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洛寒沒有出現,沒有與堯雙一戰,或許林月彤還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洛寒突然出現,還強勢出手與堯雙對抗,雖然最終的結果並未透露出來,但是洛寒的強大,仍然讓林月彤看到了一絲希望。


    或許可以借助洛寒,解除自己的困境。


    林月彤在賭,她的賭注,是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雪越下越大,洛寒頭上、身上都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他看著仍然蹲在地上的林月彤,說道:“月彤姐,去屋裏坐坐吧。”


    林月彤沒有迴應,卻緩緩的站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忽然強自一笑:“洛寒,謝謝你……對不起。”


    說完,她擦淨眼角的淚痕,目中露出一絲堅決,轉身離開了洛寒的院子。


    洛寒沒有挽留,他也需要靜一下。


    “小子,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這妞收了在說。你還怕大玄王朝能把你怎樣不成?”人皇鼎起哄道。


    “你信不信,我把你當廢鐵賣了?”洛寒冷聲迴應。


    人皇鼎渾身一抖,幹笑道:“我也是提個建議,不要這麽嚴肅……”


    洛寒沒理它,迴到屋中繼續修煉,但心境已經沒辦法平靜了。


    捫心自問,林月彤待他不薄。龍淵城中的舍命相救,皓月城中的處處維護,都可以看出林月彤實際上是很在乎洛寒的。


    但這絕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感,更像姐弟間的照拂。就如林月彤所說,她與洛雪是舊識,答應洛雪要照顧洛寒。


    “月彤姐曾幫我這麽多,這一次她求我幫忙,我卻猶豫了,我到底在想什麽?”迴想起林月彤曾經對自己的幫助,洛寒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當初璃鳶昏迷的時候,是誰穿針引線,向他引薦荀一珍?


    而如今,林月彤有求自己,自己卻沉默了,還算是男人嗎?


    想到這,洛寒深吸一口氣,心中有了定奪。


    皇城。


    林錚躺在床上,感覺有些頭痛。皇妃紀如煙為他輕輕揉捏,柔聲道:“陛下可有心事?”


    林錚歎了口氣,身子挪動,將頭枕在紀皇妃腿上,睜開眼看著她:“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


    紀皇妃輕聲笑道:“陛下,這也是您的寶貝女兒呀,她又調皮了?”


    林錚歎了口氣:“這丫頭,為了讓朕取消她與鎮南侯之子的婚約,竟然跑去與人幽會,還被康勝抓了個現行。朕真是要被她給氣死了。”


    原來他已經知道林月彤跑去找洛寒,被康勝撞見的事情。


    紀皇妃訝然道:“是康勝與陛下說的?”


    “嗯。”


    “陛下,如煙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紀皇妃撫摸著林錚的麵龐,輕聲道。


    “你說,朕不會怪罪你。”


    “陛下為了安撫康城,是不是做的太過了?”紀皇妃道。


    林錚歎道:“朕也是無奈之舉。朕削弱康城的權利,提拔堯雙,已經讓康城有了不滿。若不安撫,康城恐怕會生出異心。我大玄的安寧來之不易,朕不想讓這份安寧,葬在朕的手中。”


    “可是,為此犧牲月彤,對月彤太不公平了。”紀皇妃說到這,眼眶微紅,眼中淚珠打轉。


    林錚輕輕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道:“這丫頭終究是要嫁人的,希望她能理解朕的苦衷吧。”


    就在這時,一位公公尖聲細語的聲音傳入:“陛下,洛寒求見。”


    林錚的麵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來做什麽?”


    紀皇妃輕聲道:“陛下,這洛寒難道是……”


    林錚點頭道:“就是你寶貝女兒幽會之人。”


    金鑾殿外,洛寒已站在這裏等了許久。天下著大雪,林錚像是故意讓洛寒等待,一直沒有出來。


    直至傍晚時分,林錚才傳見洛寒。


    他神色冷淡,居高臨下的看著洛寒:“距離討伐的日子還有三天,你不安心等待,卻來求見朕,為何事?”


    洛寒上前拱手道:“陛下,草民初見月彤公主,便驚為天人,與公主互生愛慕之情,故此鬥膽求見陛下,希望陛下能將月彤公主許配與我。”


    “混賬!”


