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寶今日喝醉了,酒是在來鳳樓喝的,不便宜,當然,更不便宜的是那裏的姑娘,一個個大胸大屁股的,手感十足的好,想到這裏原本鬱悶地心情便開朗了不少。


    他本是天牢的一名獄卒,平日裏靠著些許俸祿和犯人家屬的賄賂,家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偶爾還能和兄弟們出去喝個花酒。


    但是前段時間姓陸的那一家子在牢裏自殺了,這些人可都不是死刑,他娘的結果責任都落他們哥幾個身上了,這不,沒幾天就被革了職,隻能迴家喝西北風了,本來心情就不好,家裏的婆娘還天天吵吵鬧鬧,指桑罵槐地罵他沒出息,氣得他上去就是兩耳光,然後拿了家裏一個月的開銷出來找樂子。


    眼下天已經黑了,爽夠了的張進寶打算迴家,婆娘要是再敢吭聲直接狠揍就行,敗家娘們兒,看著她老子都倒胃口,還是來鳳樓的姑娘漂亮,看著就來勁啊。


    想起剛才來鳳樓的豔娘,臉上露出意猶未盡的淫笑,不過這青樓姑娘到底是接慣了客的,要說真極品,還是得陸家的千金小姐,那滋味兒,當這迴獄卒值了!


    張進寶搖搖晃晃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還在迴味,突然前方出現一個人擋住了去路,那人懷抱一柄長劍,站在街中央,今晚月色極好,張進寶看得很清楚,那是個年輕男子,帶著半麵銀製的麵具,隻漏出薄薄的唇,那男子正看著他。


    “給本大爺……滾開!別擋著道兒!”張進寶喊道。


    看著張進寶逐漸走近,男子拔出劍,執劍拖地而行,劍尖在地麵摩擦出火花和刺耳的聲音,在原本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


    這聲音讓張進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到男子向自己走來,瞬間意識到不對勁,轉身就跑。


    男子飛身而至,一劍刺出,但張進寶似乎也會些功夫,看到男子的影子靠近,立刻矮身就地翻滾出去,男子刺了個空,但他絲毫沒有停留,繼續一劍衝張進寶劈下,張進寶抬手硬生生接住男子的劍,男子劈不下去,轉而將劍抽出,帶出一串血水。


    接著猛地一劍遞出,先是穿過了張進寶的手掌,接著穿過了他的喉嚨。


    男子拔出劍,在張進寶的屍體上擦幹淨血跡,收劍入鞘,隨後看也不看委頓在地的屍體一眼,徑自轉身離去了。


    這場刺殺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街道旁那家酒肆二樓窗口坐著的兩人。


    一男一女,正是蕭玴和霍清然。


    桌上擺著幾盤原封未動的小菜,手裏是一杯溫酒。


    “出劍太慢、力量太小,功夫太差了。”蕭玴看著下方逐漸走遠的男子說道。


    “國公府的世子,習武不過是錦上添花,自然不可能太好,意料之中。”霍清然說道。


    “但現在,他的武功不夠了,不成長起來,他就沒資格談複仇。”


    陸臨轉過街角看不見了,霍清然轉頭看著蕭玴說道:“我會教他。”


    蕭玴笑道:“霍小將軍麾下從無弱兵。”蕭玴說著,眼裏流露出一點異常神色,什麽時候,清然竟對他如此上心了?


    霍清然完全沒注意到蕭玴淡淡的醋味,低眉斂目,然後緩緩說道:“他讓我想起四年前的我。”


    血海深仇,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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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給我切一塊五花肉。”


    “沒有了沒有了,賣完了。”賣豬肉的趙大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裏的斬骨刀說道。


    那顧客不幹了:“你這明明還有呢,怎麽就賣完了!”


    趙大山把菜刀咚地一聲砍進菜板裏:“老子說賣完了就賣完了,明天再來!”


    趙大山長得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的樣子,又拿著鋒利無比的斬骨刀,顧客登時慫了,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低聲咒罵著走了。


    趙大山收了攤子,走進後院,站在大水缸旁舀起一大瓢水就咕嘟咕嘟灌起來。


    他本是天牢裏的獄卒,因為陸家婦孺集體上吊一事被革職了,本來在天牢裏每日隻用跟兄弟幾個吃吃喝喝,偶爾收收賄賂,日子過得別提多快活,雖然獄卒不是多好的差事,但是好歹也是吃皇家飯的,最重要的是有錢收,這下好了,隻能迴來接老爹的班兒賣豬肉,想著就火氣大。


    趙大山火氣一上來,手裏的水瓢舉起來就往缸裏砸,濺起一圈水花。


    然後他轉身,看見一名戴著麵具的男子竟站在自己身後。


    “哪兒來的小兔崽子,竟敢跑到……呃——”


    趙大山話還沒罵完,陸臨手裏的劍已經洞穿了他的胸口,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拔出劍,然後他就倒下了,視線最終停留在一片碧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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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廣全最近疑神疑鬼的,不敢出門,天天要把窗戶和門檢查一百八十遍,確認有沒有關好,連院子裏的狗洞都要讓爹娘反複檢查,一定要嚴絲合縫兒地堵好,家裏人和鄰居都說他瘋了。


    陸家人自殺那天不是他當值,所以他隻是被罰了五十大板,現在在家裏養傷,等傷好了他還可以迴去當差。


    隻是這兩天不太平,張進寶和趙大山都死了,這兩位曾經是他的同僚,他現在很緊張。


    當然他不是因為同僚死了就緊張,而是因為他很清楚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兩個人都強暴過陸家的小姐,可能是陸家人的鬼魂迴來報仇了,很不幸的,強暴陸家小姐的人也有他。


    現在他根本不敢出門,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爹媽都不讓隨便進,隻準他們在送飯和倒夜壺的時候進來。


    今天中午,朱廣全的娘剛把午飯剩下的碗給端出去,還不忘再罵他幾句。


    朱廣全細心檢查了一遍門窗,確認都關好了,才迴到床上趴著,他屁股上的傷還沒好,隻能繼續趴著。


    片刻之後,他隱約聽到一點動靜,然後,就看見了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畫麵——一名懷抱著一柄劍的男子向他走近。


    那一瞬間他想他終於知道張進寶和趙大山是怎麽死的了,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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