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麽……”我打了林語輕的電話,剛想開口又覺得底氣不足。


    說老實話吧,跟他交到打了n次了,就第一迴給人家打了八千塊錢還被蘇西航以開掛似的霸道總裁手段給逼著吐了出了來。


    於是我清了清喉嚨,說你先開個價吧,我想查件事。


    “不敢。”林語輕迴答得倒是幹脆:“你的男人是蘇西航。姐妹是韓若初,都是不能得罪的家夥。所以羅小姐你的錢我不敢賺,有事說事吧。”


    我一聽,有貴人脈撐腰就是好,於是厚著臉皮把丁荷梅接到兩筆不明轉賬的事給敘述了一遍。就覺得電話那端亂糟糟的,好像林語輕還有別人要接待似的。


    “是不是不方便啊,要不我等下再打?”


    “沒事沒事,”林語輕兩頭招唿:“要麽你一小時後過來一趟吧,咱們見麵談。老地方。”


    林語輕說的老地方就是他副業經營的那家咖啡館,我看看時間才下午兩點,反正迴去也是躺著。便一口答應了。


    我有點想給蘇西航打電話了,倒不是因為想他。隻是想跟他說一聲,我既然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最好還是盡快去公司上班。否則在家裏閑著就會很想他——啊呸!


    唉,隻不過這次再迴公司,中科就已經不再是那個中科了。見了蘇北望,還是喊蘇總的好。


    咦?!


    這剛一想到蘇北望,我的目光一下子就掃到了馬路對岸的臨街咖啡吧!


    坐在九點鍾方向的男人……不就是他麽?


    等等,我得稍微辨認一下。到底真的是蘇北望呢,還是穿著西裝戴眼鏡的蘇西航!


    唉,終於找到了一個打電話給他的好借口。


    我問蘇西航你在幹嘛呢?ad_250_left();


    “解剖。”迴答得幹淨利落,光這兩個字我就已經能問道電話那端的消毒水味道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路對麵的玻璃窗,我說蘇西航。你猜我看到什麽了?


    蘇北望和一個女人坐在咖啡廳裏!!!


    “你都說出來了,還讓我猜……”


    我說嘿你能不能不要故意表現得那麽淡定——蘇北望和女人在一起唉!難道你不好奇麽?


    “我隻是很欣慰。”蘇西航迴答:“首先他跟女人在一起,說明他是個生理心理皆正常的適齡男人,沒有因為這幾次情感打擊而發生性取向的偏頗。


    其次,你看到蘇北望和女人在一起的瞬間,想的隻是八卦。連一絲一毫的酸意醋意都沒有。


    這說明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愛他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心裏各種不服氣:“你好像很吃定我的樣子。搞得就像我不喜歡蘇北望便一定很喜歡你一樣。”


    “那當然,你敢說你打電話給我就隻是為了八卦一下?”蘇西航那邊倒是信心滿滿:“我覺得你應該是想確認一下偷摸跟女人約會的那個,究竟是誰。”


    我怔怔地捏著吞口水。慘了,被這個死男人拿捏得毫無翻身之地,話說我怎麽每次談戀愛都這麽被動啊!


    “沒什麽事的話晚上迴去再說。我這一不小心把膀胱紮壞了……”


    “唉!我一會兒去林語輕那裏,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最後的半句話,反正是掛斷了。


    我站在安全島上往那邊看,坐在蘇北望對麵的女人大約二十六七歲。


    看不清五官,隻知道她在哭。哭得模樣挺動人挺陶醉的,但坐在她對麵的蘇北望卻是始終都沒有動過一下。


    就連放在麵前唾手可得的麵巾紙都沒有為這女人扯下來一張。


    我有點納悶,這蘇北望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不紳士?


    可就在這時,我看到他突然拉開上身西裝。從內側口袋裏掏出了一塊手帕遞給那女人!


    記得清清楚楚的,當初肖黎詐和流產時,我跟她一塊跌下了樓梯。


    蘇北望就是用這塊隨身的手帕幫我擦淚擦傷的——


    他是個多潔癖的人啊!隨身的帕子能隨便借給任何女人麽?


    這女人的來路……怕是不簡單吧?


