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肉身之後,洛寒覺得自己仿佛也失去了情緒,如幽魂野鬼般。他感覺不到害怕、驚喜、痛苦、舒適,而是多出一種本能,一種將所有靠近的能量吸收掉的本能。


    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淪為惡魔。為了保持僅有的一絲人性,他不得不讓人皇鼎和係統時刻提醒自己。可即便如此,他每天也有一半的時間會失去理智,恐怖的魔氣遮天蔽日,令這座大山化為魔山。


    洛寒成了人見人怕的惡魔,若沒有意外,他最後一絲人性,也將在不斷的失去理智中喪失。


    他是想成為惡魔,想令世人害怕,想令天地屈服、顛覆命運。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人性。


    他便與人皇鼎打賭,看能否有人會不怕他。如果有,那便附身在那人的身上,保持住自己的人性。但連續幾個月,不論是凡人也好、玄機境的強者也罷,都對他生出畏懼之情。


    而眼前青年的出現,讓洛寒看到了一絲希望。這是第一個不怕他的人,或者說青年的勇氣戰勝了恐懼,讓他不會懼怕洛寒。


    “這個青年心性純粹,的確適合你。”人皇鼎開口。


    洛寒沒了情緒,始終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地上的青年。


    青年的懷中抱著一隻年邁的山羊,幾乎快要老死了。洛寒想不明白,為何青年會因為一隻山羊而有如此大的勇氣。


    “你再不救他,那他就真的要死了。”感受到少年的唿吸,人皇鼎說道。


    洛寒道:“我不會讓他死。”


    言罷,他伸出手,一道濃鬱的生命之力散發而出,落在青年身上,恢複青年傷勢的同時,洛寒也在感應青年的體質。


    “除了血脈有些特殊外,隻是一具凡體。踏入修煉一途速度不會很快。”洛寒神念在少年體內遊走一圈後說道。


    不過,他本來便隻想寄生在青年的體內,借助青年保持住自己的一絲人性罷了。


    “咦?他恢複怎麽這麽快?”


    忽然,人皇鼎輕咦了一聲,看見地上的青年竟然幽幽轉醒,不多時便從地上坐了起來。


    洛寒也有些好奇,之前的魔氣,將青年身上的生命能量抽走了不少,才會導致他感覺到冷,而現在,即使洛寒將生命能量注入青年體內,青年也不應該這麽快蘇醒才對。


    唐小樹睜開眼,感應到四周的情況後,很快就鎖定了麵前的青年。青年的模樣太可怕了,他麵色慘白,有著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瞳,像極了傳說中的魔鬼。


    唐小樹有些害怕,但就在這時,懷中的阿花忽然輕輕叫了一聲。


    “咩……”


    唐小樹驚喜不已,顧不得這魔鬼般的青年了,低下頭仔細的檢查著阿花:“阿花,你沒事吧?”


    老山羊太老了,再加上之前進入魔霧之中,被吸走了不少生命之能,沒有死亡已經是個奇跡。麵對唐小樹的唿喊,它已經沒有力氣再出聲。


    洛寒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忽然道:“它快死了,生命將走到盡頭。”


    “不!你騙人!阿花才不會死!你騙人!”唐小樹憤怒的盯著他。


    洛寒沒有說話,但唐小樹懷裏的老山羊卻像是印證了洛寒的話,眼睛緩緩的閉上,任憑他怎麽晃動,老山羊都沒了反應。


    “阿花!阿花你別睡啊!阿花,阿花你醒醒!阿花!!”


    急促的哭喊聲響透山林,洛寒依然靜靜的看著青年。忽然間對這青年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人皇鼎,不如我們再打個賭。”


    他朝人皇鼎傳音,人皇鼎疑惑道:“賭什麽?”


