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鈺,快開門。”


    “來了來了,”韓鈺匆匆趕到藥廬門口,取下門栓,拉開門:“你跑去哪兒了,這麽晚——你……你怎麽了?怎麽身上都是血呀?”


    韓鈺話一咕嚕說到一半才注意到霍清然身上的血跡和她背上的人。


    “你,不會去了黑風寨吧?”韓鈺一臉震驚。


    昨日霍清然向他詢問黑風寨的位置,說是以後迴去怕遇到山賊,要避著點走,他便同她說了,沒想到今日一大早人就不見了,到現在,帶著一身血漬和一個昏迷的女人突然迴來。


    霍清然不迴答,急匆匆向院內走去。


    “你殺人了?”韓鈺見她一身的血,不像是她一個人流的。


    “是救人。”霍清然道。


    “你獨自去黑風寨救人?還給救出來了?”韓鈺驚嘴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


    “快來幫我,她受了不少傷。”霍清然一邊急匆匆往房間裏走,一邊說道。


    “你這背的是誰呀?”韓鈺小跑著跟著問。


    “一個朋友。”霍清然將趙芊羽放到床上:“先生呢?先生在哪兒?我想請他給我朋友治一下傷。”


    “師傅出去了,晚些時候才會迴來。”


    “那怎麽辦?”霍清然有些焦慮。


    “咳咳——你沒看見你麵前有個韓大夫麽?”韓鈺咳嗽兩聲,裝作不經意地說道。


    “那你快給她治療一下。”霍清然道。


    “我看你也受傷了……”韓鈺看到她肩膀處的傷口。


    “一點皮外傷而已,不要緊,先給她看看吧。”霍清然對韓鈺說道。


    其實趙芊羽那一刀刺出來的時候,霍清然不動聲色的卸了不少力,那樣惡劣的環境,山賊又極有可能追來,霍清然當然不敢讓自己重傷在那兒,到時兩個人都是死,隻不過這口氣得先讓趙芊羽發泄出來,加上趙芊羽身材瘦小,又渾身是傷,根本沒什麽力氣,那一刀委實刺得並不深,沒過多久便自行止了血,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韓鈺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嫌棄道:“好好,先給她看,你這人怎麽老往這兒帶病患啊,我們藥廬又不是善堂,沒錢還得給你治,不行,你可欠著我的啊。”


    霍清然迅速道:“行行行,欠你的,要多少錢都給你,快給治療一下吧,韓大夫,醫者仁心呐。”


    “看著呢,”韓大夫傲嬌地甩了一下頭,又低下去檢查趙芊羽的傷勢,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道:“她這傷才都是皮外傷,一些抓痕、刀痕,還有不少鞭痕,幸好著山上溫度低,這些傷口才沒有潰爛,不過也引起了不少凍傷……”


    趙芊羽身上不少傷口未能及時處理,皮肉都翻卷起來,幹涸的血液沾著衣裳,一撕便會帶下一塊皮肉,看上去甚是可怖。


    “這些賊匪,真是喪盡天良!”韓鈺罵道。


    不敢再隨便碰趙芊羽的衣裳,他找來剪刀,小心翼翼地將皮肉粘連的地方剪開,取下,然後上藥,包紮。


    趙芊羽的傷遍布全身,即使韓鈺是大夫,有些地方也不便處理,處理好了部分傷口,剩下的隻好讓霍清然代勞。


    好在霍清然雖然不會醫術,包紮倒是不手生。


    待處理好趙芊羽的傷,才將自己肩膀的傷口簡單上藥包紮。


    霍清然替趙芊羽換上了趕緊衣裳,在床邊看著她的臉,心中卻有些茫然,等她醒來以後,自己又改如何麵對她?


    如若在從前,她願意賠她一命,可現在,她大仇未報,怎麽甘心就這樣離開,可若是報了仇……霍清然腦中一陣鈍痛,如今,即便是報了仇,她卻再割舍不下蕭玴了,這麽多年,兜兜轉轉,兩人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她願意放棄他嗎?


    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答案,霍清然心中愈發迷茫,隻覺得眼前也是一片混沌,腳下有些虛浮地晃了晃,她落荒而逃一般衝出了房間。


    霍清然合上門,背靠在門上。


    外間的寒冷讓她的神誌恢複了些清明。


    這時,杜白向她走了過來,後麵還跟著韓鈺。


    “先生。”霍清然向前一步,微微頷首施禮。


    杜白不似往常淡漠,神色似乎有些急,霍清然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杜先生平日裏都是謫仙人似的,不食人間煙火,焦急這樣的情緒似乎與他不太搭配。


    再一看去,杜白卻麵無表情,一如平常的風輕雲淡,霍清然覺得,確實是自己看錯了。


    杜白闊步走近道:“你一個人去了黑風寨?”


    霍清然有些歉疚道:“是,我去救一位朋友,不過您放心,我一路都很小心,痕跡都處理了,黑風寨的人不會追到這裏的。”


    杜白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解釋,接著問:“人救迴來了?”


    “救迴來了,一個姑娘,渾身是傷的,我瞧著都疼。”一旁的韓鈺搶答道。


    杜白掃了一眼她身上,並沒有任何重傷的痕跡,神色不便,語氣稍稍帶了些驚異:“那種地方,你一個人,竟能完好無損地迴來。”


    “可不是?”韓鈺接話:“她可真不是一般女人,一個人在強人窩裏來去自如,簡直可以說是強人中的強人。”


    “也並非來去自如,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霍清然擺擺手。


    韓鈺斜著眼:“那你……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隨我來吧。”杜白說完,轉身離去。


    霍清然皺了皺眉,茫然地跟了上去。


    “怎麽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韓鈺走在霍清然身側,小聲問道,神情有些八卦。


    霍清然皺了皺眉:“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韓鈺眼神飄走,裝聾作啞。


    到了蕭玴所在房間的門口,韓鈺跟在最後準備進去,杜白卻轉身將他擋在門外。


    韓鈺疑惑道:“師傅,幹嘛不讓我進去?”


    杜白道:“此事你不用管,去煎藥吧。”


    說完,將門一合,從裏邊栓上了。


    韓鈺吃了個閉門羹,臉色有些懵,發生了什麽?


    他伸手撓了撓腦袋,轉身去煎藥了。


    “可是蕭玴出了什麽事?”霍清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立刻去看蕭玴,見他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頭上插著幾根銀針。


    杜白走過,霍清然趕緊讓位。


    杜白將蕭玴頭上的銀針擰動,摘下,漸漸地,蕭玴臉色開始發青,原本平靜的唿吸也逐漸躁動起來,喘息聲越來越重。


    霍清然慌忙道:“先生,他這是怎麽了?”


    霍清然撲過去俯下身,慌張地伸手去擦蕭玴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顫抖,心也跟著痛苦地顫抖起來。


    “清然……”蕭玴口中含含糊糊地喊道。


    “我在,我在這兒。”霍清然緊緊抓住他的手:“先生,您快看看他怎麽了!”


    杜白道:“是我低估了他的毒,他中毒已深入肺腑,按常規的方法隻能清除表麵的毒素,壓製肺腑之毒,卻無法完全根除,長此以往,他還是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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