    我懷著莫名的心思在路上晃蕩,走累了就叫出租車。來到咖啡館的時候三點多了。沒見到林語輕,隻有蘇東唐一人抱著個筆記本在沙發角優哉遊哉的。


    我覺得這孩子挺好,雖然看著叛逆個性了點。但性情陽光平易,並不難相處。


    見我過來了,他笑眯眯地挪了下位置:“林叔在樓上見客人,等會兒就下來。羅姐你先坐,我叫他們給你上點飲料。”


    我連連客氣說不用不用。說老實話,我就從來沒覺得林語輕的咖啡廳能賺到錢。所以最為一分勞務費都沒給過的‘霸王客人’,實在不好意思再刮人家肉了。宏夾雙技。


    “羅姐,”我跟蘇東唐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幾句,本來就隻是問了些愛好啊什麽的。沒想到話題突然熱乎了起來,隻見那小男生一臉詭秘地湊我身邊來了:“問你個問題哈!”


    我心裏一個激靈,老天保佑他可千萬不要問我‘我究竟是他大嫂還是二嫂’!


    還好還好,矛盾點不在我身上!


    “那個,若若姐現在有男朋友麽?”


    小男孩話音一落,兩坨紅暈頓時撐開了他難掩的初開情竇。


    我默默合上了嘴,擠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你……你別誤會,我就是問問,我看她整天去相親,有點好奇。這相親,真的能相到靠譜的麽?”蘇東唐垂了垂眼睛,臉頰倒是更紅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有心逗逗他:“不知道唉。相親嘛魚龍混雜的,什麽人都有。


    其實我也挺擔心若若的。一把年紀了,身邊不是不靠譜的,就是隻暗戀不表白的,急死個人唉。”


    蘇東唐撇了撇嘴,一張小臉憋得快成燒紅的木炭了。我假裝喝水,一邊偷偷瞄他。


    偉大的心理學教育學專家莫斯軻醫生曾經說過,人在荷爾蒙旺盛的年紀裏,不在暗戀中涅槃就在暗戀中滅亡。


    後來蘇東唐被我盯得實在尷尬,找了個借口上樓打遊戲去了,隻留我一人在這臨窗的包廂裏默默思考著人生。


    我等林語輕的時候隨手翻看著茶幾上的雜誌,無非就是男人們常看的那種汽車財經電腦遊戲。可我這麽一翻,一下子翻出了好幾張照片。


    這……什麽鬼啊?


    看起來好像是拍的那種證物照,紅彤彤的罐體,清晰的編碼。有俯視角,有平視角。正納悶著呢,林語輕已經過來跟我打招唿了:“抱歉久等了,剛剛送走了一個委托人。”


    我尷尬地笑笑,說你們這兒生意還不錯哈。


    開門見山直入正題吧,我說林先生麻煩您幫我查一下這兩個賬戶吧。


    “蘇東唐!”他轉臉就往樓上喊——


    我趕緊說:“不急不急,那個……先讓孩子靜靜再說。不用急著馬上打擾他。”


    “他跟你表白了?”林語輕表情怪異地看著我,害得我差點一口檸檬水又噴失態了。


    “怎麽可能!是……若若。”


    結果林語輕笑得風度全無,嚇得周圍的服務生時刻準備著打120。


    “他不是吧?還惦記著咱家韓大小姐呢?”林語輕眯著桃花眼,慵懶地往沙發上一靠:“我隻不過閑來給他講了我老爸是怎麽逆襲我老媽的例子,他就真以為這世上任何一對兒這麽不搭調的姐弟戀都能修成正果啊!


    就韓家那小妮子的脾氣,不得把他拍扁了當馬桶圈坐?”


    這特麽的什麽破比喻啊!


    我皺了皺眉:“林先生你也不好這麽說吧。我倒覺得,如果你都有勇氣追南薰姐。


    這個難度,可比蘇東唐追若若高好幾個分貝值。”


    “羅綺!”要麽說智者就是不能在背後嚼一口舌根子,我哪能想到這會兒蘇南薰就出現在我身後了啊!


    “大姐?!”我趕緊撐著站不穩的腿,起身跟她打招唿:“你,你怎麽過來了?”


