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了個女人,長腿細腰高梁,一雙大眼亮堂堂。


    笑起來那酒窩真叫一個甜,簡直是你的酒窩沒有酒,我卻醉得像條狗……


    尼瑪蘇西航這女人是誰啊!!!


    我怔在門口,看那女人端著個暖水瓶笑眯眯地看我:“您是。羅小姐吧?”


    我往裏麵看了一眼,哦,莫斯軻也在,正坐床邊跟蘇西航說話呢。


    賤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姿勢僵得跟動過剖腹產似的。


    用大夫的話說,他現在基本不能移動。否則就算不用解剖,內髒也很容易掉出來!


    看我來了,他招招手:“羅綺,你幫我打點水去吧。”


    說著他指了指門口那女人手上的暖水瓶:“剛剛用完了。”


    我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女人。


    “哎呀別客氣,羅小姐剛來,你們聊就是了。我……我去。”


    那女人倒是一點不扭捏,動作自然地就跟——她才是主人而我是探病的客人似的!


    “文雅,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這時莫斯軻看了看表,衝那女人道。


    我一驚,誒?這女的是跟他一起來的?看這優雅秀氣的樣子,倒跟韓若初之前同我描述的女同事有點近似。


    說實話。單論相貌來看,這個杜文雅倒未必有若若精致大氣,但骨子裏就透著一股又清新又自然的好氣質,讓人很忍不住接近。


    難怪能做心理醫生。就這個顏值,一看到她就很想把心裏話告訴她。ad_250_left();


    隻不過,莫斯軻來看蘇西航還把她也帶上?看來若若說的不假,真是形影不離的辦公室戀情啊。


    杜小姐衝我笑笑,把熱水瓶放下,迴頭從蘇西航招唿了一聲:“學長,那我們先走了啊。你保重。羅小姐,再會。”


    學……長……


    我把思路從另一個次元硬生生地拉迴來。側眼瞄著蘇西航。


    我說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學長’是幾個意思。否則我趁你傷口沒長好,把你腸子扯出來勒死你。


    蘇西航艱難地轉過臉來看著我:“人類的腸子是由大量的細胞和細胞間質構成的結締組織,勒不死人。你幫我把衣服都帶來了?


    後來我想了想,不用那麽麻煩,我現在用不著穿衣服。”


    我放下差點砸到他腦袋上的茶杯,歎了口氣繞過去:“你家小學妹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害得我撅著個屁股就進門了,丟不丟人啊!”


    “我怎麽知道阿斯為啥走哪帶著她啊,”蘇西航懶洋洋地往後靠了靠:“喂,你這幾天去公司了麽?”


    我搖頭,看看自己這一身女狒狒樣。說我連家都沒顧著迴一趟半趟的。媽還以為我跟你私奔了呢。


    蘇西航拉著我的手坐下,問我當天是不是害怕了。


    我咬著唇搖頭,毫不猶豫地搖頭,我說我就知道你能挺過來。


    你雖然做事很不靠譜,但惜命惜得跟什麽似的。醫生見慣生死,不表示自己就不怕死。


    “是啊,人要是不怕死,活著就沒有意思了。”


    我說我知道你做到了,你很努力地部署整個場麵,把全局都壓勝在握。你不但保住了啟蘇的利益,救下了你哥哥,鏟除了楊立勇的不法社團,還徹徹底底地給了楊慧心一個皆大歡喜的了斷。


    我說如果你是個商人,也許會做的一點不比蘇北望差。可你終究是個醫生,總會栽在自己最神聖的職業陣地前。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去救那個人麽?”我雙目泛著虔誠的光,認真地問。


    “救你大爺,老子疼死了!”蘇西航的迴答太出乎我意料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聲色俱下的紅色表彰大會背景音,被徹底破功!


