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瀚達有些轉不過彎兒來。搞不清楚六阿哥與四阿哥之間的奪嫡之仇是否真的已經時過境遷了，但有一點是必須清醒的，無比跟著四阿哥的指揮棒走。
思量起徐府如今的實力，徐瀚達眉頭不禁蹙緊了。
徐府自本朝以來，已經漸漸向書香耕讀世家轉型，家族中入朝做官的子弟越來越少了。徐家在鬆江府占有良田數十萬頃，魚塘無數，大型棉紡廠近十家，另外還有幾家紗廠、絲綢廠，更有家族子弟經營種類龐雜的各種商貿生意，看似興盛繁茂。
但是，做為徐府的家主，徐瀚達近年來越來越有獨木難支的挫敗感。朝中無人，如此惹眼的家業漸漸被官府盯上了，視為嘴邊魚肉，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勒索，朝廷割地賠款的攤派卻是少不了的，自打前幾年開始這麽一折騰，公中的資金幾近告磐，隻剩下田畝收入，還須得看天吃飯。
近年來，各處工廠倒是頗有些進項，隻是各家廠子早就分到各房頭上了，公中是不得利的。
鬆江府毗鄰上海，對於洋行商貿的行徑時有耳聞，隻是一來徐府承襲簪纓世家之遺風，秉著氣節，不敢隨意結交，怕落下了通敵的罵名；二來，連朝廷都讓著洋人，普通商戶去跟洋人做生意隻怕要吃虧，落個雞飛蛋打。
亂世的氣息越來越濃，身為家主，徐瀚達未雨綢繆，一直在思考家族的出路，不要說徐瀚錦那樣的年輕人消息靈通，便是他這樣近知天命之年的年長之人，不僅對於時事民情、朝政走向，花費頗多去維持消息通路，就是對西洋事務也是極為關注的。
以他經年掌舵家族的敏銳，徐瀚達早已隱隱意識到：世道要變了！
四阿哥打頭兒，帶著戶部官員經辦大清國民銀行，如此重大的事項之前居然京中毫無爭議的消息傳出，戶部向各地發出的至上海協商組建銀行事宜的邀請帖，居然還沒有一份《洋務周報》掀起的動靜兒大。
這說明什麽？說明一，皇上是點了頭開了綠燈的；二，四阿哥辦事老練，按理說與洋人打交道的銀行不在禦史台掀起一場滔天巨浪是不可能的，四阿哥不僅躲過了風頭，還悄沒聲息的人已經到了上海。
徐瀚達如此一想，心裏覺得把握大了許多，如果站進了四阿哥的隊伍，這地方官府再有攤派之事，伸手之時起碼也要抬高一些，僅這一層的迴報就不知凡幾。
隨即穩穩地站了起來，向四阿哥行禮作揖，說道，“微臣迴稟四阿哥，微臣對於四阿哥所提倡之組建大清國民銀行之事十分讚同，眼見洋人的洋行大行經濟之道，擠壓大清百姓之微利民生，吾輩確有義務攜手抗爭。”
說到此處，徐瀚達突然提高了聲調，站直了身體先後轉去，老謀深算的眼睛頗有威勢地掃了族中大佬一圈，再次轉迴身，麵對四阿哥，恭謹地俯身說道，“微臣代表徐府長房願意認股一成！至於其它各房，還請四阿哥寬限則個，事出突然，請榮族內各房有個商議。”
“好！爵爺果然爽快！”四阿哥撫掌叫好！車啟鵬與魏敬也趕緊鼓掌附和！
其它各房的人一看家主已在四阿哥麵前搏了個好彩頭，不禁各個心思鬆動，本有那看不清楚時事的，見家主都應承了，而且數目巨大，必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於是各個開始交頭接耳，打探其它各房虛實。
四阿哥一見勢成，心中大定，便跟徐瀚達道乏，領著九兒慢慢踱步出去，留下徐府各房自去商議出個結果，車啟鵬與魏敬在旁候著負責答疑解惑。
