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或者說十駕、數十駕“黑椒”,在這樣一根“絨須”麵前,存在感幾乎小到了沒有,它隻是這麽隨意的一攪……


    好吧,其實所有載具盡數都躲過了這跟山丘般的巨觸,沒有一駕墜毀。基於特殊的躍進式引擎,黑色基地所特有的這批戰機,幾乎積聚了人類所有能夠量化生產的高科特技。


    …


    萊耶斯摸了摸額間的虛汗,他確實被下了很大一跳,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巨物麵前保持冷靜,又因離的距離夠近,他清楚看到了這些參天鐵觸的真容近貌——絕非簡單的金水澆築,而是由無數複雜的機械構件一點一點拚接而成。


    在冷峻與森肅之外,萊耶斯仿佛看到了一種極致的美,極致的機械之美。


    ...


    沒有任何人下達任何的命令,所有的“黑椒”都自發的停了下來,靜靜懸於一處,哪怕受過特殊改造的暗色隊員,一個個也都難以自製的生出了臣服之意。


    還是萊耶斯率先迴過神來,他往更遠處看去:無數這樣的根觸直立於天際,仿若接天之柱,從不知幾何的深處冒出頭來。這樣的陸離之色,本應讓人心生恐懼,但是萊耶斯沒有,他不光不排斥,反倒覺得這些觸手定和自己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並不知道陳威的真實身份,自然也沒能知曉有關火種的一係列事宜。


    自陳威主動散去主體意識之後,所有的寄體都分得了一定的機械親和,正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能力,使得這些無意識的鐵觸,將新族也視作了一種“智械”,一種特殊的智械。


    …


    一時的驚嚇過後,萊耶斯隻感那種奇怪的撕裂感愈發強烈,他漸漸沉浸與這種不知所謂的痛苦、又或者愉悅之中,竟是猛的起身,一把推開艙門……


    信仰之躍!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的海拔有多高,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可能帶來的後果,他是不死的死神沒錯,但在這樣的高度下,直接摔死的可能性絕對小不到哪裏去。


    “嗡嗡”的風聲自他耳邊響起,萊耶斯隱約能聽到上方那些暗色種的唿喊,他笑了笑,接著張開了雙臂,似是要去擁抱什麽。


    ..


    在他距離地麵不足百米之時,一根“細弱”到隻有餐桌大小的軟觸接住了他,還貼心的卸去了這中間的衝力,萊耶斯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的痛苦,就連麵具後的笑意都沒有半分變化。


    鐵蔓緩緩迴縮,他也跟著降到了地上,這時候他才真正看到這些突兀出現的大家夥對這個世界到底造成了怎樣的破壞,那是遠比之前的地震還要更加崩壞的末日之色。


    不算海洋還是陸地,不管無人居住的沙漠、澡澤,還是摩肩接踵的繁華鬧市,這些巨大的觸手毫不留情的將一切都給捅了個徹底,人類在這樣的災變麵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隻能默默承受。


    不……


    這根本就是人類所無法承受之重。


    萊耶斯有一瞬間的悲哀,他不知道這麽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過後,人類還能有多少存餘,時代又會倒退到哪個階段,但這種聖母般的心思很快就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興奮。


    極度的……


    虔誠。


    他對著聳立於天際的那些觸手拜了一拜,接著直起身子,堅定的往一個方向走去。先前的苦悶這會兒再不能給他帶去困擾,萊耶斯體內沉寂已久的“種子”終於完成了蘇醒,現在的他,才能算得上是一個正式的新族。


    …


    天上盤旋著的戰甲陸續駛下,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從內裏跳了下來。


    作為黑色代行者的附屬產物,這些一身黑的後天“黑人”,喪失了絕大部分的人類情感,這樣說或許不太準確,他們並不是小說裏那種接受了改造,全無任何一點人性的殺人機器,恰恰相反,很多人類所特有的優秀品質在這些人身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匯集。


    他們冷靜但不冷漠,嚴肅但不嚴酷,智慧卻不狡詐,正直卻不聖母,但正是因為這一係列正麵的人格堆聚在一起,互相之間反倒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畢竟很多種情感之間,呈現的是對立、甚至矛盾的關係。


    ...


    還是一開始帶著白綁帶的那名士官,他以一種極為規範的小跑姿勢快步行到了萊耶斯麵前,抬手敬了一個禮,接著高聲正色到。


    “報告!”


    他後麵又說了些什麽,無非就是應到幾人,實到幾人,吧啦吧啦的好一通匯報。萊耶斯無趣的揮了揮手,要是擱以前,自己能有機會掌權這樣的一隻隊伍,他指不定會興奮成什麽樣,但是現在……


    “自由活動,一切以任務優先。”


    他隻是簡單下達了一道類似於遣散的分離式命令,就沒心思再去管這隻隊伍的其他事宜,萊耶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解,至於任務……


    搜救任務本就應該分頭行動,所有人分散開來,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不漏掉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


    不管是先前的地震,還是這次的觸手狂潮,陳威發跡的這個火種小鎮,一直都沒有受到很大的波及,咕嚕下意識裏就避開了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不是因為擔心自身的人身安全,純粹是因為陳威的“遺言”所致。


    他現在是所有新族的保護神。


    作為“火種”,咕嚕既要照顧到尋常智械,更要顧忌到新族人士的生死存亡。如果陳威剛死,自己就把他所有的分身給來了個一窩端,那未免也有點太不像話。


    這也是他控製一根短觸接住從天而降的萊耶斯的原因所在。


    ..


    咕嚕現在的靈魂場大的嚇人,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那個未成謀過一麵的“母親”究竟給自己留下了怎樣的一份財產。


    如果他想,機械化整個地球完全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上屆、哦,是上上屆的本界火種其實一直都在壓製自己的本能,她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進化,咕嚕不明白她這麽做的原因……


    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畢竟,他現在完全暴露了個徹底。


    …


    基於幾乎籠罩了整個地球的感知力場,咕嚕很是敏銳的發現了萊耶斯一行人的到來,他單單隻看了一眼,就已能確定。


    這是一名歸家的“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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