    我說蘇西航你就不能按照套路出牌麽!這種時候應該說我是國際主義戰士,要向白求恩同誌學習才對嘛~


    “不好意思,我真沒那麽高的覺悟。”蘇西航白了我一眼,估麽著剛才太激動了,這會兒唿吸有點累:“我天天就想著,要是再給我遇見那個混蛋。我絕對把他活剖了將這三顆子彈給他縫進去。


    羅綺你說有這樣的人麽?就算是個殺手,但在看到我這麽個虔誠善良顏值又高的白衣天使那一刻。好歹應該心裏一軟,直接放棄作案吧。


    可這家夥真是一點含糊沒有,連著按了三槍進去,你知道我當時真是傷透了心啊?都快顛覆價值觀了。”


    我笑得肚子疼,我說你可能就是長了一張欠暗殺的臉吧。


    “蘇北望呢?”緩了緩神,他沉下目光問我。


    我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兩天我沒去公司,他也沒過來。


    “宋引的事他知道了。還有楊慧心,楊威集團的事處理好以後,我想她可能也不會再出現了。”我咬了咬唇:“你在危險期的時候蘇北望始終始終守著,你醒了他就走了。


    他說以後……他就是我大哥了。”


    蘇西航沒說什麽,沉默了好久才歎了一口氣:“我本來是打算全身而退的,可不像他那麽矯情,非得讓對方背著愧疚才算贏。”


    我拉著他的手說我懂,你是想好好的。


    “是啊,可終究是穿一身霸道總裁的西裝卻裝了個郎中的心,受不了有人在我麵前流血。”蘇西航自嘲地笑了笑:“總覺得在擔架上能救一個,好過在解剖台上多拆一個吧。”


    說著,他低了低頭,看著我坐姿不怎麽自然的大腿。伸手摸了摸,我不小心吃痛一聲。


    “怎麽了?”蘇西航皺了下眉頭:“我都躺了好幾天了,你這是被誰給家暴了?”


    “沒什麽……”我搖頭。


    我那腿上的傷割得不輕,主要是當時渾身都麻痹了,下手沒個數。後來蘇南薰把我罵了,說這要是碰到股動脈了你就等著在家流血流到死然後被貓貓狗狗當糧食吃了吧!


    “以後再也不許傷害自己了。”蘇西航說:“尤其是腿。你這腿這麽好看,本是很完美的炮架子——”


    我本來很靦腆地低著頭,以為能感受一下男人的心疼,結果一聽‘炮架子’所有的氣氛都日狗了!


    “蘇西航你是不是有病啊!都什麽德行了還想那個——”


    “我又沒傷腎,這幾天該起立上課的一天都沒缺勤,為啥不能想?”


    我拎起床邊的導管袋子,不屑地說:“等你能自主排尿再說!”


    “學沒學過生理啊,兩條路子的好不好?羅綺,你過來……”


    我過去了,心想著他現在這個狀況也搞不出來什麽鬼吧。


    蘇西航神色詭秘地拉著我的手:“跟你說,我一直都在想著,等醒了就把這個禮物送給你——”


    我:“!!!”


    觸電一樣把手抽出了他的被褥,我漲的滿臉充血:“搞什麽呀!你看你那肚子縫的跟個破漁網似的,沒聽大夫說麽,你這肝損傷很嚴重,預後需要不少時間的。


    免疫力抵抗力都有影響,首先一條就是休息得當,然後——禁欲!”


    蘇西航沒有反駁我,也沒有立刻用各種亂七八糟的抬杠把我越惹越炸毛。我以為他是太累了或者是傷口痛,急著問他怎麽樣了。


    可是他忍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我想你了。”


    我說我也是。


    說完我就開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淚,然後越哭越兇,最後直接撲到他身上。


    我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出事那天就那麽倒在我身上,血像是流也流不完一樣。你一直看著我卻說看不清我,我以為你要留好多遺言給我……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隻要一閉上眼睛,全是那天的一幕幕。


    做夢裏都是紅色。


    看到水果店賣番茄的我都害怕。昨天來大姨媽,更是嚇得我直接把衛生棉丟馬桶裏了。你家馬桶現在還是堵著的……嗚嗚嗚。


    蘇西航什麽話也沒說,就隻是用插滿輸液管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我的頭發,任由我號得跟哭喪似的。


