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她日思夜想的臉。


    他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她的陸臨哥哥還活著。


    眼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蕭淺又驚又喜,立刻便想向他衝過去。


    暗影舉起劍,製止了她前進的腳步。


    蕭淺駐足,一點也不生氣,仍是笑著關切道:“陸臨哥哥,你還活著,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皇兄知道是不是?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暗影冷漠地看著她:“早就應該死去的人卻還活著,就總有他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蕭淺愣了愣,心中隱隱作痛,淚眼婆娑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暗影道:“放了他們。”


    蕭淺愣了愣:“他們是反賊,怎麽能放了呢,陸臨哥哥,我們別管他們了,你跟我迴去好不好。”


    “跟你迴去?去哪兒?你的皇後寢宮嗎?”


    蕭淺心中悲戚,急忙解釋道:“陸臨哥哥,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不喜歡那個於越老皇帝,我還是隻喜歡你的。”


    “你放了他們,我跟你走。”暗影道。


    蕭淺頓了頓,怒道:“為什麽連你也要護著她!她到底哪裏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護著她!我不會放了她,我會殺了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那你就連我一起殺了吧。”


    蕭淺慌忙搖頭:“怎麽會呢?我不會殺你的。”


    暗影收劍,橫在自己脖子上,道:“若不放了他們,我便跟他們一起赴死。”


    “不要!”蕭淺伸手想要阻止暗影:“不要啊,陸臨哥哥。”


    兩人對峙著,蕭淺似是既不甘心,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時而憤怒,時而不甘,時而又欣喜,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像是極艱難地下定了決心道:“好,你不要傷害自己,我放他們走。”


    說完,她吩咐侍衛道:“放了他們。”


    沒關係,這次殺不了他們,還有下次,霍清然遲早會死在她手裏。


    侍衛應聲上前,解開了兩人身上的束縛。


    霍清然立即衝過去扶起蕭玴,她抬頭看了眼暗影,見他衝自己微微點頭,便也不再停留,立刻帶著蕭玴離開。


    隻能先將暗影留在此處了,蕭淺為了他連仇都可以不報,想來定不會傷害他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蕭玴,她必須立刻帶他走。


    蕭玴再度陷入了昏迷,這一次來得比往常都要兇險。


    霍清然背著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看見門便去拍:“有人嗎?有沒有人?”


    “有人在嗎?”


    她一扇扇門拍打過去,卻沒有一人迴應。


    她身上的傷也不輕,渾身都是鮮血,可無論如何,她得撐住,她若是撐不下來,蕭玴也活不了。


    她腳步虛浮,踉蹌前行。


    “蕭玴,你千萬別有事,我求求你醒過來!”霍清然哀聲道。


    “有沒有大夫?”她拍打著門:“開開門。”


    仍是無人迴應。


    她孤獨而絕望地行走在街上,眼前的道路似乎都晃動了起來,使勁搖搖頭,甩出幾滴汗水,堅持住!


    迷糊中看見前麵有個招牌,寫著逢城醫館,她大喜,奮力奔過去,敲打著門喊道:“有人嗎?大夫,開開門,救命啊,大夫!”


    連續拍了好一陣,裏麵有燭光亮起,一個年輕男子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醫館打烊了,明兒再來吧。”


    “等等,大夫,等不到明天了,求大夫救命!救救我們吧!”


    那人聽霍清然聲音哀切,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便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快進來,我去叫師傅。”那人受了驚,一下子清醒了,趕緊把他們引進醫館,關上門,幫著霍清然扶蕭玴躺下,然後轉身進了後堂。


    不一會兒,一名披著外衣的老者被請了出來。


    “這是怎麽迴事?”老者看到兩人也是一驚。


    霍清然道:“他中毒了,拜托大夫快看看。”


    老者趕緊過去,先看了眼霍清然,畢竟她看起來似乎傷得更重的樣子。


    霍清然急道:“您先看看他吧,我隻是皮外傷。”


    “去叫你師娘,給她處理下傷口。”老者對年輕男子說道。


    “好。”男子趕緊迴到後堂。


    老者去看蕭玴,一把脈,眉頭便皺起來。


    “他怎麽樣?”霍清然問道。


    老者道:“這毒恐怕要深入肺腑了。”


    霍清然慌了,立刻道:“您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


    “我隻能暫時抑製毒性的入侵,要真正解毒,以老夫之力還辦不到。”


    “沒關係,隻要能壓住就好!”


    這時,年輕男子帶著一位老嫗出來。


    老者道:“老婆子,你替這位姑娘處理一下傷口,小四,你去把我的銀針拿來。”


    老嫗對霍清然道:“姑娘隨我來後堂吧,老身給你治傷。”


    霍清然不放心地看著蕭玴道:“我得陪著他……”


    老嫗抓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道:“放心,我家老頭子會為他療傷的,況且他要施針,你在此處也不方便。”


    霍清然猶豫了一下,依依不舍地隨老嫗去了。


    在後堂處理了傷口,霍清然又換上老嫗年輕時的樸素衣裙,之後便一刻不停地趕去看蕭玴。


    出來便見到蕭玴裸著上身,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銀針,他渾身都是細密的汗珠,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


    霍清然也來不及多想便衝過去問道:“大夫,他怎麽樣了?”


    “噓——”小四在嘴上豎起一根手指,道:“別打擾師傅施針,若走錯一步可就不妙了。”


    霍清然立刻閉嘴,點點頭,安靜地守在一旁。


    過了許久,老者取下蕭玴身上的銀針,命小四把他的衣服穿上。


    霍清然立刻問道:“大夫,怎麽樣了?”


    老者捋了捋胡須,說道:“暫時壓製住了,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你平日有替他放血服藥對不對?”


    霍清然點頭。


    老者又道:“你可以繼續按之前的方法做,不過我估摸著也不是長久之計,隻能延續一刻性命,你們還是盡早安排後事吧。”


    老者隻有些唏噓,並無多少感傷,想來是見慣了這種生死之事。


    霍清然問道:“還能堅持多久?”


    老者道:“最多半月。”


    霍清然道:“多謝大夫。”


    半個月,來得及,一定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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