    “還不是他們這幾個家夥,也不曉得又出什麽幺蛾子呢。非要我把……”說到這裏,蘇南薰的神情略微黯然了一瞬。


    我看著她手裏厚厚的一摞醫療檔案,心裏也明白了八九分。


    “是西航叫我把趙淩診所六年多前的案卷都送來給你的,”蘇南薰看了看林語輕:“我搞不懂了,這些東西之前都翻爛了,怎麽突然又想著要來看?”


    “當然是又有了新線索。”林語輕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檔案上敲了敲:“南薰,我答應過你。一天不破案,我一天成家。”


    這堪比上世紀抗戰劇裏‘一日不退鬼子,一日不成家’的台詞是要鬧哪樣啊。


    還沒等我在心裏想好該怎麽吐槽呢,遠遠的就聽到有人扯著個破鑼嗓子瞎喊:“臭小子!還不成家?你就是一天不氣死我就不舒服!”


    說話間,一老頭牽著個小姑娘從前麵的玻璃門裏轉了進來。


    我定睛一瞧,這老頭可真招人稀罕。


    穿這個紅色的高領毛衫,格子西裝配窄腿哈倫褲。戴個挺滑稽的禮帽,倒不顯得很輕浮。真是帥得空血,潮得一逼哈!


    “爸,你怎麽就迴來了啊?時間還早,再出去溜溜,我這兒談正事呢。”林語輕不耐煩地揮揮手。一看這兩父子平日的相處節奏,就知道那是一個‘醉蝦上五線譜——橫豎不在調上’。


    “你能有什麽正事啊!當初風雨哥可是手把手地帶著你出師。如今你可倒好,把人家半生的心血給經營成了個破爛攤。


    真是,懶得說你,我去後廚給丟丟弄個虎皮卷來吃。


    小丫頭可是饞得緊呢——”


    說著,林子賦抱著小姑娘就往後麵去了。


    我震驚不已。


    原來這個小姑娘就是肖黎的女兒丟丟啊。今早問了蘇西航才知道這孩子現在放在林語輕那,之前都忘了提了。


    小孩兒長得真是水嫩嫩的好看,可惜了命途如此多舛。


    隻願那些恩怨情仇有塵埃落定的一天,眼神裏還能保持最原始的純粹吧。


    這時林語輕默默擦了一下臉上的唾沫星子,滿眼無奈地看著蘇南薰:“那個……今天黃曆不好,南薰,要麽下迴我請你——”


    蘇南薰掩口笑了笑,說她今天還得值班呢。轉頭跟我告了個別就走了,多餘的話什麽都沒說。


    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話心照不宣。


    我和那兩個男人的事,任誰作為旁觀者都不知該給個怎樣的定論。


    還好蘇南薰是個情商很高的人,沒難為我也沒難為她自己。


    “喜歡那小姑娘?”林語輕見我的目光就沒從他爸消失的那個走廊口移開過,突然戲謔地問了我一句:“真難為你了,肖黎的孩子你也那麽上心。”


    我迴過神來,默默搖了搖頭:“可能是到年紀了,看到孩子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其實我是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有個女兒的。但自從流掉了那個孩子,我故意塵封了自己對母性的感慨,好像從來都不會刻意為此傷心似的。


    然而心裏最軟的那塊地方,一碰也是疼著的呢。


    這時候,叼著蛋糕的小姑娘已經蹭過來了。沿著林語輕的腿就往上爬:“林叔叔,我媽媽什麽時候才能來接我?”


    我摒了摒唿吸,抓起桌上的檸檬水一飲而盡。


    “媽媽很重要的事去辦,賺好多好多錢,以後給丟丟買漂亮的衣服哈。”林語輕跟孩子打幾句敷衍,又抬頭看看我:“我爸最喜歡女兒,可偏偏生了三個兒子。我兩個哥哥生的也是兒子,所以這會兒聽說我這裏先帶著個小姑娘,屁顛屁顛專程從國外趕迴來要自告奮勇地照看。”林語輕一邊撫摸著小姑娘的頭,一邊若有所思得說:“這老頭就會慣孩子,短短一周,給喂胖了好幾斤呢。”


    “林先生,你……好像挺喜歡這孩子的。”


    “恩,”林語輕掐掐孩子的臉:“挺喜歡的。我甚至想過——”


    “要領養她?”我輕輕地問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以啊。我隻是個旁觀者,沒什麽仇沒什麽怨的。


    就是不知道南薰……”林語輕說到這裏突然轉了下話鋒,好像刻意地迴避了什麽。


    可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突然落上了我的肩膀。


    真是的,蘇西航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我隨時見到他隨時就會安心。


    “你下班了?”


