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將手中的茶碗就砸到地上,碎片因力道飛濺,正好劃過陳仲左側臉,血絲就那麽跟著滲了出來。


    趙晏清緩緩起身:「聽我親令,你還不夠資格。他要聽,就讓他親自到我跟前來,滾!」


    隨著他一聲喝,當即有親兵湧近來,二話不說把陳仲拖了出去。


    陳仲麵容煞白,不敢再有一絲違逆和掙紮,左慶之見趙晏清說翻臉就翻臉,有種小命休矣的恐懼。


    毒是怎麽泄露的都沒有查到,齊王如今連舅舅的心腹都不給麵子,恐怕真隻有死路一條了。


    果然,左慶之就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嚇得直打哆嗦,惶恐地喊了聲:「殿下。」


    「結果呢。」


    趙晏清語氣淡淡的,倒不見先前的激怒。左慶之咽了咽唾沫,隻能如實稟來:「殿下,屬下思來想去,唯有一個可能,就是每年給殿下再種下毒的時候,都會有人試藥。那個時候,藥房除了屬下,就還有一個試藥人,也隻有那個時候毒才可有落到外人手裏。」


    「嗯,所以你就是告訴我,試藥的人也不在這世上了。你還是不知道這落到外人這個外人是誰?」


    左慶之被問得冷汗直落,重重磕下頭去:「殿下!屬下真的沒有包藏禍心!說句大不敬的話,屬下若真要作亂,何必那麽麻煩,可能這麽些年早就沒了殿下您了。」


    「你倒是敢說。」趙晏清聞言冷冷看過去。


    但這話是對的。


    左慶之要做什麽,齊王早死了,根本不必要他兄長再廢心思。


    可還是有問題的,他重新坐迴太師椅中,問道:「我在迴京前毒發了一迴,然後沒了意識,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這前他一直忽略了齊王是死了,自己才附到齊王身上一事,這個死是怎麽死的。


    提起這事,左慶之心中越發不安,磕頭迴道:「殿下先前染了風寒,但解藥有一味是和風寒的藥相衝的,屬下再三提醒過殿下要分開時辰用藥。但那天殿下卻誤算錯了時間,這才誘發了毒性,殿下本就體虛,一下未能承受住。」


    誤算錯時間?


    齊王怎麽會出這樣的紕漏,然後把自己毒死了?!


    怎麽可能。


    「我服藥的時候,誰在我身邊?」


    左慶之迴憶著,搖了搖頭:「那日殿下心情並不好,無人在跟前伺候,連永湛都被殿下趕出來了。」因為陳家還是堅持對睿王對動了手,那天永湛跟他擔憂地嘮叨了半天。


    隻是這事後來也沒追究,怎麽又提起來了。


    左慶之想到什麽,驚恐抬頭看向趙晏清:「殿下,那天是有人進了屋,讓你提前用了解藥?」


    趙晏清根本沒有這段記憶,要是知道,他就不問了。


    他木著臉:「肯定還是有人要暗害。」齊王不可能自己就吞下了那解藥,反倒成了要命的毒|藥。


    左慶之就打了個激靈,雖然已經明白齊王身邊有內鬼,但這會卻覺得不寒而栗。


    「殿、殿下。屬下總覺得,那個潛伏的人應該還不是被殿下重用的,不然太子起疑是殿下動的手,就能直接呈上罪證了。」


    他們派出去軍營的是死士,聯係也沒有書信,都是口傳。要出事,在口口傳信的時候,就能把他們抓住再順藤摸瓜,睿王就不可能死,他們這連陳家都會被連根拔起。


    所以對方的人其實還沒有真正滲透到他們身邊。


    趙晏清聽到太了二字,唿吸一滯,眼中光芒有幾許黯淡。不管太子的人有沒有滲透齊王府,但太子絕對知道齊王要殺他的事。


    「我知道了,你去繼續假意和太醫研究拔毒的辦法,然後讓太醫來動手清毒。」


    他似有些疲憊地站起身,揉著眉心吩咐一句,轉身往內室去。


    左慶之看著他身影消失,有種劫後餘生的幸運,險些癱倒爬不起來,後怕地去找了還守在府裏的太醫。隻要主子不要他的命,讓他學狗取樂他都願意!


    在生死麵前,左慶之發現自己的骨頭軟得很。


    趙晏清迴到內室,就看到永湛在炕上要爬起來,他抬手製止了,自己不作聲到了案後坐下。


    永湛傷的這兩天都被留在屋裏,還睡了他們王爺炕,實在是心驚膽顫又感動。他們王爺最近越來越喜潔,願意讓給炕他睡,說明他們王爺還是很關心他的。


    趙晏清坐在書案後沉默了會,發現永湛感激的目光。他麵無表情看著一臉‘我給您做牛做馬的心腹’,淡聲說:「過了明天,把炕上的東西全換新的,還有你那晚趴在上麵的地毯。」


    一臉感動的永湛表情碎裂,打臉不要那麽快。


    次日,趙晏清天蒙蒙亮就起了身。


    身上已恢複力氣的永湛哪著爬起來,帶傷勞作,伺候他更換朝服。


    今天是趙晏清以齊王身份第一次上朝,今天起,他就到工部兼任。


    當他邁進久違的金鑾殿,身姿筆值站到太子身後的時候,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有探究、有善意、也有淡淡的,帶著局外人看戲的心情。


    這些目光似鋒芒,他卻巍然不動,麵上無悲無喜,向神色溫和的太子躬身行一禮。


    「以後四弟要費心了。」


    太子看著他緩緩直起的腰,唇邊帶笑,目光卻毫無溫度地落在他麵容上。


    趙晏清微微一笑,照入大殿的陽光暖暖映在他側顏,眼裏亦沒有情緒,鳳眸深杳沉靜。他說:「弟弟謹遵太子皇兄之言。」


    在兄弟短暫的交談中,內侍尖細的聲音響起,帝王臨朝。


    太子深深看他一眼,轉身跟著百官一同跪下,趙晏清亦緩緩跪下,叩首的時候看到自己冷漠的麵容就清晰應在金磚之上。


    齊王上朝第一天,就有驚天消息把大臣們炸得許久不曾迴神。


    明宣帝讓兵部與萬鴻羽當朝說明了睿王身死有異,牽涉逆臣陳王舊黨,追封睿王為睿親王,明日以親王儀製下葬。


    此事讓朝臣嘩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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