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然慢慢下滑至與赫連昀齊身。


    “摟著我,我帶你一起蕩過去。”霍清然道。


    “你承受得住我?”


    “少廢話,快點!”霍清然斥道。


    赫連昀勾起唇角,抱住霍清然,少女身體的溫度隔著衣衫傳來,和著溫熱的血。


    “我替你把箭拔了,你忍住!”否則不好落地。


    霍清然剛落,伸手貼著赫連昀背握住箭,猛地拔起,。


    感受到緊緊抱著自己的人似乎顫抖了一下,但卻一聲未吭。


    又一波箭雨襲來。


    沒空躲避了,隻能聽天由命了!


    霍清然抓緊繩子,在山壁上來迴奔跑,繩子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還不夠,畢竟一百多斤的重量掛在自己身上,確實不輕,決不能掉以輕心。


    霍清然施展內力,跑到最高點,然後收腿,繩子以極快的速度墜落,然後橫蕩——


    嗖——一支箭正好射中霍清然高高挽成馬尾的發,將發帶射斷,一頭青絲在風中散開,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光。


    赫連昀幾乎是麵貼麵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秀發飛揚,目光如炬。


    “抱緊我!”霍清然大喊一聲,鬆手,兩個人呈拋物線墜落。


    風在耳邊唿嘯,發在身後張揚,如一樽神隻,自月中降臨。


    下一刻,兩人墜落在平台上,相擁著翻滾了數圈,終於險之又險地停在了石台邊緣。


    霍清然的一隻手已經伸出了石台外。


    赫連昀似乎已經不能動彈,趴在霍清然身上一動不動。


    霍清然將赫連昀推下去,爬起身來。


    箭雨追隨而至,霍清然揮袖掃落,環顧四周,見石台盡頭是一處山洞。


    霍清然大喜,立刻將赫連昀拖進山洞,箭雨無法再追及。


    對麵山頭上,領頭人見二人消失在洞口,抬手示意其餘人停止射箭。


    “任務完成,撤!”


    很快,黑衣人盡數消失不見。


    隻有空蕩蕩的山頭和刀痕遍布的索道木樁似乎還在講述著方才發生的事。


    霍清然把赫連昀一拖進去,刺客再無法追至,稍微放下心來,自己也仰麵躺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怎麽樣了?”霍清然問。


    “我沒事。”赫連昀有氣無力地勉強答道。


    聽他的聲音,命都快沒了,還說沒事?那他要怎樣才算有事?是不是進棺材了都還要爬起來說一句“我沒事”再緩緩躺倒徐徐去世?


    少頃,估摸著赫連昀的傷不能再拖下去了,霍清然又強作精神起身。


    山洞中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沒法治傷。


    霍清然聽得外間似乎有一陣沒了聲響,悄悄探出頭去,見對麵山頭已經沒有刺客了,霍清然當即返迴,拉著赫連昀的雙肩將他拖到來洞外石台上。


    扶著赫連昀坐起來,撕破箭傷處的衣裳,露出一個拇指粗的血洞,血洞周圍已經開始發黑了。


    想了想,霍清然掏出一隻小盒子,盒子裏靜靜躺在一顆烏黑的藥丸,約摸小拇指指尖那麽大。


    “張嘴。”


    赫連昀乖乖張嘴,霍清然將藥丸放進他嘴裏,看著赫連昀咽了下去。


    “這是什麽東西?”


    “毒藥。”霍清然冷冷答道。


    霍清然臨行時,蕭玴給了他三件東西,第一件是綁在腿上削鐵如泥的匕首,第二件就是這顆解百毒的藥丸,當然,所謂解百毒隻是能能解一些常見的毒,對那些世間奇毒自然是沒有用的,希望赫連昀中的毒不是難解的奇毒。


    “那昀多謝秦特使的毒藥了。”赫連昀道。


    霍清然視線轉迴赫連昀的箭傷傷,毫不猶豫地湊上去,唇貼著傷口用力吮吸。


    “你……”赫連昀大驚。


    霍清然吸出一口血,向旁邊吐出,說道:“不想死就別說話,留點力氣跟餘毒鬥吧。”


    霍清然再次湊近,接連吸了數口毒血出來,看到血還是有些發黑。,這樣看來還不夠!


    霍清然拔出腿上的匕首,對著赫連昀的傷口道:“我要切開你的傷口,以便放出更多毒血,你忍著點。”


    “隨你。”赫連昀低聲道。


    “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都渾不在意,我要是一刀殺了你是不是也隨我?”霍清然道。


    赫連昀勉強一笑:“隨你。”


    “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霍清然問。


    “我笑你。”


    “我有什麽好笑的?”霍清然問。


    “你……呃~”赫連昀一聲悶哼,是身後的人用刀迅速在他的傷口上劃了一個十字。


    赫連昀隻頓了一下,便似若無其事的接著說道:“你很有趣。”


    跟他說這麽多隻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好下手割傷口,免得他承受不住,事實說明霍清然多慮了,這個人忍耐力強到變態,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談笑風生,哪裏需要她分散注意力?


    霍清然也不再理會他,手上用力推擠,將他的毒血盡量多擠出來。


    擠得差不多冒出來的血都是紅的了,霍清然再取出一瓶金瘡藥——這是蕭玴給她的第三件東西,對止血有奇效。


    三件都是助她危急關頭活命之物,眼下全都用在眼前這人身上了。


    上完金瘡藥,撕下赫連昀一片衣角替他包紮。


    這是她在行軍打仗中學會的方法,戰場上受了傷,往往來不及看大夫,隻能自己先簡單處理,提高活命的幾率。


    “說書人講的故事裏都是女子撕下自己的衣裳給英雄包紮,到你這兒怎麽變成撕我的了?”赫連昀有些哭笑不得。


    霍清然平靜答道:“太子的衣服麵料好,質地柔軟適合包紮,我的衣裳布料粗,硌傷口。”


    霍清然替赫連昀包紮完,見他還沒有反應,繞到麵前一看,原來已經暈了過去,霍清然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雖然微弱,但還在。


    扶著赫連昀就地躺下,霍清然也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但她還不能睡。


    撕開赫連昀腰間傷口處的衣裳,那道刀傷袒露在霍清然眼前,深入數寸,皮肉翻卷。


    這麽重的傷他竟然一路一聲不吭!這人真的是個瘋子!


    霍清然趕緊在傷口處灑上藥,再撕赫連昀衣角包紮好,然後再檢查了一下赫連昀身上,確認沒有其他大的傷口,那些小傷就不必管了,免得浪費傷藥。


    接著霍清然又給自己身上的幾處傷上了藥,自己能夠得著能包紮的都處理好,至於背上的隻能胡亂灑些藥粉了。


    好在傷口都不深,是以她身上傷口雖多,但並不怎麽影響行動。


    做完這些霍清然便再也支撐不住,往後一躺,挨著赫連昀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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