    “恩,今天局裏平安無事。”蘇西航做到我身邊來,隨手端起了我喝剩下的水:“我姐喜歡貓,但未必會喜歡孩子。你先別急著打斷我——


    這話可是權威人士說的!”


    林語輕瞪了瞪眼,然後揮揮手把丟丟放下來,拍拍她的小屁股說:“乖,丟丟去找爺爺玩。”然後不是很服氣地瞪了蘇西航一眼:“什麽權威人士,不就是你家那個不好好起人名的心理醫生說的麽?


    還創傷性抗拒綜合征,我一個字也不信。


    南薰現在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一個真相。


    不管當年趙淩的死是不是意外——”


    我說這個我懂!我爸爸的事,我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自我糾結了好久。


    “不過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南薰姐她怎麽了?”我覺得這兩人的對話裏還有我沒有共享到的信息,難為我聽得一頭霧水的。


    “趙淩被撞死的時候,我姐也在場。”蘇西航盯著桌麵上那一摞厚厚的檔案道:“那時她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眼看著自己的未婚夫死在麵前……孩子流掉了,而且,因為傷心過度坐下了病。可能再也不能生了。”


    提到這裏就不得不再說一句那可憐的乖乖了,因為蘇南薰懷孕而被趙淩帶迴診所去養的貓,後來卻成為她紀念亡夫和逝去的孩子唯一的憑吊。


    我承認我是被蘇西航的話給嚇到了。一時間,各種震驚夾雜著辛酸與心疼。


    “所以我姐決定終身不嫁也是有各種緣由的。”蘇西航歎了口氣,起身拍拍林語輕的肩膀:“哥們,你選的遊戲難度真心是最高級別。”


    “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也正是因為南薰有這樣的心結我才能跟她死磕到底。嘿,一點不用擔心她被別人提前拐走。”林語輕廢話雖然多,但手裏的正事也是沒閑著。這會兒翻檔案的速度翻得那叫一個牛叉,跟鬥地主甩炸彈似的啪嚓甩出來其中一疊:“找到了!”


    我就跟見了主人拋飛盤的狗似的,屁顛屁顛就湊上去了。


    “這是誰啊?”檔案上的照片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名字也是那種隨口起的平凡化名。


    “肖黎。”蘇西航迴答。


    我騰一下站了起來,兩腿一軟又跌了迴去:“你你你……你們的意思是,肖黎曾經在大姐未婚夫的診所就過診?”


    蘇西航表示,他就是吃死人這碗飯的。當初把肖黎的屍體拉迴來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還真的是歪打正著了。


    “我是從肖黎矯正後的牙?裏發現這些線索的,從磨損和驗證的程度看大約在六七年前。而她鑲嵌的材質卻是當時市麵上最先進的明鈦合金材料。


    查遍全s市的整容所和牙科診所,有資曆提前引進這類材質的,一共也就那麽幾家。


    但是其中包括了趙淩經營的整形醫院。”


    我震驚不已:“這麽說,你們覺得南薰姐的未婚夫之死可能也與肖黎有關?”


    “不是肖黎,而是明舒。”蘇西航說:“我猜想應該是明舒帶著肖黎去做整形,卻因為一些什麽緣故不小心被趙淩知道了些什麽。


    趙淩的死,的確像是意外,但更像一場安排周密的滅口。”


    我說我覺得你猜的很有道理啊,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管任何人有任何動機目的做任何事。唯一毫無頭緒的,就是我們連明舒是誰都不知道。


    說到這,我們兩人的目光都落在林語輕身上。


    舒婷出事那會兒我們就在警署跟他探討過,要不要找個厲害的角色好好鎖定一下明舒這個人。


    “你不是說,會問問你伯父的麽?”我說:“另外誰能跟我解釋一下你伯父為什麽不姓林而姓程啊?”


    “這個你可以叫韓若初跟你解釋。”林語輕抓了下頭:“明舒這個人實在太蒲公英了——”


    我表示什麽叫‘蒲公英’?