一出議事廳，周身立即被炎炎夏日的熱火包裹，四阿哥渾不覺得不適，隻覺神清氣爽，胸中塊壘盡釋，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愉悅過。
一直走進內院的涼亭，眼前是滿池塘盛開的荷花，四阿哥望向婷婷玉立在旁的九兒，一身男裝更顯颯爽英姿，背景襯著滿池清蓮，頗有儒雅脫俗的氣韻。
“得臂膀助力若此，夫複何求？”四阿哥在心裏強烈地感慨著，卻不敢吐露心聲，不知為何，對於九兒的獨立宣言似乎頗為忌憚！暫時不敢再提求娶之事，隻待徐徐圖之。
“萬一，九兒真的執著於她的那套宣言，這可如何是好？”四阿哥的思緒縈繞著九兒的獨立宣言實在難以釋懷。對於這樣卓爾不群的奇女子，四阿哥實在不敢動以勢壓人強娶的心思，再說，如果真的那樣做，也覺得忒沒麵子，總不能輸給六阿哥吧！
九兒心情也十分輕鬆，畢竟萬事開頭難，原本以為興辦一家大清的股份製銀行會遭遇怎樣的詬病與阻力，沒想到四阿哥霹靂手段，不經風不帶露地已然勢成了一半。雖然後續還有很重要的一環會是一場硬仗，但是，畢竟已經開張大吉，信心也不由得高漲。
熱風徐來，滿池荷花輕舞，九兒掏出手巾，擦擦額頭冒出的細汗，突發奇想，刹那間特別嘴饞，想吃冰激淩，不禁莞爾一笑。
“想什麽？這麽好笑？”與九兒之間，四阿哥本不欲太過主動，卻常在恍惚之間不由自主地去挑起話頭。刻意保持距離之間，有時反而更有曖昧之意。
此時便又成了此種氣氛，九兒的臉上潮紅，額頭冒著細細的汗珠，未施粉黛，身上一股女兒的幽香，靠得近了，頗為分神撓心。
九兒哪裏猜得到四阿哥一時之間心思轉了十萬八千裏，隻甜甜一笑，斜睨著眼，努力迴憶著前世意大利冰激淩的古老做法，突然狡黠地覷著四阿哥問道，“四阿哥想不想吃冰激淩？”
“唉！又來了！”四阿哥心裏歎息著，不知道九兒哪裏來的這許多新詞兒，隻好不情願地開口問道，“那麽冰激淩又是何物？”
“四阿哥你等著看啊，看我給你變魔術！”九兒突然顯露出難得一見的調皮神態，轉身便跑著去找杏紅。
“唉……”四阿哥哪裏還叫得著，笑著搖搖頭，少不得慢慢跟上去。
九兒興致一起，說幹就幹，拉著杏紅，找了徐府撥過來服侍的管事，一應材料張口便列了出來，好在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徐府豪門，樣樣皆是現成。
四阿哥走進院子裏，見她們指使著徐府的丫鬟仆婦忙成一團，也不吭聲，尋了個陰涼地兒隻當看西洋景兒。
隻見九兒要了一個瘦長的鐵皮鉛桶，倒入煮沸的牛奶，看上去似打散的蛋黃，裏麵還加了恐怖數量的白糖攪散，另有一隻木桶，倒入打量碎冰塊，撒上許多食鹽，再把鐵皮鉛桶座入，冰塊直淹到與鐵皮鉛桶齊平。
然後便讓一個健壯的仆婦時不時地轉動鐵皮鉛桶，過一段時間又拿起長柄勺去鐵皮鉛桶裏麵攪拌。如是反複，所有人都很新奇，像陪著九兒玩耍一般，倒也不覺得氣悶。
不知過了多久，四阿哥已經打起瞌睡之時，忽聽院子裏爆發出一陣歡叫，“成了！成了！”
“請四阿哥品嚐！”九兒已經端了茶盤進到跟前，茶盤上一套漂亮的西洋琉璃餐盤，一直淺口圓碟子上麵一隻彩色精致花紋茶盞，裏麵盛了一個湯團一般的圓球，不知何物？
四阿哥看著陌生，見九兒一直擎著茶盤，隻好趕緊接過來，猶豫地拿起碟子邊上的一把小銀勺，淺淺地舀起一小團，倒似雪山頂上缺了一角山頭。
堪堪湊近，一股濃烈的奶香味兒撲鼻而來，比起草原上進奉的奶幹，香氣更濃鬱卻摒除了膻味兒，更有冰涼的氣息縈繞鼻尖，頓時食指大動，將那一勺香滑的白乳送進了嘴裏。
香甜濃鬱，清涼透心，“太好吃了！”四阿哥簡直愣在當場！