    “我不能死啊。你這麽蠢,要是沒個像樣的男人照顧你,你肯定不把自己當人的。”蘇西航挑起我的臉,捏著我被淚水泡得越來越腫的臉頰。


    他用手指輕輕逗弄著我的唇,讓我過來吻他。


    我笨手笨腳,小心翼翼,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嗅了嗅,濃重的藥味已經遮蓋了他身上本來熟悉的氣息。


    我說我輕一點,怕你斷氣了。


    但是唇角剛剛貼上去就像掉進漩渦一樣被他摟住,霸道的舌尖從內到外地進攻著。可惜藥水的味道太苦澀,恐怕讓我此生都難忘記這麽劫後餘生的一個吻。


    後來護士站在門口輕咳了兩聲,說該換藥了。


    換藥很疼,想想也知道。蘇西航很怕疼,比我想象中的那種疼痛忍耐力還要低。


    “今天能不換麽……”他看了看我。上找溝血。


    我說行啊,既然不換,咱們就坐下來聊聊剛才那個杜文雅是怎麽迴事。


    “大夫!我換藥,麻煩把閑雜人等推出去迴避。”蘇西航叫道:“我還沒嫁人呢,害羞!”


    “喂!蘇西航你——”我被兩個小護士硬生生地架著趕出了病房:“蘇西航你給我等著!”


    我狠狠地轉頭,迎麵就看到了正站在樓梯口準備往裏進的黃建斌。


    “黃叔?你……你來了啊!”我不好意思地跟他打招唿,心想著但願剛才那些話沒有給人家長輩聽到。


    “羅綺你在啊,西航怎麽樣了?”黃校長昨天才從外地迴來,我把蘇西航的事告訴他以後他匆匆忙忙就趕了過來。當時還燒了他最愛吃的菜,結果被醫生告知他現在隻能吃流食。


    這第二天又跑來了,說是聽蘇西航講昨天的枕頭總是不舒服,現從家裏帶過來一個。


    唉,一個生父,一個養父,這做爹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我說他在裏麵換藥呢,等會兒再進去吧。


    於是我就和黃校長在外麵坐著,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


    黃建斌說起了就難受:“早知道他迴蘇家這麽不受待見,我當初就不該同意讓他走。跟著我就算沒有錦衣玉食,好歹平平安安一輩子。”


    “黃叔,當初蘇西航為什麽會輕易就願意跟他爸爸迴蘇家啊?”其實這一點我也一直想不太通透,他是個那麽重感情的人,而且在十五六歲最叛逆的年紀裏應該很抵觸才是。


    “他……”黃建斌歎了口氣:“我在國外科研的那幾年,他就跟著我奔波。後來,你也知道,我這把年紀身邊又沒有女眷,加上他媽媽也去了那麽多年……


    難免身邊有適齡的女子——


    當時對方是研究所裏的一個女同事,大家算是比較聊得來。那姑娘哪都好,但就有一點,聽說西航不是我親生的,就希望我想辦法打聽他的出身。說男孩麽,心都比較野,養狗養不熟啊。”


    “這麽說,在您沒有遇到蘇家夫妻之前,你並不知道西航的身世?”


    黃建斌點頭:“她媽媽隻說孩子的父親去世了,於是一個人帶著他在學校附近開了個奶茶鋪。人也不是本地人,孤苦伶仃的。


    我當時也沒多想——


    反正後來,我因為他,那些年也拒絕了兩三個姑娘,這小子看在心裏估計也難受吧。所以當初,他是二話沒說就跟著蘇家夫妻迴去了,我……


    如今想想,這孩子其實也是怕自己拖累我。”


    聽到這兒,我心裏更是難過了,但今天既然跟黃建斌問到這兒,索性就多聊聊:“那當時蘇家夫妻怎麽說?


    就說是蘇先生早年在外犯的錯誤?”


    我覺得我貌似有點過分了,人家黃校長含辛茹苦地幫人家養完兒子還送迴去。說起這個話題應該還是挺揭傷疤的。


    黃建斌臉色變了變,苦笑一聲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說他們拿出了另一個孩子的照片讓我看,而且準確說出了西航她媽的名字叫賀彩依,總之就是各種證據不容置疑。


    “西航這小子也真是夠狠的,臨走前敲詐他爸兩百多萬說是給我的補償費。”黃建斌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圈:“我都存著定期呢,以後就想著等他娶媳婦……”


    “這麽說,蘇家夫妻直接就跟你說西航還有個孿生哥哥?