    林錚龍顏大怒,一股恐怖的壓力向洛寒鎮壓而去,可後者卻恍若未覺。林錚震怒道:“你一屆罪人,朕不計前嫌接納你,邀請你參與討伐淩雲峰。你倒好,不僅不知感恩,竟還對月彤公主生出非分之想,你明知月彤公主已有婚約,卻還說出如此話語,是不將朕的威嚴放在眼裏嗎?!還是說,你已經強大到,可以與我整個大玄王朝為敵?!”


    洛寒深吸一口氣,氣機展露,頓時,恐怖的神念籠罩了整座金鑾殿,這片空間內,洛寒仿佛成了唯一的主宰,他平靜的看著林錚,開口道:“公主的婚約她是否同意,陛下怎會不知?若陛下一意孤行,不顧公主意願強行賜婚,恐怕寒的,不止是公主一人的心。”


    說到這,洛寒上前一步,帶給林錚更加恐怖的壓迫感:“陛下說,我是否強大到足以與整個大玄王朝為敵,那我便表明我的態度:若是為了公主,即使與整個大玄為敵,又有何妨?!”


    洛寒的聲音自信中又透著一絲霸道,給人極大的衝擊力。


    金鑾殿門外,林月彤躲在暗處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已經泣不成聲。她沒有想到,洛寒真的會為了她來找父皇說情,而且還是以這樣霸道的方式!


    林月彤不傻,她心裏也明白,洛寒這麽做,並不是真的喜歡她,純粹是為了替她解圍罷了。可是,這樣的情況下,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真的很撩人啊……


    “為了我,即使與整個大玄為敵又有何妨……傻小子……你怎麽這麽傻啊!”


    林月彤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洛寒如此替她解圍,她本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不知為何,卻有一種自己搶了別人東西的感覺。她默默的轉身離開,不論結果如何,她都已經明白洛寒的心意,即便最終失敗,她也認了。


    林錚心神震顫,洛寒的強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整座金鑾殿都被恐怖的神念籠罩了,林錚甚至生出一種錯覺,隻要洛寒願意,便可輕鬆將其擊殺!


    “此子怎會如此強大?!”林錚麵色不斷變幻,在皇城之中,他的皇庭道意,竟然還被洛寒死死壓製!


    “你是鐵了心要朕取消公主的婚約,將她許配於你?”林錚沉聲開口。


    “不錯,陛下主動賜婚,將公主許配給一個公主不喜歡的人,而這人還是鎮南侯之子,這婚約的政治味道不言而喻,陛下是在向鎮南侯示好。換句話說,陛下是在忌憚鎮南侯!但是,陛下忌憚一位朝堂臣子,卻不忌憚我麽?”洛寒語出驚人,已經有了威脅的味道。


    “你是在威脅朕?”林錚冷然開口,這洛寒,實在是膽大包天,竟然在這金鑾殿上威脅他?


    “若陛下認為我是在威脅陛下,那就算是吧。”洛寒開口,言語越發大膽:“陛下忌憚鎮南侯,我可以理解。權勢如此之大的臣子,換做是任何朝代的君王都會想辦法削弱其勢力。不過……若陛下同意將公主許配於我,我願為陛下,除掉鎮南侯!”


    林錚麵露驚駭之色,他沒有想到,這青年竟然會說出這樣荒誕的話語,仿佛朝堂勢力在他眼中不過是玩偶,可隨意擺弄。但換一個角度思考,他又沉默了。


    “若是陛下擔心我與大玄王朝為敵,那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的實力,陛下現在應該清楚,我若真要與大玄王朝為敵,絕不會來與陛下合作清除淩雲峰,我一人,便足以蕩平淩雲峰。”洛寒再次開口。


    一番言論若是傳出去,恐怕會引起整個大玄王朝震動。林錚的麵色更是一陣變幻,他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威脅的滋味兒。


    洛寒如今展露出來的實力,也確如他所說,一人或許便足以蕩平淩雲峰。為何還來上京找他談合作?這完全是多餘之舉。


    可稍加思索,林錚又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大玄王朝出了一位可以一己之力覆滅淩雲峰的人物,而這個人恰巧還在大玄王朝的通緝名單上,那他林錚,會如何作想?


