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哲把卡片插入讀卡器,連接上電腦,卡片裏並沒有太多東西,隻有一些視頻文件和幾張照片。


    他移動鼠標點開照片,卻驚訝的發現那些照片裏,都是他自己。


    畫麵中的閆哲隻著了一條短褲,露出身上線條優美的肌肉,看上去不似平日裏帶著書卷氣的模樣,倒是多了些沙灘男孩兒的陽光氣息。他似乎很開心的笑著,還衝著鏡頭愉快的招手,似乎和攝影的人十分熟稔。


    閆哲對這些照片裏的景象沒有絲毫印象,他從小就很少去水邊玩耍,就算去沙灘旅遊也基本上不下水去。因為他根本不會遊泳,一直對水有種深深的恐懼。可照片裏的閆哲身上還帶著水珠,有的照片甚至就是他在水中笨拙遊動的場景,這讓他有種被欺騙了的荒謬感覺。


    畫麵裏的家夥,雖然同他長著同一張臉,可卻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閆哲揉了揉抽痛中的額角,畫麵中那個青年的笑臉十分刺眼。他從來沒有這麽笑過,翻開閆哲的相冊,從小到大,他一直有些內向靦腆,即使對於父母也很少展露出這種燦爛的笑容。


    “一定是哪裏不對......”


    他喃喃自語這,點開一旁的視頻,心髒在胸口處激烈的搏動著。他覺得口幹舌燥,唿吸困難,忍不住拽了拽領口,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


    然而當顯示器亮起的那一刻,那隻拽著領口的手瞬間僵直,閆哲的瞳孔驟然緊縮,唿吸幾近停滯。


    在畫麵上出現的,是他自己身穿泳褲站在更衣室門口的樣子。


    畫麵中的閆哲臉頰泛著紅暈,有些害羞的樣子,一雙手似乎不知道要擺在哪裏,尷尬的垂在身體兩側,時不時的在腿上蹭蹭,擦擦掌心的汗液。


    “你是不是把dv收起來......遊泳館裏可以帶這種東西的嗎?!”


    “哲哲~別那麽害羞嘛!你放心,我已經跟館長說過了,完全沒有問題......”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可從畫麵上,卻看不到這個女人的身影。而畫麵中的閆哲卻似乎更加害羞了,紅暈迅速從臉頰蔓延到脖頸和耳根,幾乎就連白皙的胸膛上似乎都泛起了薄薄的粉色。


    閆哲看著畫麵中的自己,雙手緊握成拳頭用力抵住額角。他前額冒出一串串豆大的冷汗,額角上的青筋猙獰的暴突出來,帥氣的臉孔扭曲的駭人。


    他似乎很是痛苦,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屏幕,看著屏幕裏那個害羞卻充滿快樂的自己。


    畫麵中出現了一隻手臂,那似乎是一隻女人的手。她拉起閆哲,走動起來。隨著鏡頭的漸漸移動,可以看出,這個地方就是閆哲剛剛去過的那個遊泳館。


    畫麵中的閆哲被帶到水池邊,似乎有些恐懼,但卻還硬撐著,不想在拍攝者麵前露出軟弱的表情,可拍攝的那個女人似乎是輕笑一聲,舉著攝像機就躍入了水裏。


    “哲哲~阿哲~快來呀!水裏很好玩兒的!”


    身著泳褲的青年猶豫著,似乎是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那變來變去的表情精彩極了,被那個沒有出現在畫麵中的女人用特寫鏡頭拍了個正著,哪怕是一個眉毛的顫動都清晰可見。


    青年最終還是決定下水。他小心翼翼的攀著泳池邊的欄杆,一步步踩的穩穩的往下走。卻冷不防有人抱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拽下了水......


    “嗚啊!”


    青年有些驚恐的落入水中,手腳忙亂的撲騰著。幽藍的水下,一隻柔軟的手托住他的腰部,借著水的浮力,將他托出水麵。


    閆哲的胸口急促起伏,貪婪的唿吸著帶了些潮濕的空氣。身體浸泡在水中緩緩舒展,有種置身雲端的飄渺感覺。


    “你看看,沒那麽可怕對吧?”


    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她的聲音並不清脆,卻是柔柔軟軟的,如同清晨露水一樣的明澈。


    “嗯,很舒服.......”畫麵中的閆哲輕聲說道,原本緊張的表情也放鬆下來。他試著動了動自己的雙腳,調皮的在水麵上打起一片水花,濺滿了整個屏幕。女人歡快的笑聲響起,混著青年低沉卻快樂的聲音,讓畫麵之外的閆哲忍不住咬緊了雙唇。


    這段視頻似乎就拍攝到了這裏,畫麵停頓了一下,又自動跳轉到了下一個視頻。這一次的畫麵中的閆哲有些茫然的站在兒童戲水區中,一群6、7歲的小朋友在他身邊歡快的遊來遊去。


    水很淺,隻浸沒到了青年的腰部。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鏡頭——不,是舉著dv的拍攝者,發出無力的抗議聲。


    “要不,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青年有些尷尬的撓了撓濕漉漉的頭發,“我現在好像不怎麽害怕了......”


    “真的不怕了?為什麽手還在發抖?”那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在強忍著笑意,“沒關係的,不就是被小朋友笑話嗎?我陪著你一起就是了......”


    閆哲的抗議完全沒有作用,他隻能聽從女人的指揮,坐在水中開始——練習憋氣。隨著他把頭埋入水中的動作,那個拍攝的女人也將身體浸沒在水裏,用dv拍攝他在水中的樣子。


    在一片幽藍的背景中,俊美的青年緊閉著雙眼,發絲在水中微微飄搖著,好像一株盛開的水仙。


    然而下一刻,這棵水仙花就猛地撲騰起來,女人隻得上前,一把把他拽出水麵。


    “我說......你就不能自己站起來嗎?撲騰個什麽勁兒?”


    女人的聲音裏有些無奈,但更多的還是調侃。青年臉上又湧上了一片暈紅,有些訕訕的應了一聲......


    “嗯!”


    視頻繼續播放著,都是些那女人教閆哲遊泳的鏡頭。畫麵中的閆哲從一開始的不敢下水,到漸漸適應,一直到最後甚至可以輕鬆的暢遊在水中。看視頻右下角的時間,似乎是橫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而這幾個日期,正好對應上了他日記裏被撕掉的那幾頁。


    直到畫麵變成了一片黑暗,閆哲才驚醒過來。他卻發現自己此時上身前傾,貼近屏幕,雙手用力的握著顯示器的邊緣,幾乎像是要鑽進顯示器一樣。他用力之大,讓指關節都泛著青白的顏色。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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