    他們怎麽知道那個是哥哥這個是弟弟?”


    黃建斌一愣,說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難不成隨便說的?


    估計是看誰長得高一點?”


    我表示,這種猜測好像更不靠譜。


    但剛才跟黃建斌談的這番話裏,我似乎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信息。


    蘇家夫妻並不是無意湊巧在什麽醫療商會上遇到的蘇西航,而是有備而來,專門就是來找黃建斌要孩子的。


    這也就能證明,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賀彩依生的是一對雙胞胎男孩。甚至很清楚自己留下的是哥哥,被人家生母帶走的是弟弟。


    不管是一夜情,還是借腹生子,我就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麽會同意將兄弟兩個分開呢?既然已經分開了那麽多年,又突然想著來找。橫豎都覺得有什麽邏輯是不對的。


    這時候,我的響了。一看是公司電話。


    “喂,羅姐啊。”電話是趙薇薇打過來的,這幾天我沒去公司,但是他們有什麽事我也會抽空迴電話迴郵件來處理。


    “還是那個生化皿的事,”趙薇薇說顧瑾恆這幾天出差了,我又不在,他們幾個實在有點摸不清該進該退了:“今早查了一下實驗結果,還是陽性。”


    “什麽?”我皺了皺眉,這可真是個大難題。


    好比我之前舉的例子,我們幾個人在做一道很難的幾何題,但證明來證明去,突然有個勁爆的聲音告訴我說——題設錯了,祖衝之錯了,圓周率其實不應該等於3.14……


    是要逼死寶寶的節奏啊?


    “怎麽辦羅姐,我們檢查了所有的細節,就是看不出來哪裏有問題。


    蘇總這個項目催得緊,我們是應該——”


    我說沒事,你們先按下一個步驟做。我這幾天就過去,到時候再看。


    掛斷了趙薇薇的電話,我看了看坐在一旁抱著枕頭一臉萌的黃校長。


    我說黃叔,我現在有個困難正好請教你。


    “奶薊草的抗氧化力在離心分流後,可能會造成樣本脫核的陽性反應麽?進而影響肝膽酶的分裂?”


    我明顯能感覺到黃建斌臉上的表情微微有恙,他想了一下說絕對不可能。


    我說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啊:“當初你和我爸共同申請的專利權裏就有這個學術論斷的闡述,唉,你說可不可能是這一批分離機器械上有誤差造成的結果不同?”


    “理論上說也是有可能的。”黃建斌點頭:“不過學術這個東西……也不能完全迷信權威。


    人們知道的東西,往往還是太少呢。”


    我嘴上承認是是是,但心裏想的卻是——別逗了好不好,如果這個論斷都能推翻,那你和我爸研究大半輩子的健康之星不就是坨shit了麽!


    就跟倆老頭用了一身的細胞證明1+1=3,寫的過程那叫一個完美暢快,結果1+1其實應該等於2一樣!


    “哦,護士出來了!”黃建斌指了指病房的門,把枕頭遞給我:“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了,羅綺,麻煩你幫我照顧著點西航。”


    “誒?!黃叔你——”我心說你來都來了,怎麽就走了啊?


    一轉眼,老頭跑到比蹬鷹的兔子還快。


    唉,以後都是一家人,還避什麽嫌啊。我抱著枕頭進去,跟蘇西航說這是你父愛的肩膀,給你靠著的。


    “爸來了?怎麽不進來?”蘇西航臉色慘白得很嚇人,我看著地上那一整盆染得鮮血淋漓的繃帶,心也是怵怵的。換藥麽總歸很遭罪,這一層層的折磨少說還要經曆個把月,想想也挺心疼他的。


    “不知道啊,才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奇奇怪怪的。”我把醫療垃圾端出去,然後倒了盆溫水給他擦擦臉。


    他看起來有點累,但是就是不肯閉眼睛,一直一直盯著我看。


    我說你要是不想睡的話,就陪我說說話?


