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晗趕到天牢的時候,獄長正拚了老命似的帶著一班獄卒在地上跪成一排,攔著蕭淺繼續對已經人事不知的霍清然施刑。


    “公主,您不能再給她用刑了,您再用刑,她怕是撐不住了,這可是皇後娘娘要審的人,關係到皇嗣,她要是死了,我們這些人可都別活了。”獄長一臉哭相,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帶著身邊的獄卒也都開始戚戚哭著哀求。


    獄長接著說道:“公主,她要是真死了,皇後娘娘問起來您也沒法兒交代啊。”


    “公主,他說得有幾分道理。”蕭淺身邊的貼身宮女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哼!”蕭淺一揮手,思慮片刻,明白今日確實不能弄死了秦千聆,遂說道:“本公主今日也盡興了,就不陪你們玩兒了。”


    蕭晗看見刑架上的霍清然已然生死不明,心裏頓時氣血翻湧,一個箭步就向蕭淺衝過去:“蕭淺,混蛋,你還是不是人!”


    “保護公主!”蕭淺身邊的幾個宮女趕緊攔在蕭淺前麵。


    奈何蕭晗習過武,衝勁大,監牢裏地方又窄,她一氣兒把幾個宮女都推翻踹倒,宮女們向後一倒,把蕭淺也撞倒在地。


    蕭晗身邊的貼身宮女玉茭趕緊上前攔住蕭晗,勸道:“公主,萬萬不可在此地與樂清公主起衝突,若是傳到太後和皇後耳中,對您,對秦姑娘都不好,說不定還把您卷到這次事件當中,您就不能來照應秦姑娘了。”


    蕭晗強壓下心中怒火,憤憤踢了幾腳蕭淺的宮女幾腳,道:“快滾快滾!蕭淺,不要讓我看見你再來這裏,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蕭淺被宮女攙扶著站起來,氣得跺腳,道:“你這個瘋婆子,真是瘋了!”


    “你滾不滾!”蕭晗眼睛一瞪,又欲衝過去。


    蕭淺懼她會武,趕緊躲到宮女身後,由幾個宮女環繞護著往長廊走去,邊走邊道:“你等著吧,她就是今日不死,遲早也是要被砍頭的,哼!”


    “滾!”蕭晗提起拳頭就衝向她,幾個宮女驚叫起來連忙扶著蕭淺匆匆拐進狹窄的長廊跑了。


    蕭晗轉頭對獄卒道:“還不快把她放下來!”


    “是是是!”


    手上的鎖鏈剛一鬆開,霍清然就癱軟下來,蕭晗一個箭步上去把她接住,腿彎下去,跪坐在地上將霍清然抱在懷裏。


    看著她渾身浴血,臉色慘白如紙,隻餘微弱唿吸,全身似無一處安好,忍不住流下淚來,哭道:“快去找太醫來,快去!”


    “是。”玉茭應聲,吩咐另一名小宮女去請太醫。


    “獄長,這恐怕……”一名獄卒麵露難色地望向獄長,示意他請太醫來給囚犯看診怕是不太合適。


    獄長抬手打斷他的話,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兩位長公主的事,我們這班做奴才的哪有資格管,別瞎摻和,公主說什麽就做什麽。”


    獄卒趕緊點頭。


    蕭晗指揮獄卒把霍清然送迴牢房裏,又讓玉茭去置辦了些柔軟被褥送到獄裏來,好好安置霍清然,等著太醫來為霍清然診治,還親自監督著醫女為霍清然處理傷口,見她傷得如此沉重,蕭晗忍不住流下淚來,滿麵憂心地看著。


    做完這一切霍清然依舊沒醒。


    獄長忍不住提醒蕭晗夜已經深了,公主不宜再在監獄逗留。


    “公主,該迴去了,今日事情鬧得有些大,恐怕明日太後和皇後那邊會過問了,咱們還是先迴宮吧。”玉茭道。


    蕭晗也覺得再待下去不妥,隻得吩咐獄長好好照顧霍清然,不許再出任何差錯,否則就拿他是問,獄長再三保證一定照看好霍清然後,她才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


    *****************************


    深夜,清思殿。


    蕭玴書房內,燭火明亮,門開了,帶動點點燭火微微搖曳。


    封陌來到蕭玴麵前,恭敬地稟報:“王爺,天牢那邊傳來消息,方才敬武公主已救下霍小姐,也請了太醫和醫女為霍小姐診治過了,暫時無虞。”。


    “傷得重嗎?”蕭玴幾乎有些顫抖著問出這句話,手指又不自覺地來迴摩擦著茶杯邊緣。


    蕭淺從小就飛揚跋扈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蕭淺的母妃於妃當年就沒少陷害他的母妃端妃,後來蕭瑒逼宮奪位,於太妃也沒少出力,如今才能靠著蕭瑒母子在宮裏活得愈發放肆。


    封陌側頭,猶豫了一下,似在斟酌詞句,然後答道:“不輕,但是性命已經無虞。”


    不輕?那就是很重的意思了。


    好,好個性命已經無虞,蕭玴啊蕭玴,你口口聲聲要保她平安,要為她報仇,你讓她一忍再忍,你胸有成竹,你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卻不想,這麽快,她就在你眼皮底下差點死掉,竟隻剩一絲性命了嗎?


    蕭玴唇角盡是對自己的嘲諷。


    所有傷她之人,都要付出代價。這一切,一定要更快才行!


    他急了,明明從未急過的,現在卻急了。


    蕭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霍清然究竟傷得如何,把滿腦子的擔心憂慮掃開,沉聲問道:“蕭瑒明日的安排確定了嗎?”


    封陌答道:“已經確定了。”


    “林繪錦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已經準備妥當,隻等明晚。隻是,王爺,您確定她可以嗎?”封陌有些疑惑地問道。


    蕭瑒看著桌上搖曳的燭火,說道:“蕭瑒此人陰詭難以捉摸,換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不確定,唯獨她我很確定。”


    封陌說道:“若是明晚成功,那不僅能救出霍小姐,那林繪錦以後還會成為我們的一大助力。”


    蕭玴搖頭,目光放空,有些迷茫地說道:“清然甘願為她連命都不顧,她那麽看重她,我怎麽能還想利用她,等清然出來知道了這件事,我隻求她不會恨我……”


    說道此處,蕭玴自嘲似地笑了笑,說道:“不,她一定會恨我的。”


    但是他沒辦法,為了救她,她要恨他便恨吧,隻要她好好活著,恨他也無妨。


    封陌心中忍不住歎氣,當年封陌自平州戰場上跟著蕭玴迴到建鄴,看著蕭玴當年是如何境地,四麵楚歌聲,,身州虎狼環伺,無一人可求援,他都一一熬過來,暗中籌謀,隱忍至今,而如今素來殺伐果決運籌帷幄的王爺,也有了一道軟肋。


    是軟肋,也是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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