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級別的鳶鳥在姬水城這種大型城市並不少見,一翅可行百裏路。但縱然如此,依舊耗時了三日才到姬無名口中的鬥獸場。鬥獸場的門童都是眼力精明過人,一見兩個少年從天妖級的鳶鳥上下來,便知是大世家的公子哥,趕忙往裏邊迎著。


    “二位公子是要觀眾席還是貴賓廳呐?”門童問道。


    “貴賓廳吧。”姬無名甩出一張金卡,這是大千世界之中儲存貨幣的儲值卡,無論到哪都可用,大世家的弟子基本都有。


    “好嘞好嘞。”門童趕緊帶路,引領著天賜與姬無名到了一間包廂。包廂的玻璃是可看見外麵,但外界看不到裏麵。往下一望,就是一個空曠的鬥獸場,這片場地被結界籠罩,天賜估摸著最起碼得有金仙大聖級別。場地上遍是沙土巨岩,甚至還有小溪與枯草叢,可以適應各種類型的戰士或者妖獸施展,占地麵積也足足有上萬平米。天賜與姬無名坐在包廂之內,看著下方的人員妖獸一列列排序,靜候一刻鍾之後,第一場戰鬥,便開始了。


    一個人類的女子,身著破破爛爛,脖子上還鎖著鐵環穿著蠻荒部落的衣服進入場地。她的對手是一隻大妖級別的鬼豺,足足有近七八米長,兇惡的眼神盯著這人類女子看著,口水從鬼豺嘴中一滴滴落下,嗜血的本性讓它知道,這人類的味道一定不錯。


    “嗥!”鬼豺一聲嚎叫便衝向那人類女子。人類女子驚恐地閃身避開這一下撲擊,慌亂的眼神在觀眾席上尋找著自己的主人。她隻有準聖的級別,又沒什麽兵刃法器,很難麵對一隻大妖境界的鬼豺。但鬼豺恰恰相反,它的主子已經給它餓了整整一天,它現在眼前蹦出一頓美餐怎麽能放棄。


    “嗥!”鬼豺一聲仰天嚎叫,渾身發出數百道毒刺,那人類女子左閃右避,終究還是被一根毒刺紮中了小腹。她看著鬼豺一步一步地邁近,心中的求生欲高漲到了極點。終於,鬼豺緩緩走到了她麵前,欲一口咬下將她撕碎,那人類女子奮起一擊,一拳砸在了鬼豺的嘴上,將鬼豺打了個頭暈眼花。


    “加油!”


    “幹掉它!”


    “......”


    觀眾席上也因為這次反轉,一下子變得熱情高漲。但人類女子身處鬥獸場中還是極為恐懼。她這一拳打完,奮力爬起,長長的毒刺猶如一支箭插在她的身體中,令她一跑動就疼痛難忍。鬼豺緩過神來,惡狠狠地看著前方趔趄逃跑的人類女子,不禁有些生氣。它一躍而起,沒追幾步,便將那人類女子一爪摁倒。人類女子奮力抵抗,但她的力量還是比之鬼豺要小上太多,鬼豺那惡臭的涎液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掙紮了好久依舊無濟於事。鬼豺一口咬下,她便就此斃命,隨著她的死亡,這場戰鬥就此結束。而她的主人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死亡而難過,隻是覺得下在她身上的賭注白費了,懊恨不已,雖然她已經死了,但她的主人依舊在罵罵咧咧地說道著。在這世界,人也好,獸也好,沒有足夠的實力,那就是不值錢的,如同草芥。


    “這個世界就這麽不把人當迴事嗎?”天賜看完不由說道。


    “我們原本世界裏,真的把人看的很重要嗎?不還是弱肉強食。”姬無名接著,“這個世界太真實。把想要的想做的都直接表達了。他們強,那就可以享受無限的權利,而他們弱,那就隻能受欺壓宰割。世界到哪兒都一樣,都是強者說了算,無非是每個世界的欺壓程度不同。”


    “有嗎?”