九兒得意地看著四阿哥的反應，抿嘴一笑，趕緊吩咐丫鬟用那西洋進口的琉璃茶盞分別盛了，給議事廳的老爺們都送去嚐嚐鮮，剩下有多的，隻悄悄吩咐杏紅，給在場的一眾下人們分著吃了。
四阿哥十分舒爽地扶著脾胃，與九兒慢慢踱迴議事廳，心中還在驚歎竟有如此美味，而且出自九兒的突發奇想，一時動了小兒女心性，等不及地要看議事廳眾人的反應，連腳下步子都快了起來。
果然，議事廳裏哪裏還有議事的氣氛，各位一向老持成重老爺們，竟然個個麵露驚詫之色，或細細品咂，或連進數口，個個兒讚不絕口。一見四阿哥進來，紛紛不顧禮儀，竟然開口跟四阿哥要食譜方子。
四阿哥哈哈一笑，偷偷瞄了瞄九兒，得意地故弄玄虛道，“此物名叫冰激淩，是一位好友所創，今兒正好天氣炎熱，是以叫下人做了給各位嚐嚐鮮。隻是這方子是好友私藏，本阿哥倒不敢隨意將食譜方子撩給大家，怕萬一好友責怪，等我迴頭問問吧！”四阿哥留了個心眼兒，怕九兒萬一不喜張揚。
眾人一聽就知是托辭，隻徐瀚錦忽然插話問道，“莫不是四阿哥的好友想學那西人，做連鎖專利的生意不成？”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最後斜向九兒。其實下人早說了是九兒做的。
此話一出，不要說四阿哥，連九兒都愣住了，不愧是通曉西洋事務的人精兒，聽弦歌而知雅意，連專利經濟之道都能立即聯想過去。九兒都還沒有想到那麽遠呢。
哈哈哈哈，四阿哥又是一氣爽朗大笑，連聲說道，“瀚達兄好快的反應！那我迴頭就跟我那朋友好好建議一下吧！”
徐瀚達一聽四阿哥跟他稱兄道弟，一時激動地臉都熱了起來。
一陣熱鬧過後，徐瀚達又代表剩下的幾房向四阿哥稟報了商議的結果，除了大房認股的一成，徐府其餘幾房合作認股一成。
四阿哥心頭大快，一時爽朗酣暢的笑聲幾乎衝破屋頂。
思量起徐府如今的實力，徐瀚達眉頭不禁蹙緊了。
徐府自本朝以來，已經漸漸向書香耕讀世家轉型，家族中入朝做官的子弟越來越少了。徐家在鬆江府占有良田數十萬頃，魚塘無數，大型棉紡廠近十家，另外還有幾家紗廠、絲綢廠，更有家族子弟經營種類龐雜的各種商貿生意，看似興盛繁茂。
但是，做為徐府的家主，徐瀚達近年來越來越有獨木難支的挫敗感。朝中無人，如此惹眼的家業漸漸被官府盯上了，視為嘴邊魚肉，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勒索，朝廷割地賠款的攤派卻是少不了的，自打前幾年開始這麽一折騰，公中的資金幾近告磐，隻剩下田畝收入，還須得看天吃飯。
近年來，各處工廠倒是頗有些進項，隻是各家廠子早就分到各房頭上了，公中是不得利的。
鬆江府毗鄰上海，對於洋行商貿的行徑時有耳聞，隻是一來徐府承襲簪纓世家之遺風，秉著氣節，不敢隨意結交，怕落下了通敵的罵名；二來，連朝廷都讓著洋人，普通商戶去跟洋人做生意隻怕要吃虧，落個雞飛蛋打。
亂世的氣息越來越濃，身為家主，徐瀚達未雨綢繆，一直在思考家族的出路，不要說徐瀚錦那樣的年輕人消息靈通，便是他這樣近知天命之年的年長之人，不僅對於時事民情、朝政走向，花費頗多去維持消息通路，就是對西洋事務也是極為關注的。
以他經年掌舵家族的敏銳，徐瀚達早已隱隱意識到：世道要變了！
四阿哥打頭兒，帶著戶部官員經辦大清國民銀行，如此重大的事項之前居然京中毫無爭議的消息傳出，戶部向各地發出的至上海協商組建銀行事宜的邀請帖，居然還沒有一份《洋務周報》掀起的動靜兒大。