    “就賭這個青年,我若引領這青年踏上修煉一途,他的經曆,會比我更加傳奇。”洛寒道。


    “這不可能!”人皇鼎直接否定,“這青年不過是尋常凡人,即便有你指導,修煉速度也不會太快。再加上他身世普通,不可能比你的經曆更為傳奇。”


    它說的是實話,洛寒這幾個月的經曆,放在任何人身上幾乎都是不可能的。半年之前,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可是半年之後,洛寒卻成了玄王之下無人可擋的可怕存在。


    洛寒的修煉速度、經曆、奇遇,換做另一人絕不會達到這樣的高度。


    但洛寒卻拿眼前的青年來賭,賭他踏上修煉一途後,會比他的經曆更加傳奇。


    “那我們便賭一下。若我輸了,我助你恢複道器水準。若我贏了,從此以後我的話你必須聽從。”洛寒道。


    “成交!”


    人皇鼎直接答應。


    唐小樹仍處於悲痛之中,阿花死了,他感覺自己便沒了依靠,心中空落落的。


    “阿花……阿花……”


    他不斷的抽泣著,死死的抱著老山羊的屍體。


    “它死了,讓它長眠吧。”洛寒散發出柔和的力量,將唐小樹和老山羊分開。


    唐小樹雖然對老山羊十分依賴,但他並不傻,阿花死了,的確應該像人死了一樣入土為安。但眼前神奇的一幕,令他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誰?是妖怪嗎?”唐小樹怯怯的問。


    洛寒手一揮,掘出一個洞將老山羊埋進去之後,又找塊石頭立了塊碑,才看向青年:“我是惡魔。”


    “惡魔……是什麽?”唐小樹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隻聽爺爺說深山中有妖怪,但從來不知道惡魔是什麽。


    這個問題難住了洛寒,他也不知該如何迴答唐小樹,忽然,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話,朝青年說道:“如果有人將最珍貴的東西獻給惡魔,那麽惡魔會讓這個人得到強大的力量。”


    月光照在洛寒的臉上,令他看上去更加恐怖,尤其是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同深淵。


    “啊!”


    唐小樹驚叫了一聲,洛寒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怕,他往後退了一步。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往前邁了一步。


    “阿花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它在你這裏死了,那就等於是我將最寶貴的東西獻給了你,你能給我力量嗎?”唐小樹道。


    阿花死了,但爺爺還在,他要保護爺爺。


    洛寒沒有說話,係統空間內,人皇鼎樂了:“這小子,不傻啊!”


    “可以。”


    洛寒冰冷的說了句,頓了頓又道:“你跪下,對我磕三個頭。我便給你力量。”


    唐小樹真的就跪在地上,認真的對著洛寒磕了三個頭。


    “好,從今天起,你每間隔一天的晚上來這裏,我教你如何變得強大。”洛寒冰冷開口。


    唐小樹點了點頭。


    洛寒以惡魔的名義,給唐小樹力量,要他對自己磕頭行禮,實際上也算是收了唐小樹為徒。於是,洛寒與唐小樹,成了一對另類師徒。師父是惡魔,徒弟是尋常凡人。


    當夜,洛寒便將星辰煉體法傳與唐小樹,並指導他如何修行。


    星辰煉體,入門需感應到星辰之力。洛寒發現,唐小樹的天賦真的很高,一夜過後,不僅領悟到了星辰之力,還將足部的穴位點亮,踏入了煉體一重。


    “比我當初還快上一分!”


    洛寒微微訝然。


    天邊泛起魚肚白,唐小樹從修煉中醒來,再次見到青年時,覺得青年似乎也沒這麽可怕了。他朝青年笑道:“惡魔哥哥,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這裏的事,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洛寒留下一句話,冷漠的轉過身去消失在叢林中。唐小樹見狀點了點頭,又來到阿花的墳前,堅定的道:“阿花,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去獲得力量。但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護爺爺,你會原諒我嗎?”


    輕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修煉一夜的唐小樹卻不僅感覺不到涼意,還有一種力氣使不完的錯覺。


    他看了眼洛寒消失的方向,又朝阿花磕了個頭,這才起身走下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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