    “沒有嗎?”姬無名反問道。


    天賜沉默。


    “無論哪個世界都一樣。有權有勢的時候,你便是人,甚至你就是神。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享用人的權利。”姬無名拍了拍天賜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著:“你在那邊就出身優越,體會不到就體會不到,哪怕來了這兒,又有至尊守護,更有白金丹天賦異稟。你沒見過,真正的可憐人的生活日子為什麽在發愁。”


    天賜指了指下方第二場戰鬥中的奴隸,說道:“看,或許這是一個小部落裏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但在這兒,他隻是某個大世家公子的奴隸。奴隸算人嗎?”


    “為什麽不算?”


    “這樣的奴隸不知道在大千世界之中有多少。他們可憐嗎?”姬無名看著天賜問道。


    “當然了,性命都不是自己的,怎麽不可憐?”天賜十分肯定地說道。


    “可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比他們可憐的人要多得多。他們是貴公子養的寵物,不用為吃喝發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嗎?居無定所,四處漂泊,食不果腹。這些詞匯,不是憑空而來的。”姬無名歎了歎說著。下方的那名奴隸已經被那鬥獸場中的大妖撕成了碎片,鮮血灑在草地上卻被瞬間吸收,令草兒變得更加蔥綠,生機勃勃。天賜盯著鬥獸場,聽著姬無名說的話,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這世界,真的是這樣的嗎?


    “不說了,我們去下個注吧,下一場天妖級別的火鳳對戰兩個天仙。你賭誰贏?”姬無名問道。


    “仙道培養不是應該很耗資源嗎?怎麽會成為奴隸。”天賜不解。


    “不清楚,說不定是哪個勢力被滅了,然後被俘虜成奴隸的。”姬無名滿不在乎。


    “賭那兩個天仙吧。好歹得對得起他們的培養資源。”天賜打趣道,搖搖頭看著下方兩個修士一男一女。隨著一道牢門打開,一隻足有二十餘米高的火鳳緩步踏了出來,哼出兩道氣,頓時在空氣中燃起兩束火花。


    “開始了。”天賜嘀咕道。


    隻見下方那一男一女的天仙麵對火鳳,男子一直在安慰女子。兩人抽出兩柄長劍,但卻不是天仙級的法器,倒像是殘缺的地仙法器。想必本身的法寶已經被人收走了。


    火鳳展翅掀起一股熱浪包裹著沙塵,頓時令整片場地內部塵土飛揚。火鳳瞅準時機,朝著那一男一女噴出一股火焰,隻見那男子雙手結印,祭出一道森白色屏障護住自己與女子。火鳳作為天妖級異獸中的代表之一,火勢洶湧,又豈是那麽好應對的。火鳳飛舞在半空,更大力度的噴湧出一股巨大的火焰,男子森白色的屏障漸漸被火花映紅,堅持了近兩分鍾,終究屏障炸裂,一男一女往後躍出十餘米,躲避火勢的衝擊。


    那男子站定,看著自己已經被燒傷的雙手,對著那女子苦笑道:“師妹,看來我們要死在這兒了。”


    “嗬嗬,沒事,師兄,咱們早該死了。自從山門被破的一刻,就該死了,省的受侮辱。”那女子看著自己的師兄,顯得格憐惜。


    火鳳可不會照顧他們的情感,源源不斷的往下唿出的熱浪讓整個鬥獸場變成了一片火海。


    “媽的,二打一還打不過,真是廢物!”貴賓廳中一名大腹便便的豪紳怒罵道,雙手不停地在坐在身邊的女仆衣服中來迴揉捏,大拇指上的扳指綠的晶瑩透亮,足可見身份之尊。那兩名天仙是他派下場的奴隸,自然也就押注在他們身上,但如今卻要輸了。他可不會管這兩個奴隸的死活,隻可惜下注的重金。


    “要結束了,你下了多少錢的注?”天賜看著下方的一男一女已經被困於一片火海之中,無奈搖搖頭。


    “下了十枚四級精魄,虧掉了要。”姬無名懊悔道。


    “能救他們一命嗎?”天賜問道。


    “什麽?”