    “你要是想問杜文雅的事,可以找阿斯。”蘇西航總能一眼看穿我想的是啥,這項技能一直讓我特別不爽。


    我說不管怎麽講,看在若若爸爸借給你那麽多保鏢的份上,你也好歹為她的幸福上點心吧。


    “你說她花癡你家阿斯都花癡成什麽德行了,你怎麽好意思就看著人家的男神整天帶著個高顏值的女助手穿梭在大街小巷呢?”我義憤填膺地說。


    “我就是為了你的姐妹著想,才希望她打消對莫斯軻的邪念。”蘇西航表示自己的好心又驢肝肺了:“首先,阿斯不是直的,就說脫光了蹭他都沒用。其次他都不是直的,你們去擔心他身邊有沒有小姑娘就更沒有卵用了。”


    我說你等會兒,你讓我緩緩。


    “什麽叫,不是直的?”


    蘇西航表示:“就是說我們兩個站在一起,他比較喜歡我。”


    我重重地吞咽了一聲,我說那你早說啊!


    “阿斯不會出櫃的,因為他既不想找女朋友也不想找男朋友。”


    我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啥?因為他……喜歡你?”


    “你當是個人就喜歡我啊!”蘇西航稍微怔了怔身子,好像想要去拿水。我趕緊喂給他:“你快說,到底怎麽迴事?


    他不是心理醫生麽,怎麽自己心理這麽不健康。好好年紀也不找人結婚生子的——”


    蘇西航表示讓我不要帶有色眼鏡去看這世上的任何一種另類存在:“我基友又沒有危害社會,又沒有強騙民女,人家怎麽就不健康不正常了?


    他喜歡的人在幾年前死了,所以也沒有再對別人動過心。反正呢,你要是有空就提點提點韓若初,別叫她死磕了。”


    “掰不直麽?”我弱弱地問。


    “阿斯喜歡的那個人,隻因為是那個人,不因為是男是女。你這麽執著要掰直人家幹嘛!”蘇西航衝我吼。


    我委委屈屈地表示,因為我覺得他也很帥啊,當彎的太可惜了。萬一你那天又死了,我還能找個備胎。


    “什麽叫又死了……”蘇西航被我氣得差點嗆到:“總之別人的事少管,該幹嘛幹嘛去。”


    “誒不對啊?”我差點又被蘇西航給繞坑裏了,我說我們不是在談那個女的麽。怎麽又把話題給岔開了!


    “那女的有什麽好談的,女的多得是,再好看的也沒有你萌。過來給爺親一個——”說著,他衝我勾了勾手。


    我說你別給我打岔,那女的叫你學長,難不成你們早就認識?


    “輔修心理學的時候一個同學而已。”蘇西航說:“通過她認識的阿斯,結果是,她很後悔介紹我和阿斯認識。


    因為我們兩個明顯比跟她更來電……”


    我一拍大腿,說你當我傻啊聽不出來,那女的其實是喜歡你的對不對!


    蘇西航說:“我輔修心理學隻有半年多,還沒學到能不能看出別人喜歡自己。”


    “滾滾滾!”我氣急敗壞地撅著嘴:“敢情就我一個傻子,還在那替若若著急。搞了半天這女的是衝我來的!”


    “有我擋在這兒,哪個女的也沒本事衝你來。”蘇西航拉住我的手,義正言辭的樣子本來應該讓我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然而我弱弱地低下頭,看了看他穿膛的腹腔,我說你還是先把自己補一補再替我擋吧。


    然後我沉默,他伸手逗弄我。我不理他,他急了,說羅綺你有點出息沒?這就生氣了?


    我說不是,就覺得那個杜文雅長得挺漂亮的。


    “漂亮的女人多了,我當年不接受她,如今又怎麽會接受她?”


    “真的沒接受?”我挑著眉頭看看他。


    他轉了下眼睛,說兩個月算麽?


    “蘇西航你還是談了對不對!”