這說明什麽？說明一，皇上是點了頭開了綠燈的；二，四阿哥辦事老練，按理說與洋人打交道的銀行不在禦史台掀起一場滔天巨浪是不可能的，四阿哥不僅躲過了風頭，還悄沒聲息的人已經到了上海。
徐瀚達如此一想，心裏覺得把握大了許多，如果站進了四阿哥的隊伍，這地方官府再有攤派之事，伸手之時起碼也要抬高一些，僅這一層的迴報就不知凡幾。
隨即穩穩地站了起來，向四阿哥行禮作揖，說道，“微臣迴稟四阿哥，微臣對於四阿哥所提倡之組建大清國民銀行之事十分讚同，眼見洋人的洋行大行經濟之道，擠壓大清百姓之微利民生，吾輩確有義務攜手抗爭。”
說到此處，徐瀚達突然提高了聲調，站直了身體先後轉去，老謀深算的眼睛頗有威勢地掃了族中大佬一圈，再次轉迴身，麵對四阿哥，恭謹地俯身說道，“微臣代表徐府長房願意認股一成！至於其它各房，還請四阿哥寬限則個，事出突然，請榮族內各房有個商議。”
“好！爵爺果然爽快！”四阿哥撫掌叫好！車啟鵬與魏敬也趕緊鼓掌附和！
其它各房的人一看家主已在四阿哥麵前搏了個好彩頭，不禁各個心思鬆動，本有那看不清楚時事的，見家主都應承了，而且數目巨大，必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於是各個開始交頭接耳，打探其它各房虛實。
四阿哥一見勢成，心中大定，便跟徐瀚達道乏，領著九兒慢慢踱步出去，留下徐府各房自去商議出個結果，車啟鵬與魏敬在旁候著負責答疑解惑。
一出議事廳，周身立即被炎炎夏日的熱火包裹，四阿哥渾不覺得不適，隻覺神清氣爽，胸中塊壘盡釋，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愉悅過。
一直走進內院的涼亭，眼前是滿池塘盛開的荷花，四阿哥望向婷婷玉立在旁的九兒，一身男裝更顯颯爽英姿，背景襯著滿池清蓮，頗有儒雅脫俗的氣韻。
“得臂膀助力若此，夫複何求？”四阿哥在心裏強烈地感慨著，卻不敢吐露心聲，不知為何，對於九兒的獨立宣言似乎頗為忌憚！暫時不敢再提求娶之事，隻待徐徐圖之。
“萬一，九兒真的執著於她的那套宣言，這可如何是好？”四阿哥的思緒縈繞著九兒的獨立宣言實在難以釋懷。對於這樣卓爾不群的奇女子，四阿哥實在不敢動以勢壓人強娶的心思，再說，如果真的那樣做，也覺得忒沒麵子，總不能輸給六阿哥吧！
九兒心情也十分輕鬆，畢竟萬事開頭難，原本以為興辦一家大清的股份製銀行會遭遇怎樣的詬病與阻力，沒想到四阿哥霹靂手段，不經風不帶露地已然勢成了一半。雖然後續還有很重要的一環會是一場硬仗，但是，畢竟已經開張大吉，信心也不由得高漲。
熱風徐來，滿池荷花輕舞，九兒掏出手巾，擦擦額頭冒出的細汗，突發奇想，刹那間特別嘴饞，想吃冰激淩，不禁莞爾一笑。
“想什麽？這麽好笑？”與九兒之間，四阿哥本不欲太過主動，卻常在恍惚之間不由自主地去挑起話頭。刻意保持距離之間，有時反而更有曖昧之意。
此時便又成了此種氣氛，九兒的臉上潮紅，額頭冒著細細的汗珠，未施粉黛，身上一股女兒的幽香，靠得近了，頗為分神撓心。
九兒哪裏猜得到四阿哥一時之間心思轉了十萬八千裏，隻甜甜一笑，斜睨著眼，努力迴憶著前世意大利冰激淩的古老做法，突然狡黠地覷著四阿哥問道，“四阿哥想不想吃冰激淩？”
“唉！又來了！”四阿哥心裏歎息著，不知道九兒哪裏來的這許多新詞兒，隻好不情願地開口問道，“那麽冰激淩又是何物？”
“四阿哥你等著看啊，看我給你變魔術！”九兒突然顯露出難得一見的調皮神態，轉身便跑著去找杏紅。