    “我說,怎樣能救他們一命?”天賜實在不忍人類被這樣糟蹋性命,這與他一直以來的理念不符。


    “這個......好像隻能等戰鬥結束,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你可以向他們的主人購買,這樣他們就成為你的仆人了。”姬無名不解為什麽天賜還不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不過,天仙奴隸的價格我們應該是付不起的,何況還是兩個。”


    “天仙的奴隸一般要多少錢?”天賜問道。他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在鬥獸場會動惻隱之心,但人總歸是人,看到可憐的事物,總會有些感觸。


    “估計怎麽著也要按六級精魄來算吧。貨幣不頂用的。”姬無名攤攤手無奈道,“我們現在連一枚六級精魄都沒有,談什麽買天仙奴隸。”


    “你作為姬家家主的兒子這麽窮嗎?”天賜白眼道。


    “那沒辦法啊,我們坐那個天妖級的鳶鳥都要花費十枚五級精魄,迴去還得再十枚。我可沒多少了。”姬無名無奈地說著,雖然貴為姬家家主的嫡子,但卻因為精魄而發愁,倒也好笑。


    下方,火鳳已經生生將半個場地都燒成了灰燼,那一男一女的天仙也在法力耗盡之後無法抵抗火鳳的焚燒,到最後相擁而亡。這一場,火鳳勝了,離場之時甚至還將兩具烤熟了的軀體吞了下去,當做食物。但在場無人感到意外,正如同姬無名所說的一般,弱肉強食,奴隸根本如同屠宰的豬羊,毫無人權可言,所有人都見怪不怪。


    “好,六號貴賓廳出價一百枚六級精魄要購下火鳳。恭喜六號貴賓廳的老板!”火鳳離場後,一位鬥獸場的主持人出來激情澎湃地說道。這火鳳這場戰鬥表現亮眼,直接被豪紳看中買下。隨後,火鳳被囚於一個巨大的精鋼籠中,被送於六號貴賓廳。


    “這還能直接買?”天賜驚訝。


    “對呀,這火鳳本就是鬥獸場的異獸,隻要有人給了合適的價格,自然就賣了。”姬無名像是在說一件平平無奇的事。


    “那火鳳不認主怎麽辦?”天賜疑問,“這可是天妖級別的異獸,萬一反主,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傻呀。”姬無名白了他一眼,緩緩說道;“送過去了直接締結契約,就一生一世都隻能如同奴隸般聽從主人的話了。”


    “締結契約?”


    “對啊,你不知道嗎?”姬無名開始慢慢開導,“異獸是可以被降服的,但有些異獸桀驁不馴,所以為了防止異獸生異心反主,便可讓他與主人締結契約,這樣就隻能聽從主人的話了,否則就如同起誓一樣,會遭天譴。”姬無名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每隻異獸或者奴隸,都隻能有一個主人。現在他六號貴賓廳的人買下,那這火鳳的原主人便讓火鳳與這六號貴賓廳的豪紳締結契約,而原主人的契約關係自動解除。奴隸也是這樣,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那麽多奴隸會心甘情願保護比自己修為差那麽多的人。”


    “人也可以嗎?”


    “說了呀,奴隸也是一樣的。”姬無名說道,“姬家有很多異獸奴隸,都是覆滅其他的宗門勢力或者機緣巧合得到的。大世家基本都有。”


    “如果他們寧死不屈,不肯締結契約呢?”


    “那就折磨著,各種酷刑等著他們。”姬無名站起身來,接著說道,“如果實在不肯,那也沒辦法。”


    “可憐......”天賜喃喃道。


    “今天下午的最後一場了,看,”姬無名把天賜叫到玻璃邊,“天妖級別的暴君蜥,地獄雙頭犬,燃星螢還有一位人族的天仙奴隸。四個六級高手的混戰。”


    “把所有精魄全部壓在那個人類身上吧。”天賜定睛一看,對姬無名說道。


    “什麽?要壓也應該壓最有血脈力的地獄雙頭犬嗎?”姬無名不解,“六級聖人天仙之階,哪怕是強勢的聖者,也不至於是地獄兩頭犬的對手吧。”


