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離去的萬鈞雲就勒停了馬,聽著妹妹和人隔空喊話:「托謝姑娘的福,一切都好。對了,還沒有恭喜謝姑娘呢,謝姑娘這福氣也是沒人能比的了。」


    恭喜的話說得那麽陰陽怪氣的,初芙也挺佩服她的,又是不失禮貌道了聲謝。


    探頭在外邊見謝初芙說了這麽幾句都不露臉,萬霜雲臉色就冷了不少,心裏冷哼一聲。什麽有福之人,也就是皇家人給她作臉,齊王病歪歪的,就受了重傷,醒了也不知道是個怎麽迴事。


    謝初芙這就給她擺王妃的譜了?!


    她冷哼一聲,縮迴了車裏。在外頭就怕妹妹口無遮攔的萬鈞雲見此鬆口氣,準備離開,卻見後頭的馬車紛紛讓道,有一個侍衛帶隊。


    他凝眸,看清了侍衛後邊簇圍著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那衣裳上有著用金銀線走針的繡紋,他心頭一驚。


    這是……


    在他翻身下馬要請安的時候,一行人已經來到初芙的馬車前。謝初芙聽到馬蹄聲,正疑惑,就聽到趙晏清隔著車窗的清潤聲音:「初芙。」


    「你怎麽來了?」


    聽到聲音,謝初芙怔愣了一會才撩開簾子,一襲玄衣的俊美公子就在窗外,正丟了鞭翻身下馬。


    動作間,陽光落滿他衣袍,銀色暗紋似水輕淌,流光微轉。


    他走到馬車前,沒有理會跪地請安的眾人,朝她微微一笑:「得知你今日要上學。」說罷,居然還轉身蹬了車,直接鑽了進來。


    眾目睽睽之下,他就一點兒也不避諱。


    謝初芙杏眸睜圓了些,見他還走到自己邊上挨著坐。她下意識是要往裏挪,他頭卻先枕在了她肩頭,輕輕咳嗽了兩聲。


    「昨天在茶樓的事我知道了。」


    所以呢?


    她側過頭,看到他帶鋒淩的劍眉,鳳眼閉著,臉上沒什麽血色。


    「所以你就不顧身體跑來要給我造勢嗎?」


    看他這個樣子,騎馬一路來就消耗了所有體力。


    趙晏清似乎不太情願地嗯了聲,謝初芙就哭笑不得。


    誰要他造這個勢了,誰還能再說她什麽嗎?都討了賞了,再想說閑話的是覺得自己腦袋長得結實,還是智商低,畢竟皇帝都要把她誇上天了。


    外頭,被無視了的萬鈞雲緩緩起身,就聽到自家妹妹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著涼了嗎?


    馬車終於動了動,謝初芙見他還靠在自己肩上,伸手去夠一邊的大迎枕:「墊這個吧,軟一些。」


    「你也很軟。」


    他喃喃一聲,她聽見簡直想把他推一邊去。


    他們間其實還沒有親昵到可以讓他說流氓話的程度吧。


    手是抬了起來,但又見他咳嗽兩聲,她到底還是把手放了下去。看著這因為十分靠近而顯得深邃的麵容輪廓,臉頰有些發熱。


    上迴他靠近自己,還挨了一拳頭,現在自己居然連推開的舉動都沒有了。別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她自己也覺得。


    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不推開他。


    是因為他那晚上又救了她?


    謝初芙移開視線,落在有光束照進來的窗上,看到浮塵在飄揚,鼻尖隱隱有暗香浮動。


    她又側頭看他,發現是他身上的,似乎是沉水香。這個時候他也緩緩睜開了眼,兩人的視就那麽撞到一塊,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柔柔的笑意,蕩在那雙鳳眸中,無端叫人心跳加速。


    趙晏清終於坐直了,發現她視線還在自己身上,又是轉過臉微微一笑,眸光很亮。方才那種虛弱的樣子褪去不少。


    謝初芙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後挪,哪知他突然湊近,下巴被他輕輕抬了一下。溫軟的唇印在她唇上。


    似有羽毛輕拂而過,心湖也被拂得泛起了漣漪。


    她一個激靈,快速後退貼緊著車壁,他卻還在笑著看她,輕聲說:「剛用了藥不久,嘴裏還都是苦味。」


    什、什麽意思?


    要跟她討糖吃嗎?!


    他在她警惕中低笑出聲,笑著笑著又咳嗽起來。謝初芙沒有一點同情心的看熱鬧,腦海裏都是他又占一迴便宜,她是不是這個時候趁他病要他命的好?


    趙晏清好不容易止了咳,白皙的臉上染著紅暈,但他看她的眸光還是那麽亮。謝初芙就聽到他說:「嘴裏還有藥味,不好親你。」


    她想也沒想,一個迎枕就丟了過去,直砸得他也往後仰。她從他第一迴闖閨房的時候就該看出他流氓成性!


    不要臉的話一句比一句順溜。


    她生氣,他反倒又是笑了起來。其實他看出來了,她隻有生氣的時候才會顯出真性情來,比平時那種溫婉的樣子鮮活多了。


    就是略微彪悍。


    他自顧發笑,初芙恨得牙癢癢,好半會才又聽到他說:「那天晚上不是意外。」


    他笑意慢慢斂起,整個人變得嚴肅。謝初芙靠著車壁,心頭猛然一陣跳動:「是失火?」


    「對,花燈著火不可能燃得那麽快,一瞬間吞了整條的繩索,甚至燒倒了那個柱子。」趙晏清說,「我讓永湛後來再看了眼柱子,燒毀的尾端比柱身細很多,是有人先做了手腳,而柱子燒得那麽快也有異常。隻是查不出來這上頭做了什麽。」


    木質的東西要燒得快,澆一些火油還是很簡單做到的。謝初芙下意識是想到這些,但他們離開後,柱子估計都燒得麵目全非,能查到柱尾有問題就是幸運了。


    她說:「為什麽要做這個手腳?針對我的嗎?」


    又是火,就那麽執著把她燒死?


    趙晏清沒有說話,隻定定看著她,看得她心裏發毛。這一瞬,她想到了在場的太子,又想到了舅舅說太子曾想納她為良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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