“唉……”四阿哥哪裏還叫得著，笑著搖搖頭，少不得慢慢跟上去。
九兒興致一起，說幹就幹，拉著杏紅，找了徐府撥過來服侍的管事，一應材料張口便列了出來，好在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徐府豪門，樣樣皆是現成。
四阿哥走進院子裏，見她們指使著徐府的丫鬟仆婦忙成一團，也不吭聲，尋了個陰涼地兒隻當看西洋景兒。
隻見九兒要了一個瘦長的鐵皮鉛桶，倒入煮沸的牛奶，看上去似打散的蛋黃，裏麵還加了恐怖數量的白糖攪散，另有一隻木桶，倒入打量碎冰塊，撒上許多食鹽，再把鐵皮鉛桶座入，冰塊直淹到與鐵皮鉛桶齊平。
然後便讓一個健壯的仆婦時不時地轉動鐵皮鉛桶，過一段時間又拿起長柄勺去鐵皮鉛桶裏麵攪拌。如是反複，所有人都很新奇，像陪著九兒玩耍一般，倒也不覺得氣悶。
不知過了多久，四阿哥已經打起瞌睡之時，忽聽院子裏爆發出一陣歡叫，“成了！成了！”
“請四阿哥品嚐！”九兒已經端了茶盤進到跟前，茶盤上一套漂亮的西洋琉璃餐盤，一直淺口圓碟子上麵一隻彩色精致花紋茶盞，裏麵盛了一個湯團一般的圓球，不知何物？
四阿哥看著陌生，見九兒一直擎著茶盤，隻好趕緊接過來，猶豫地拿起碟子邊上的一把小銀勺，淺淺地舀起一小團，倒似雪山頂上缺了一角山頭。
堪堪湊近，一股濃烈的奶香味兒撲鼻而來，比起草原上進奉的奶幹，香氣更濃鬱卻摒除了膻味兒，更有冰涼的氣息縈繞鼻尖，頓時食指大動，將那一勺香滑的白乳送進了嘴裏。
香甜濃鬱，清涼透心，“太好吃了！”四阿哥簡直愣在當場！
九兒得意地看著四阿哥的反應，抿嘴一笑，趕緊吩咐丫鬟用那西洋進口的琉璃茶盞分別盛了，給議事廳的老爺們都送去嚐嚐鮮，剩下有多的，隻悄悄吩咐杏紅，給在場的一眾下人們分著吃了。
四阿哥十分舒爽地扶著脾胃，與九兒慢慢踱迴議事廳，心中還在驚歎竟有如此美味，而且出自九兒的突發奇想，一時動了小兒女心性，等不及地要看議事廳眾人的反應，連腳下步子都快了起來。
果然，議事廳裏哪裏還有議事的氣氛，各位一向老持成重老爺們，竟然個個麵露驚詫之色，或細細品咂，或連進數口，個個兒讚不絕口。一見四阿哥進來，紛紛不顧禮儀，竟然開口跟四阿哥要食譜方子。
四阿哥哈哈一笑，偷偷瞄了瞄九兒，得意地故弄玄虛道，“此物名叫冰激淩，是一位好友所創，今兒正好天氣炎熱，是以叫下人做了給各位嚐嚐鮮。隻是這方子是好友私藏，本阿哥倒不敢隨意將食譜方子撩給大家，怕萬一好友責怪，等我迴頭問問吧！”四阿哥留了個心眼兒，怕九兒萬一不喜張揚。
眾人一聽就知是托辭，隻徐瀚錦忽然插話問道，“莫不是四阿哥的好友想學那西人，做連鎖專利的生意不成？”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最後斜向九兒。其實下人早說了是九兒做的。
此話一出，不要說四阿哥，連九兒都愣住了，不愧是通曉西洋事務的人精兒，聽弦歌而知雅意，連專利經濟之道都能立即聯想過去。九兒都還沒有想到那麽遠呢。
哈哈哈哈，四阿哥又是一氣爽朗大笑，連聲說道，“瀚達兄好快的反應！那我迴頭就跟我那朋友好好建議一下吧！”
徐瀚達一聽四阿哥跟他稱兄道弟，一時激動地臉都熱了起來。
一陣熱鬧過後，徐瀚達又代表剩下的幾房向四阿哥稟報了商議的結果，除了大房認股的一成，徐府其餘幾房合作認股一成。
四阿哥心頭大快，一時爽朗酣暢的笑聲幾乎衝破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