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菀臉上的笑容瞬間如被冰凍,然後一點點消散,變為震驚,憤怒。


    周圍傳來大臣們的一陣倒吸涼氣之聲,仿佛那一腳是踹在自己身上,胸口有隱隱作痛之感。


    “好!”蕭玧起身鼓掌。


    這聲好一出,滿堂大涼君臣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臉色就變得更加有趣了。


    唯有赫連昀一副泰然處之的神色,而赫連廷見赫連昀的胞妹出了醜,自然是痛快,隻是涼皇就在殿上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


    霍清然將織簾的劍隨手一扔,說道:“承讓了。”


    涼皇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但是身為皇帝自然不可能跟東黎的小輩過不去,況且此事還是自己的女兒挑起的,隻得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秦特使果然巾幗不讓須眉!沒讓朕失望啊。”


    霍清然雙手握劍向涼皇彎腰行禮,說道:“涼皇陛下,不才隻是險勝。”


    此話一出饒是赫連昀一貫修養良好也差點噴了酒,好個險勝,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赫連菀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一雙眼死死盯著地上的織簾,以眼神示意她偷襲霍清然。


    織簾本已受傷,痛苦不堪,但多年來心中對赫連菀一直恐懼,此刻看著赫連菀恨毒的眼神不由心尖一顫,閉眼咬了咬牙,使出最後幾分力氣迅速拾起地上的劍便向側背對著自己的霍清然刺去。


    叮地一聲顫響,兩劍相擊,織簾手裏的劍脫手而去,霍清然手裏劍光連閃。


    殿中響起一陣慘叫,眨眼間霍清然收手,織簾已經躺倒在地不斷抽搐,口中發出淒厲的唿嚎,而她的雙手手腕和雙腳腳腕處血流如注,淌了滿地。


    竟是被霍清然挑斷了手筋腳筋,從此以後別說練武,就是正常吃飯行走也不能夠了。


    赫連菀登時被嚇得往後倒去,幸虧被身後的宮女扶著,才不致太過狼狽。


    菀菀,看來你惹到一尊殺神了!赫連菀心道。


    眾人皆一陣震驚,原本一片肅穆緊張氣氛的殿中立時便熱鬧了起來,大臣們紛紛又氣又怒,一個個帶著凜然之色,低低的嗬責之聲不絕於耳。


    “放肆!太過放肆!”


    “如此沒規沒矩,大殿之上陛下麵前豈容你褻瀆!”


    “宮女出身就是這般粗人作態!”


    “委實是欺辱我大涼!”


    蕭玧一臉無語,明明是這人輸了還想偷襲,怎麽倒成了我們欺辱你們了?


    霍清然握著帶血的劍一臉憤怒地對涼皇說道:“涼皇陛下,秦某以為大涼素有古之禮儀,乃是大國之表率,今日卻讓秦某大失所望,依賽前約定,秦某已經獲勝,而此人卻行偷襲之卑鄙行徑,欲取秦某性命於陛下眼前,若非秦某時時警惕,恐怕早已一命嗚唿,陛下是否該給秦某、給東黎一個交代?!”


    涼皇麵露尷尬,衝織簾喝道:“大膽奴才,竟敢刺殺友國之使,實乃罪不可恕,來人,立刻拖出去斬首!”


    “是!”殿中侍衛應聲上前。


    織簾驚聞涼皇之言,頓時恐懼萬分,想向赫連菀求救,但她一觸到赫連菀充滿威脅和陰狠的目光,本已到嘴邊的求救之聲便生生被自己忍下,她清楚地明白,赫連菀絕不會救自己,而自己若是開口說一個求饒的字,等待她的將是比斬首更可怕的折磨。


    織簾滿麵淚痕,忍著劇痛不發一語,被侍衛架出了大慶殿,隻有她留下的一地新鮮血水還記錄著她曾經的存在。


    “秦特使對朕的處置可還滿意?”涼皇笑著問道,不愧是一國之主,這樣的情況下竟還能忍得住。


    霍清然不卑不亢地說道:“涼皇陛下嚴重了,方才秦某與公主立下賭約,若是秦某得勝,公主便需與秦某一戰,”霍清然轉身,看著赫連菀,冷冷說道:“公主,秦某候你多時了。”


    赫連菀大驚,立刻向涼皇投去求助的目光,委屈地說道:“父皇……”


    涼皇瞪了她一眼,似是責備。


    赫連昀突然起身,看著霍清然說道:“秦特使,舍妹年幼頑劣不懂事,方才實是無心之言,還請秦特使給本宮一個麵子,便不與舍妹稚子一般計較,本宮在此敬特使一杯!”


    語罷,赫連昀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酒杯,飲就。


    霍清然說道:“秦某看公主殿下也不小了,還不懂事,是不是該迴去學學如何懂事?”


    赫連昀道:“特使若是執意執著於這場比試,不如就由本宮這個做兄長的替舍妹與特使比試一場如何?”


    霍清然看著赫連昀,笑道:“不必了,既然公主還小,秦某又如何能做出以大欺小的卑劣之事。”


    那神色分明是在說你們以多欺少行事卑劣至極。


    “太子愛護幼妹,秦某好生感動,秦某也敬太子一杯。”


    赫連昀聞言立刻示意宮女呈了一杯酒到霍清然麵前,霍清然端起酒杯輕輕向赫連昀一推,然後舉杯飲就,須臾傾杯,滴酒未餘。


    將酒杯放迴宮女的酒托之中,宮女退到一旁。


    涼皇大笑道:“好好好,東黎有秦特使這等英雄豪傑,若我大涼有幸和東黎結為秦晉,定是我大涼之福啊,菀菀,還不多謝秦特使大度。”


    赫連菀咬著唇,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多謝秦特使。”


    嘴上在謝霍清然,眼神卻一直看著地麵,根本不瞧霍清然。


    涼皇正色訓斥道:“下次不可再如此無禮!”


    “是,女兒知道了。”赫連菀低眉斂目,語氣忿忿地答道。


    涼皇說道:“秦特使入座吧”


    “多謝涼皇陛下。”霍清然行了一禮,爾後反悔了自己的座位。


    邊上的蕭玧笑著衝她眨了眨眼。


    宮人們迅速將殿中央打掃幹淨,方才的血跡一點蹤影也不見了,絲竹之聲再起,舞姬們又重新扭動起柔軟的腰肢,仿佛剛才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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