    “行話,”蘇西航對我解釋:“就是指那些狡兔能有三十窟,到處散播革命的人脈和野種的當事人。


    簡直無從查起。”


    當然,我從林語輕的臉上能看到他還算自信滿滿的姿態。


    甩出一張薄薄的檔案紙,他說:“但是明麗麗不是隱形人。”


    我恍然大悟,說你這是從他母親開始著手的?


    “明麗麗在罹難的時候四十八歲,當時是委任調派到唐淩化工廠的研究監察員。接待她的那兩位工程師,就是關成卿的父母。”


    我說你等會兒等會兒:“這麽說她不是唐家禮的員工,而是政府官員?”


    我說那不就跟記者入駐黑心作坊一個道理?她是不是發現了唐家禮的化工廠有違規操作的各種嫌疑,於是就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欽差大臣’幹掉了!


    林語輕說我的思路是不差的,但是這件事的重點並不在於爆炸案究竟是不是衝著她來的。而在於——她是怎麽當上研究院監察員的。


    蘇西航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輕敲著茶幾的玻璃麵。


    我知道他在陷入沉思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這樣小動作。


    “林兄,我隻問你一句話。”他突然開口,嚴肅的樣子還有那麽點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明麗麗,到底跟蘇家有沒有關係?”蘇西航說:“本來我以為明舒隻是隔山打牛地利用了蘇家,可如今一看,他的戰線不僅是拉在兩年前,甚至在六七年前就已經有所動向和準備。”


    “有沒有關係我會繼續跟進,但我隻能附加提醒你一點——


    最好找個機會跟蘇北望談一談,”林語輕道:“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一局,他贏得貌似有點太輕鬆了。


    我擔心對方還有後招…”


    迴去的路上,蘇西航開車一言不發。隻有我在副駕駛上喋喋不休了一路。


    “後天是不是就要開庭唐家禮的案子了?”


    “恩。”


    “到時候娟姐,關成卿他們都會上庭的對吧。”


    “恩。”


    “蘇西航你是不是有心事?”我很少見到他這麽敷衍這麽惜字如金,要知道他從認識我這幾個月來,說的廢話都快能打成一出快板戲了。


    “沒有,隻是累了。”蘇西航放慢了車速,但口吻依舊心不在焉。


    “那……那我能問你一件事麽?”我轉過臉來,看著他因沉思而斂去笑容的側臉仿佛更加立體了。


    “如果是想問我今天蘇北望見的女人是誰,”蘇西航深吸一口氣:“那我告訴你,楊慧心迴來了。”


    楊慧心!!!


    就是蘇北望的前女友,又陰錯陽差地懷上蘇西航的孩子鬧了一場天崩地裂的……楊慧心?!


    我說她不是在失憶療養麽!兩家都不再來往了,又迴來幹什麽?我想了想,大概除了她也不會再有別的女人能讓蘇北望願意用隨身的手帕給她擦眼淚了吧。


    我承認我被嚇到了,以至於我都忘記自己本來是想要問他些什麽事了。


    “羅綺,我總覺得事情好像沒完沒了的,”蘇西航把車停在了路邊,突然攥住我的一隻手。


    我能從他眼裏看出比星辰更難以捉摸的清冷,還帶著些無奈與無助的茫然。這都與我平日裏認識的蘇西航倍加大相徑庭:“我的日常工作是跟屍體打交道,無論是什麽樣猙獰可怖怨念幽深的慘狀我都見過。


    卻從來沒有什麽能讓我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當時在警校的專業老師就曾告訴過我,活人其實永遠是比死人可怕的。”


    我覺得他的手有點發抖,於是不由自主地疊加上了另一隻手。


    可惜我得溫度少的滑稽,臉上的表情大概也不夠治愈吧。


    難怪蘇西航每次吻我的時候表情都是逗比大於深刻。


    我說你可以把心裏的話告訴我,就算我不會幫你想到好辦法,但至少會表現出來‘哇,你真厲害,這都能想得到’的崇拜之意。


    “有沒有覺得渾身充滿力量?”我笑眯眯地問他。


    “我倒是覺得渾身充滿了欲望……”蘇西航突然牽著嘴角笑了笑,撲通一聲就把我的副駕駛位置放倒了,欺身上前的動作卻小心翼翼的。


    可是我突然又不解風情地別過了頭,拒絕了他的吻。


    原因是我想起來我剛才想問什麽了!


