流血……


    風止夜?


    “那,他呢?去哪了?”餘涼疑惑。


    孟行雲被問得愣了愣,他沉眉思索:“確認你無礙後,他便走了。”


    走了也好,省得她將心懸著。


    這次的任性給了她極大的教訓,昨夜在擂台倒下時,體內的痛是前所未有的,每寸血脈湧漲,整個人像是要被炸成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一般。


    如果她在這裏死了,是不是家也迴不去了……


    餘涼心猛地收緊,孟行雲此時正好端過來一杯熱茶。


    她心不在焉地接過,小抿了一口後,望了望眼前的他,眼神關切,是她差點沉淪的脈脈溫情。


    茶香在鼻尖繾綣,她突然磕碎了盞蓋的一角,用銳片衝自己手背上迅速一劃,一道紅線顯現。滲出瑩瑩的血珠。


    視線隨即轉向孟行雲的手背上——毫發無傷。


    “寄情……”餘涼盯著孟行雲的手,緩緩道,“果然消失了。”


    她感受到一股如釋重負的輕鬆,還有悵然與空寂。


    孟行雲隨同她的目光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背,略略一瞥。他不在意這個,更在意的,是餘涼此刻那抹下定決心的決然,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孟師兄,你這趟離家已有一年,是時候迴去了。”


    餘涼的聲音很輕,卻堅定無比。


    這是她在下逐客令。


    孟行雲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她,他想知道為什麽。


    “你該知我並非過河拆橋,而是一年朝夕相伴,若有結果便已然有了,我不想你……”餘涼抬頭看向孟行雲清俊的臉龐,“苦等無果。”


    “我不覺得毫無結果,”孟行雲一如一年前向她表明心意時的倔強,他望入她的眼底深處,找著自己的答案,“是你在克製自己的感情,為什麽?”


    “太初掌門人須斷絕塵緣,孟師弟你覺得是你重要,還是掌門之位重要?”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蕭寒盡就站在門處,晨曦清光如薄薄的一層寒霜披在他的側身,夏日的清晨都平添了一份春寒。


    蕭寒盡的突然造訪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孟行雲有些怔愣,隻看了眼蕭寒盡,又迴過頭向餘涼問道:“掌門?你不願接受,是因為……”


    “對。”蕭寒盡搶了話,他邁進屋內反手掩門,“師妹既入觀複洞得師祖親傳武功,又親贈掌門佩劍星馳劍,那便是我太初的掌門人選。自此往後,除了匡扶武林正義,便隻有潛心修武,斷不會因旁的事擾亂了道心。是吧,師妹?”


    蕭寒盡眼神平靜地看向她。


    餘涼不知道蕭寒盡為何執意讓自己做好這個未來掌門,但不論他意欲何為,這總歸是給她了一個再好不過的借口。


    她必須好好完成穿書任務,不能再被兒女情長所擾。


    “是,”餘涼點點頭,“師父師祖對我寄予厚望,我不想辜負他們。”


    “我以為——”孟行雲話說半句,久久未續,片刻後轉身倉皇離去。


    蕭寒盡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他以為的,是什麽?”


    “或許是以為我和他一樣,不愛這一門之主的位置,惟願縱身武林,把酒論劍。”一年的相處與交心,她了解孟行雲,無比了解。


    蕭寒盡:“那你是如何?”


    “還重要嗎?”餘涼苦澀一笑,轉了話題,“師兄來此,除了探望,還有什麽事嗎?”


    淺淺的木香拂過,蕭寒盡轉身落座床榻邊沿,熟練地拽過餘涼的手腕,開始把脈。


    他麵色平靜:“悟禪山莊與眾賓客,認為你帶傷上陣仍能有如此表現,算不得不公平,連少俠認為此次年試魁首,非你莫屬,大家均無異議。”


    “是……是因為我吐了血?可我不是沒什麽傷——”餘涼有點尷尬。


    蕭寒盡收起把脈的手,示意她止住話,“你擅動內力損及心脈,以致重傷嘔血,這是眾人皆見的。若旁人問起,就說師父為你耗了修為為你療傷,故能大好。知道了嗎?”


    “知道了。”反正事已至此,就順勢而為,把係統的懲罰當做好事,這樣她不就能再進一次觀複洞了?


    思及此,她試探問道:“那今年的觀複洞,還是我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女主又在惡女邊緣左右橫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涼月橫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涼月橫舟並收藏穿書:女主又在惡女邊緣左右橫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