    “聽我的,我也全壓,賠率多少?”天賜問著,便將自己身上七十枚四級精魄,五枚五級精魄全部壓在那聖者身上。隨之看了下賠率,地獄雙頭犬三賠一,燃星螢二賠一,暴君蜥三賠二,人類一賠十。顯然,哪怕是鬥獸場也不看好人類能在這場混戰站到最後。雖然賠率極高,但卻隻有寥寥幾人下注。但天賜驚訝地發現,竟然有人在這人類什麽身上下注了五十枚六級精魄。


    “是什麽人敢這樣下注?是他的主人嗎?”天賜有些驚訝。另一邊姬無名碎言碎語地極不情願地將身上的四級精魄與五級精魄全部下注在這人類身上,並且揚言要是全賠掉了,得讓天賜賠他這全部身家。


    “開始了。”天賜屏息,期待這四大高手的第一次碰撞。基本上,第一次碰撞,就能夠看出強弱。姬無名也聚精會神,這可是壓下了他如今全部的身家,要是虧沒了,恐怕就難以迴去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姬無名嘀咕著雙手朝天拜拜,模樣倒是令天賜感到好笑。


    下方,四大高手相向衝撞。除了地獄雙頭犬是鬥獸場的,其餘三個都來自於不同的主人,故此,如果要有針對一說,肯定是先針對地獄雙頭犬。


    地獄雙頭犬奔襲而來,四爪唿唿生風,冒起黑煙,與地麵接觸的地方留下一條長長的灰燼黑紋。它擁有著兇獸地獄三頭犬的血脈,比之暴君蜥與燃星螢更為強勢,作為鬥獸場最後混戰出場的王牌。它的實力,甚至能碾壓上一場的火鳳。這異獸渾身的黑紋,兩顆頭顱張著駭人的獠牙,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對手,若是普通同級人類見到必然退避三舍。


    暴君蜥也不是什麽善茬,加上尾巴甚至已經達到了三十米,是三隻妖獸中最為巨大的,占據了整個場地三分之一的長度。渾身包裹著綠色鱗甲,縱然是地仙的利刃也不能傷其分毫。


    燃星螢體態隻有半米大,貌似螢火蟲,但其中的極限個體甚至達到過至尊境,故此名號燃星。傳聞一般成群結隊出動,自出生便有化形期的修為,不是一般的人類可以對付的。若是在外界遇到,哪怕是金仙,也不會輕易招惹一群燃星螢,畢竟被螢火直接焚燒神魂的滋味可不好受。


    相比於三隻異獸,那人類天仙就顯得平平無奇。但這人類天仙倒也有與其他奴隸不同的地方,一身氣勢不同之前的奴隸那般擔心受怕,反倒有股淩然正氣。雖然不少人都發覺了他似乎有些不同,但還是猜測大概是新成為奴隸的緣故,才會有氣勢未消。縱然真的是與眾不同,但要在三隻異獸的混戰中取勝,還是微乎其微。


    “撞上了!”天賜喃喃自語。旁邊的姬無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萬分。


    “轟!”


    “嘩!”


    “唿!”


    地獄雙頭犬的黑焰聚集著炸裂;暴君蜥一口腐蝕毒液吐在了地獄雙頭犬的身上;燃星螢飛在半空,三道螢火飛向三個對手;那人類雙手結印祭出一道土牆擋下黑焰與螢火,抽出一柄巨斧,一躍而起劈向纏鬥著的暴君蜥與地獄雙頭犬。地獄雙頭犬反應迅速一下子躲開,暴君蜥躲閃不及,被一下子斬掉了尾巴,猩紅的鮮血噴湧而出,暴君蜥連連怪叫,還被燃星螢的螢火沒入體內,灼燒妖魂。暴君蜥一下子退到邊緣,痛苦的打滾。


    “天哪!”觀眾席沸騰了,各個貴賓廳的豪紳世家子弟也都震驚。一個人類,竟然在這種混戰中有這種表現,這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


    天賜微微一笑,看向姬無名,說道:“我眼光,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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