    “我——


    羅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當初我在國外還托著人打聽你有沒有男朋友呢。結果剛下飛機就聽說你閃婚了,你大爺的我就不能脆弱一下,就不能想要抱抱別的女人啊!”


    “做了沒?”


    “沒有!”


    我說我不信。蘇西航說你不信也沒辦法,我又沒有處男膜難道還給你檢查檢查啊?


    “做就做了唄,”我撇撇嘴,說你都不嫌棄我流產流你一身,我又怎麽還會嫌棄你?


    “當時……真沒做。”蘇西航說真的:“睡都沒睡在一起過,我發誓我這輩子睜眼看到的第一個裸女就是我未婚嫂子!”


    我差點用枕頭捂死他:“聽你這個口吻怎麽還好像很自豪的樣子!而且,什麽叫當時沒做!”


    “當時就是四前,聽說你結婚那會兒唄。文雅一直對我示好,我就想要麽接觸兩個月看看?


    真的!她那時才隻有二十歲,我們都特別純。


    校園裏親她一下她都害羞,我就沒敢往下摸。”


    “蘇西航!”


    我承認我嫉妒,嫉妒得要死。我想最真實的愛意就是這樣,一絲一毫都容不得自己的東西在過去未來和現在的任何時點裏被別人染指。


    我氣得眼睛泛紅,說你今天給我老實交代,‘當時沒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蘇西航垂了下眼睛:“後來出了楊慧心的事,所有人都……隻有文雅相信我。”


    我心裏凜然一驚,其實我也能理解那時候的蘇西航有多無助多脆弱,卻一個人強頂著所有的壓力笑得不羈又牽強。


    但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需要柔情似水的安慰和擁抱……


    “我去警校之前,跟她在一塊了。”


    我說哦,那後來……她一直等著你呢吧?為什麽沒好好在一起?


    “放不下你唄。”蘇西航抬起眼睛看著我,目光裏有一瞬真摯也有幾分玩笑。


    “少來……我那時結婚都兩年多了。”我別過頭去,別扭地說。


    “真的,我天天像個神經病似的等著你離婚呢。”蘇西航笑道:“沒想到,等著等著你就真離了。等我傷好了,咱們去普陀山還願吧!”


    我說你滾,老實說為什麽跟她分!


    “真是因為放不下你,羅綺。”蘇西航重重地唿吸了一下,笑容裏帶了點苦澀:“文雅笑起來的時候,跟你小時候特別像。我記得你那時候也有酒窩的,後來長大怎麽長沒了?”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說就是沒了,不知道哪根麵部神經癱瘓了。


    “可惜了,不過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你的臉長圓了,酒窩撐沒了。唉,你說你該胖的地方不胖——”說話間他兩眼往我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地方看了看。


    我說你別煩,難不成你跟杜文雅在一起就是因為她跟我像啊!


    “有這個原因,但也不完全,畢竟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啊,總要試著接觸新的人。


    隻不過相處下來,怎麽都不是那個感覺。果然有些人是無可替代的。”


    “說的好聽……”我心裏雖然感動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既然感覺不對,幹嘛碰人家。”


    “不碰怎麽能感覺到不對,何況這檔子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既然都有需求,幹嘛總說的像是男人占便宜女人吃虧一樣?”


    蘇西航表示,他不接受我如此不公平的論斷。


    “帶套沒?”


    “戴……呃……”


    我說你有點道德好不好!萬一哪天杜文雅也抱著個孩子出來,我真是——


    “我又不是電腦操控的,逮到誰誰懷孕麽?羅綺你有點腦子行不行!”


    “你怎麽知道她沒懷?萬一自己偷偷生一個不知道藏在哪,像肖黎那樣!到時我們兩個結婚,她帶著孩子來搶親,我——”


    蒼天啊,我的人生還能不能更狗血了啊喂!


    “我壓根就沒射進去!”蘇西航大概是被我逼慘了,突然就嗆得咳嗽連連,拽了張紙巾過去又吐了口血沫在裏麵:“醫生說我內出血還要半個月呢,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謀殺親夫啊。”


    我扁了扁嘴,給他倒水漱口,然後一邊掉眼淚一邊扶他躺下。


    輕輕伏在他微微發燙的胸口,我側著臉,一手環著他瘦了一圈的胸肌。


    “我就是很害怕,很沒自信。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幹嘛又要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蘇西航,你讓她消失吧,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先解剖再碎屍最後煮成紅燒肉?”


