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正欲上前替蕭瑒送上絲巾,蕭瑒突然厲聲道:“全都退下!”


    宮女頓住,嚇了一跳,蕭瑒看著桌上的餐食又道:“等等,把這些東西也帶走。”


    “是。”宮女們趕緊上前收拾好餐食退了出去,霍清然分明聽到她們退出大殿時都隱隱約約地鬆了口氣。


    眾人退出大殿,殿門合上,殿內便隻餘君臣二人。


    蕭瑒目光落在霍清然身側的盒子上,掩著鼻的手緩緩放了下來,道:“秦千聆,你好大的膽子!身為監軍,朕為召你,怎敢還朝?”


    霍清然道:“微臣是來向皇上複命的。”


    說著,她將身側的盒子推到了麵前。


    蕭瑒高揚著頭,眼眸微微一縮,道:“打開。”


    “皇上,此物已經腐爛,惡臭難當,此時打開恐會汙了您的長生殿。”霍清然道。


    蕭瑒一時忍不住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道:“你都已經將朕的長生殿汙得沒一處好地方了,現在才想起來嗎?晚了,朕定要治你個辱上之罪!”


    霍清然道:“那微臣不敢打開。”


    “打開!”蕭瑒道:“朕命令你,打開!”


    “臣遵命!”霍清然伸手,解開布巾,打開盒子,一股更加濃烈的臭氣四散開來,似乎充斥了整座長生殿!


    一顆腐爛的頭顱被端端正正地放置在中央。


    蕭瑒此刻似乎反而不覺得惡臭難當了似的,放下手,走近盒子,看著裏麵的頭顱,雖然腐爛得幾乎看不清眉眼,但是還是能看出,是那個人的樣子!


    “皇上,微臣雖日夜兼程趕迴建鄴,但現在正值盛夏,酷暑之下,屍身仍舊難以保存,僅僅幾日便已經腐爛了不少。”霍清然說著,取出一塊玉佩,是蕭玴經常隨身的玉佩,前幾日她趁蕭玴不注意悄悄順走的,她把玉佩雙手奉給蕭瑒,道:“這是微臣在晉王身上找到的玉佩,請皇上過目!”


    蕭瑒結果玉佩看了看,想起來確實曾不止一次見蕭玴佩戴過。


    “朕不是叫你等他上了戰場才下手嗎,怎麽這麽快就動手了?”蕭瑒怒道。


    先帝傳位聖旨還在他身上,若是走漏風聲,讓聖旨現世,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迴皇上,微臣隨軍到達北境之地後,想到兩軍交戰之時,晉王坐鎮後方,身邊的親信更加警惕,又有不少鎮北軍的將士追隨在側,不易下手,而在到達戰場之前,此時眾人尚不夠警惕,反而更容易得手,加之北方現在偶爾有匈奴流竄,燒殺搶掠,便借著這個名頭,假裝匈奴流竄殺了晉王,皇上放心,微臣已將事情處理幹淨,沒有一個活口,此事絕不會泄露!”


    蕭瑒稍微消了點氣,道:“怎麽一個人迴來,朕派給你的十二飛騎呢?”


    霍清然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說,看到蕭瑒示意她繼續說的眼神,才接著說道:“稟皇上,十二飛騎死傷慘重,活下來的不過五人,且都受了重傷,不宜趕路,微臣為了及時把晉王的屍首帶迴,隻好一個人先趕迴來。”


    蕭瑒道:“你幾時變得這般膽小,不過幾個侍衛而已,死了便死了。倒是你,主帥身亡,你卻當了逃兵,你讓朕還怎麽保你一命?”


    蕭瑒看著她,有些看好戲的意味,想看看她要怎麽為自己開脫。


    霍清然道:“這一點,微臣已經考慮妥當,因為晉王身亡一事尚未昭告天下,知道的人也都已經被滅口,陛下隻須宣布有急事將微臣召迴,而晉王則是在微臣返迴之後才遇刺的,那便與微臣無關。”


    蕭瑒冷笑道:“你倒是打好了如意算盤,推朕出來給你擋刀,整個朝堂上下,敢這樣做的,也就隻你一人。”


    霍清然道:“皇上雖沒能護好晉王,但實屬意外,誰也不能責怪皇上,皇上犧牲小小的一點名聲,便能保住微臣這把劍,讓微臣得以繼續為皇上效力,對皇上來說,不是虧本買賣吧!”


    “你把朕當販夫走卒嗎?還敢跟朕談起買賣來了!”


    “皇上恕罪。”


    “還不快退下,把自己收拾幹淨再來領罪,朕非治你個殿前失儀之罪不可!”雖說著要治罪,語氣裏卻聽不出一點怒氣,反而透露著一絲絲愉悅。


    “微臣遵旨!”霍清然說著,便去將裝有頭顱的盒子蓋好,重新打包,道:“這東西太髒,汙了聖殿,微臣這就將它處理了。”


    “慢著!”蕭瑒突然道:“放下,朕自會處理。”


    “是。”霍清然放下盒子,又行了一禮:“微臣告退。”


    待霍清然離去,蕭瑒捏著手裏那塊玉佩,看著地上的盒子。


    七弟啊七弟,你用一張聖旨威脅了朕這麽久,你可知朕等這一天等得有多苦?


    終於這天下,沒有人是朕的威脅了!


    你也算,死得其所。


    蕭瑒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霍清然遠離了長生殿,在太玄門出遇到了蕭玦,後者本是得到她入宮的消息,特地進宮來一探虛實的,沒想到在路上便遇到了她。


    還沒走近便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一股臭味,蕭玦伸手在麵前扇了扇,嘲諷道:“秦大人莫不是掉到茅坑裏了,這般惡臭,還敢在宮裏任意行走,簡直是有辱天顏!”


    霍清然帶著一身臭味走近他,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下官實是為皇上辦事才染了這一身氣味,齊王倒應該多聞聞,反正,您也沒有機會染上我這麽一身氣味,現在沾沾味道也是好的,您說呢?”


    “你!”蕭玦氣得臉色發青,卻知道她現在是蕭瑒眼中的紅人,不敢拿她如何,隻好忍著,壓著怒火道:“別得意得太早,秦大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濕了鞋子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霍清然笑道:“多謝齊王提醒,下官會注意遠離河岸的。”


    說完,霍清然與蕭玦擦肩而過,留給他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霍清然走了一陣,卻並不是出宮的路,而是繞了個彎向後宮走去。


    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帶走林繪錦,想來現在蕭瑒享受著勝利的果實,正是他最為鬆懈的時候,也是她帶走林繪錦最好的時機!


    因為霍清然曾經是後宮的人,又與敬武公主和杜昭容交好,還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雖是前朝官員,卻到底是女眷,眾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誰知道這位秦郎中會不會哪天就搬到後宮來住了呢,現在不搞好關係還等什麽時候?


    是以霍清出入後宮也沒人攔著,反而處處方便,一路順順利利便來到了蓬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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