    “蘇西航,我在林語輕桌上的雜誌裏看到了幾張照片。”我很煞風景地把他拖了起來:“是一些物證照,我覺得……有點像害死我爸的那罐蛋白粉不同角度的鐵盒拍攝。


    那東西不是一直在你哪裏麽?你橫七豎八拍那麽多給林語輕幹什麽?”


    “哦,早些時候拍的,沒什麽用。”蘇西航看著我,默默吞了下口水。


    唉,我也覺得我挺不厚道的,這種事說叫停就叫停,比紅牌罰下都利落。


    然而蘇西航似乎也沒有表現出太過失望的樣子,好像從來就不曾急著吃掉我……


    突然之間,有個很不靠譜很虐心的想法在我腦海中盤旋了幾圈。


    蘇西航重新開車上路,而我重新開始了‘我能問你個問題麽’這樣蠢逼逼的對話模式。


    隻不過這一次我問的是:“蘇西航,你喜歡我麽?”


    “不喜歡。”


    我擦你好歹猶豫一下思考一下啊!


    我說我不信!


    “那你還問什麽?”


    個死男人,說兩句好聽的能少塊肉麽?


    “那楊慧心這次迴來——”


    “你隻說問一個問題的,今晚沒有機會了。”蘇西航拒絕得很徹底,看樣子是不想迴答了。


    我始終很享受蘇西航在與我相處的模式中最坦誠的這一優點。不管什麽事,隻要我問了,隻要他知道,就都會對我解釋。


    所以我很明確,當他真的不打算說的時候……那就是真不想說了。


    可是你不說我就不會猜了麽?蘇北望說我是個好搞的女人,因為我不會添麻煩。


    我想我不會給他添麻煩的終極原因,不過就是沒好意思把他當自己人吧。


    “其實你對楊慧心……也有感覺的是不是?!”


    我看到蘇西航就像觸電一樣突然就踩了個急刹車。我沒有準備,整個人衝上去。膝蓋重重地頂到前麵了,當時就痛得淚涕橫流的。


    “羅綺!羅綺沒事吧?”他把車停穩,扶著我坐直。


    我搖搖頭,說沒事。抬眼對視,他卻迫不及待地轉開了目光。


    我伸手去捧他的臉,他起初有點扭捏,後來漸漸放開力度順從了我。


    “為什麽?”他問。


    我說不為什麽,我就是能感覺得到。


    “你越是無所謂的東西,其實就越在意過。越是看起來比所有人冷靜,就越是不知所措。”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也很動情。


    連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聖母’治愈力給感動了,可是這死男人卻還是一副麵無表情。


    話題以他一拳砸我腦袋上為終結:“你的腦子是不是核反應堆了!


    蘇北望什麽爛品味,我會對他的女人動過心?


    告訴你羅綺,我隻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裸體從我床上坐起來,視覺衝擊了一點罷了!


    你想多了!”


    我說是麽,但願我想多了。


    “可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你床上是什麽鬼?難道你以前都沒戀愛過?”我覺得我太適合做娛樂新聞的花邊記者了,總能在第一時間裏爆出猛料:“兩年多前你也有二十六歲了吧?


    不是號稱花下人不眠的金槍小霸王麽?”


    蘇西航緘口不言,但我能聽見他磨牙的聲音。


    “閉嘴!迴家!”


    一直到家入座沙發,我們都開啟了互不理睬模式。我不急著去洗澡,因為裏的保衛蘿卜已經打到了最高紀錄的緊要關頭。


    然而林語輕的一個電話突然衝進來,讓我的一切努力都然並卵了。


    “喂,兩個賬號幫你查好了。”他開門見山,我趕緊豎起耳朵。


    “二十萬的那個賬號是工行的,開戶行就在你們公司附近,是肖黎的工資卡。”


    果然是肖黎?!


    我長舒一口氣,又趕忙問:“另一個呢!一百五十萬的,誰這麽有錢啊?”


    “另一個人就有點有趣了。”林語輕不緊不慢故作神秘:“話說,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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