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酒被問得一愣,帶著些驚訝於不解,還有一種......舒了口氣般的輕鬆。


    “看來傳聞是真的。”


    “什麽傳聞?”


    “大家都說,鎮上的大美人空有一身寶,自個兒卻毫不自知。”


    陸嬈靜靜的咽下去了“星空”的最後一滴甜水,“我確實不是很清楚,但更令我好奇的是,為什麽所有人都在瞞著我。”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在乎,我隻要你,有你就夠了,我可能真的愛上你了,陸小姐。”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陸嬈有些走神,似乎有人在很久以前和自己這麽說過,又或者...是自己對別人這麽說。


    “……抱歉。”


    “這可真是傷人。”


    “我走了,沒事不要再聯係了。”


    陸嬈有些慌張的推開了酒吧的門,頂著夜裏的涼風奪路而逃,她第一次這麽想追迴自己丟失的那段記憶,那種無論如何也迴不到過去的心酸讓她有些想哭,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


    說實話,傅熙川確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陸嬈的記憶這麽快就有了鬆動的苗頭。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他就這麽端著個手,仔細審視著對麵嚶嚶啜泣的女子。


    “有些話我能說,但是,有些事隻能你自己去琢磨。”


    “我這是怎麽了,你都知道些什麽,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遠比一般女性優越的身體素質,讓陸嬈即便哭了這麽久,也是一副中氣十足的樣子,“告訴我,我到底忘掉了什麽。”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傅熙川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包括傅熙川在內的鎮上的所有人,在黑色基地針對“火種源”收容失效的的後續處理中,都被順帶著施行了3級的“記憶消融”,即便有著種子的改造帶來的一定程度上的心靈抗性,但這種越過了一二階段的“強效記憶清除”,還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但到底是被陳威所特別關注的寄體之一,得益於體內的“神眷”(也就是陳威外泄的意識碎片),傅熙川漸漸恢複了自我。


    複建終歸是複建,在一些細節上的地方,並沒有做到完美的複原,其實這種突兀的地方很多,但在一開始,他很自然的就會將這些異常給忽略過去,等時間再過的久一些,怕是想找不同也找不到了。


    就是在最近幾天,傅熙川慢慢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不瞞你說,所有的人應該都失憶了,但你和我們有所不同。你被更徹底,或者說更往前多丟失了幾天的記憶。”


    “那就說說你比我多知道的地方。”


    傅熙川站起了身子,走到陸嬈跟前,“你、我、這個鎮子上的所有人都是被神所注視、所賜福的人,相信你已經見過了一些形形色色的能力,就像你這幾天的新歡。我認識石酒很多年了,他在他的人生的前半生中,一直都非常的……醜陋,所以他現在有了改變自己相貌的能力。”


    “前半生……他今年有多大了。”


    “你的關注點真是奇怪,希望在你知道他已經五十有九之後不會怪罪於我。”


    突然有點哭不出來的陸嬈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其實你完全不必在意年齡這種事情,隻要我們想,完全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那你呢,你今年多大。”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又是如何得出自己,或者說我們都能活很久的這個結論的呢。”


    “很高興你已不在為失憶的事情難過,但我沒想到你連自己身體狀況的基本感知都做不到,這應該是我們的本能才是。”


    “……你的能力是什麽。”


    “陸小姐,就像詢問女人的年齡一樣,這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你得知道,這是個人的隱私。”


    “不想說就算了。”


    “好吧,我沒有能力。”


    “你用不著敷衍我。”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你不一樣也沒有任何超能力麽。據我所知,這個鎮上另外還有幾個人跟我們一樣,並沒有獲得明顯的異常能力。”


    “哦?那我是不是還得為自己是個正常人類感到慶幸。”


    “當然不,實際上你早就不是人類了。”


    “那還真是可悲。”


    “不,這是榮耀。”


    “……”陸嬈有些忘了自己這一趟過來的目的,“其實我覺得我應該是有超能力的。”


    傅熙川坐迴了自己的老板椅,等著她的解釋。


    “我的超能力就是過人的美貌!”


    傅熙川被她的話嗆得一陣咳嗽。“難不成你還真以為自己傾國傾城,還是說在我們這種窮鄉僻壤,是個男人看見你就應該都走不動道是吧。”


    …


    “你有所不知,南明本就是我老家。這地方以前可不叫新鎮。”


    “胡說八道,新鎮最少也已經有兩百年的曆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那這個新鎮的‘新’該如何解釋。”


    “……”


    有時候越是習以為常的東西,就越不會去細想,傅熙川第一次覺得新鎮的名字來得有些古怪。


    “總不會是我三十多年的記憶出了差錯。”


    “你可真是奇怪,剛還說這裏所有的人都失憶了,還說我丟失的記憶更多。依我看,怕不是你們從小到大的經曆全都是虛構出來的呢,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在個玻璃罐子裏麵泡著,養大了再給放出來。”陸嬈說著說著,自己都被自己的腦洞給逗樂了。


    卻沒注意到傅熙川的臉色黑的嚇人。“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或許我的前半生真的隻是個笑話,隻是一段被編寫的故事。”


    “……喂,難道你還想要我反過來安慰你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這樣胡扯的話你也能聽進心裏去。”


    “真的沒有可能麽……”


    傅熙川的樣子實是有些猙獰。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梁,這種所有的一切都被否定的恐懼,已經快要把他給徹底壓垮。


    太沉重了,他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陸嬈同樣心有戚戚焉,就像是掀掉了最後一塊遮羞布,她一直以來試圖逃避的扭曲現實,在這一刻狠狠地的墜了下來,重重的壓在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陸嬈,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有如拋戈棄甲的逃兵,就這麽自救不暇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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