    “你變態啊!”我吼他:“我是說,以後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看到她了?我不願意見她。”


    “好,”說著,蘇西航直接抓起一個電話撥過去:“阿斯,文雅的事你幫個忙吧。


    羅綺知道我們以前的事不太開心,以後有什麽聚會的,你千萬別帶她來。


    廢話!我又不會主動聯係她,你不說她怎麽會知道我受傷!


    哦,還有韓若初知道你是個彎的一定也很不開心,你最好也少帶美女在身邊晃悠。免得那大小姐以為你是故意搪塞她的,會很沒麵子。


    你管那麽多!韓若初的事就是羅綺的事,羅綺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們不開心我就不開心!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偷吻我的事傳到你們事務所的微信群裏。”


    掛斷電話,蘇西航衝著大跌眼鏡的我攤了下手掌:“這樣可以麽?”


    我說我隻想知道最後那句話是爆的什麽料?!


    “蘇西航,人家擔心情敵隻要擔心一種性別的,我這算是造什麽孽啊?你說你和那對狗男女到底怎麽迴事!”我拿著個紙巾,用誇張的手法假裝擦眼淚。


    “哎呦,隻是惡搞嘛。我說你聽話聽不聽重點啊!”蘇西航表示,我這個人的思路怎麽比十二指腸還曲折。


    我吞咽了幾下,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好歹溫存過的姑娘,要不要這麽絕情?何況…她人好像也不壞。


    “羅綺,做人不能太貪心。”蘇西航突然很認真地看著我說:“這世上適合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其實有很多,但既然選了一個就必須對其它的絕情。她好不好,跟我沒關係。”


    我心裏雖然很感動,但卻故作矯情姿態:“何必呢,姑娘不錯的感覺,要是給蘇北望——”


    “羅綺你還嫌我們這一圈不夠亂麽!難道每個女人我們兄弟兩個都要睡一遍麽?!”


    “喂!”我虎著臉兇他:“你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可沒有跟蘇北望睡過!”


    “不管!爬過一張床就算!”


    “你混蛋!”


    後來我看他實在是有些累了,也不敢再鬧了。喂了些水就扶著他先躺下。


    午後的陽光落在床單上,金色的光影打出冬日裏最美好的時光。


    蘇西航很快就睡著了,我就趴在他手邊,貓一樣蜷縮著。一會兒去數數他的睫毛,一會兒去聽聽他的心跳。


    實在百無聊賴了,就去玩弄他的手指。又白又長,像彈鋼琴的一樣,真好看。像法醫這樣另類的職業有時候的確會遭到周遭人的誤解,但我卻一點都不嫌棄蘇西航用這雙打開過無數腹腔的手來撫摸我。


    除了尊崇他職業道德的神聖與正義之外,我更有優越感啊——我一定是他碰觸過的,皮膚最好最有質感的女人了!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如此理智如此深入地思考著,我們兩個會不會結婚。像真正為愛而結合的無數男男女女一樣,站在屬於自己的彼此前,交換誓言交換輕吻交換……戒指。


    我看了一眼床頭櫃子上的筆,突發奇想地在他的無名指上畫了一個指環。


    結果是等他醒來以後就說什麽都不肯洗手了!


    “乖,先洗好,以後我再給你畫。”


    “不要!反正我也不用手拿東西吃,你喂我。”蘇西航眯著眼睛看著手上的痕跡:“羅綺,你這算是向我求婚了?”


    “我就是練練筆!”我滿頭黑線地說。


    “你懶不掉了,等我能蹲下身以後,我們就結婚吧!”