    談和拉攏?這不可能。他林錚隻會認為洛寒是個巨大的威脅,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其鏟除。極有可能會將消息透露給煉丹工會,借煉丹工會之手鏟除洛寒。


    而現在,洛寒主動示好,拿出誠意與他林錚談合作,已經展示出不想與大玄王朝為敵的態度,大玄王朝沒必要再與洛寒為敵。


    另一方麵,許凡之死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許凡死了,那大玄王朝與煉丹工會之間的矛盾,絕不會大到站在煉丹工會的對立麵。最多被定義為舉辦煉丹盛會不利,被取消舉辦煉丹盛會的資格。但大玄王朝境內的煉丹工會分會卻不會受多大影響,對大玄王朝的影響便也微乎其微了。


    如此分析,與洛寒交好,答應他的條件,似乎百利而無一害。


    林錚乃一國之君,大局觀自然有,他將林月彤賜婚與康勝,也明白是一時之舉。可是,若不這樣,僅憑堯雙一人,根本無法撼動鎮南侯如今所掌握的勢力。現在卻不同,如果能借洛寒之手,徹底解決鎮南侯這一隱患,還能與洛寒交好,一舉兩得。


    權衡利弊之後,林錚歎了口氣,複雜的看著洛寒:“真是後生可畏,沒想到,我也有被人威脅的一天。”


    林錚的語氣,令洛寒明白他已經鬆口了,他笑了笑道:“是否是威脅,其實全憑陛下態度,不是嗎?”


    林錚神念探出,將整座金鑾殿封鎖後,凝視洛寒:“鎮南侯康城一直是朕的心頭刺,你若能將這根刺拔除,朕便答應你的要求。”


    洛寒明白,林錚心中早有了想法,隻是苦於沒有人執行,當即點頭:“陛下希望我如何做?”


    “這些年,康城的所作所為朕一直有了解,此人勾結淩雲峰,覬覦朕的皇位。此次討伐淩雲峰,朕便怕其狗急跳牆,會與淩雲峰聯合反將朕一軍,故此才將公主賜婚與他兒子,穩定他的心態。以後,再尋找機會一一拔除他的勢力。如今既然有你在,那一切也簡單了。”說到這,林錚微微一頓,露出嚴肅的神情。


    “康城將他的兒子安插進討伐大軍中,目的必然是暗中與淩雲峰透露消息,好讓淩雲峰有退路可走。朕要你找出證據,徹底將鎮南侯勾結淩雲峰一事定性!然後,鏟除鎮南侯康城!”


    洛寒心頭一凜,林錚不愧是一國之君,行事極為果決,一旦決定便是雷厲風行,不會給敵人留任何餘地。他暗自慶幸,自己的實力能跟得上自己所行之事,否則,眼下就可能是另一出劇本了。


    “臣,領旨。”


    洛寒微微點頭。


    末了,林錚才露出和煦的表情,上下打量洛寒,問道:“現在朕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你能說實話了吧?”


    洛寒心頭一跳,鎮定開口:“陛下,我說的都是實話。”


    “哼!別以為朕不清楚,公主與你的感情,絕不是男女之情吧?”林錚拉下臉,自己都已經答應了他,這小子竟然還不老實?


    洛寒一怔,他看出來了?沒道理啊!


    見他不說話,林錚又道:“你有一個姐姐,名為洛雪,洛雪在臨走之前曾將你托付於公主。不論是龍淵城還是皓月城,你與公主都形如姐弟,你真以為,朕在上京,便不知道你的底細了?”


    “額……”洛寒有些尷尬,忽然感覺自己上了套,難道這林錚一開始便打算讓自己幫他處理鎮南侯?可是也不對啊!


    “原來陛下您早已看穿一切……”洛寒幹笑道。


    林錚目光深邃,沉聲道:“朕乃一國之君,不會讓一人、一事誤了國之安寧。在朕的眼中,事情沒有對錯,隻有利弊。所以,朕隻會做出對大玄王朝而言更為有利的決定。”


    洛寒默然,這便是林錚的帝王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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