    “先把你家裏那些內髒骨頭扔出去再說。”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裏,我的生活就是簡單的公司醫院兩邊跑。


    研發項目磕磕絆絆,各種各樣的問題層出不窮。我很頭痛,並開始極度懷疑自己的能力。經理顧瑾恆一直在安慰我,說我們是一個團隊,每一項成績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又不是靠想想就能一口吃個胖子的。


    “你是不知道,有時候失敗的項目才是最有價值的。”顧瑾恆勸我道:“這是黃老師告訴我的,以前我就常拿公司裏失敗的課題去找他學習研究呢。每次都受益匪淺。”


    說到這兒,我心裏更別扭了,我說這個項目跟黃校長之前的研究有關,我本來也想去問問他,但聽說他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


    如今蘇西航還在醫院裏養傷,黃健斌大概是不想讓兒子擔心,於是也憋著不說。


    那天我和我媽去看了他一次。狀況貌似還好,隻是有點風濕痛。畢竟這大冬天的,有是有雪有時有雨,實在很陰冷。


    蘇西航的身體也在慢慢地恢複中,冬天傷口不易愈合,進程挺緩慢的。但好在他心性淡然,做什麽事也不會焦躁。日子過得也不算難熬。


    蘇北望來公司的次數越來越少,一般都是有例會的時候出席。


    跟我的話,多數也僅限於公對公。


    我觀察到他臉色一直不好,身體似乎也瘦得誇張。問他是不是太勞累了,他隻說轉了年就是朗韓集團江心島計劃的一期招標了,他得做好這個準備。


    因為下一場戰爭,似乎已經在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序幕。


    沒有宋夜在他身邊,我看新助手怎麽看都覺得別扭。


    我都如此,蘇北望也一定不習慣吧。


    “明天就是元旦了,”我一邊給蘇西航削蘋果一邊說:“我媽說我阿姨她們會帶著我外婆一塊迴國來過。


    你們新年怎麽安排?”


    “哦,要麽我帶我爸一起?人多熱鬧點。”蘇西航放下手裏的報紙,正要張口去接水果的時候,我凜然看到他手指上的那個戒指墨跡!


    我擦都多少天了,你真沒洗手?


    我上前去搓,卻發現搓不掉了!紋上了?!


    我嚇了一跳,我說蘇西航你什麽時候紋的!


    “那天叫林語輕找來的紋身師,就過來紋的唄。”蘇西航滿意地看了看:“雖然公務人員不允許紋身,不過這麽小小的,應該沒人看到。”


    “你也太胡鬧了。”我又感動又生氣:“大夫說你現在免疫力很差,再有傷口很容易感染什麽的。怎麽能紋身呢?”


    “唉,我是怕時間久了,記不住你當初畫的圖案了。”說著,蘇西航把我拉過來坐下:“喂,我也給你一個——”


    “我也紋一個?”我說。


    “怎麽可以呢,我可不許你再傷害身體。”說著,他從枕頭下麵挑出來一個紅色的小盒。


    我故意扭著臉說不要,你都沒求過婚呢。


    “我第一次給女人買戒指,你別給臉不要臉哦。”


    他親手為我戴上,鑽石大約有七十分,但品質很高。我說我這個工作平時也不允許戴首飾,買個玻璃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對了,等會兒我跟大姐去趟幼兒園。關成卿說今天是丟丟的生日,而林語輕有case要辦,不方便接她陪她——”


    “他把孩子送幼兒園了?”蘇西航問。


    “是啊,丟丟三歲多了,這個年歲也確實該去幼兒園了。”我說蘇南薰也是個傲嬌的女人,嘴上說不要,其實總去看人家小姑娘。


    蘇西航沒接我的話,徑自思索了一下,然後問我蘇明辰最近沒什麽動靜吧?


    我搖頭,說一切都正常,隻是不知道蘇北望在那邊搞什麽。


    他好像在為爭取朗韓集團一期招標做準備,我反正就是整天實驗室裏捯飭藥。


    這時我的響了,蘇南薰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那我先走了,帶孩子吃個飯再買兩件衣服玩具什麽的就迴來。你自己乖乖的哈。”我跟蘇西航告別後就下樓了,一路跟著蘇南薰來到了市中心附近的小麥田幼托中心。


    就看到一個衣著清新笑容可掬的女老師,牽著丟丟的手出來了。


    我當時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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