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靈類們來說,精神控製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不過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需要控製生物軀殼,因此懂得解毒和施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那些帶翅甲蟲排出的墨綠色卵體,毒性其實不重,分解出來的黑色氣體隻能起到短時麻痹的作用,人體接觸幾分鍾以後,就能夠進入適應期,從而讓自己的身體擺脫麻痹。


    可是,用在這激烈殺戮的戰場,卻起到逆轉乾坤的效果。


    還在跟褐甲蟲戰鬥的冒險者,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


    當看到那些墨綠色卵體亂在身邊,並且冒出黑煙的時候,他們轉身想要逃跑,卻根本已經來不及了。


    氣體彌散的速度,遠快於這些冒險者的逃竄速度。


    他們往往才逃出去兩步,便不小心吸入這種毒性氣體,身體瞬間被麻痹。


    他們的意識還在控製著身體向前逃跑,可是他們的身體卻已經根本沒辦法動彈,導致的唯一後果,就是他們像石頭一樣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瘋狂殺戮的褐甲蟲,對於這些氣體卻沒有半點的反應。


    它們麵對著冒險者不再防備的肉體,毫不留情地舉起了鋒利的前肢,狠狠地將那些冒險者釘在了地上。


    那些可憐的冒險者,還保留著身體的大部分知覺,卻根本沒有辦法動彈,隻能默默地感受著甲蟲在他們的身上肆虐,卻是根本連一聲慘叫都沒有辦法發出。


    阻攔在褐甲蟲攻擊路線上的那十多個堡壘,瞬間淪陷了大半,那些在堡壘中抗擊的冒險者們,也一下子死去了四十五人,隻有極少數反應得快的冒險者,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退了迴來。


    不過他們也能夠感覺得到,毒氣對他們身體的滲入不僅僅通過口鼻。在退迴來的過程當中,他們的身體也變得僵硬而遲緩,要不是後方還有其他冒險者施加了一下援手,他們也會死在那裏。


    反倒是蒼狼幫的那二十多人,對仇酒發動了偷襲,剛好越過了那條堡壘的防護線,也避開了後方的毒氣攻擊。


    唯一一個拖在最後的幫眾,雖然被毒氣波及,但也得到了一點反應的空隙。


    在褐甲蟲將他撲倒的同時,他的身體也轟然爆開,冒出一團劇烈的火光,將身旁的褐甲蟲和帶翅甲蟲都整批掀翻。


    這個幫眾,赫然是混雜在蒼狼幫當中的舍身教徒。


    而被炸倒的褐甲蟲和帶翅甲蟲,也顯露出了區別。


    那些褐甲蟲若無其事地翻了個身,繼續舞動著足肢向前方進軍。


    被炸下來的帶翅甲蟲,卻抽搐著再也無法飛起,很快淪為了一具屍體。


    看得出來,這種新出現的帶翅甲蟲,防禦能力要被褐甲蟲差了一倍不止。


    不過,這些甲蟲們體現出來的團結協助能力,還是在所有的冒險者當中都引發了一股騷動。


    “不是說這些甲蟲都沒有腦子的嗎?為什麽它們會懂得相互配合了呢?”


    “對啊,那些會飛的甲蟲連投彈的位置都恰到好處,剛好能夠攻破我們組建的堡壘……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也由不得他們疑惑和驚慌,在褐甲蟲們久攻不下,和前方的冒險者形成僵持的時候,那些帶翅甲蟲們卻突然出動,對頂在前方的冒險者使用了麻痹毒氣攻擊。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都是一個非常湊效的戰術。


    這個戰術不但讓褐甲蟲們突破了冒險者的防線,也動搖了他們的鬥心。


    試想著,如果在前方和甲蟲們正在鏖戰的時刻,突然從上方再投下幾顆麻痹毒卵,這會是多麽要命的事情。


    到了那個時刻,冒險者辛辛苦苦搭建的堡壘,搞不好會成為他們無處逃生的牢籠。


    也正因為這個,剩下的一百多個冒險者再也沒有組建有效的防線,而是在褐甲蟲的進擊麵前節節敗退。


    而甲蟲的另一點變化,也引起了冒險者們關注。


    “原來那些褐甲蟲,都是非常容易對付的東西,為什麽今天這一批甲蟲,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呢?”


    “對啊對啊,你們看到沒有,這些褐甲蟲多了一個撲擊的技能,能夠在瞬間提升速度突進攻擊,剛剛就有好幾個人死在了它們的這一招之下。”


    “再加上那些會飛的甲蟲,剛剛拋下的那些毒氣彈……什麽時候,甲蟲也開始進化,變得學會使用技能了?”


    “褐甲蟲和飛甲蟲都能夠使用技能了,那麽後麵那個大家夥,會不會使用技能?它的技能又是什麽呢?”


    混亂和恐慌一旦在冒險者當中產生,便很難再消除。


    這些冒險者們,本來便不是團結協作的一隊人,而是一群烏合之眾。


    當有利益吸引,並且勝利在望的時候,他們還能糅合在一起對抗甲蟲們的進擊。


    到了眼看就要兵敗如山倒的此刻,他們再也沒有了的勇氣,有接近一半的冒險者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曠野中逃亡而去。


    畢竟,剛剛已經有成功逃亡的先例在那。


    隻要跑得比其他人快,便可以獲得生機,這筆賬怎麽算,都比留在這裏浴血奮戰要好得多。


    那個垃圾山丘的山頂上,白狼他們十多個人,依舊還在跟圍在他們身旁的平頭哥一夥對峙。


    “老大,仇酒已經死了,其他人都已經開始逃跑了,我們要不要也撤啊?”一個刀疤的手下問道。


    刀疤瞟了一眼剛剛仇酒消失的方向,冷冷地迴應道:“誰告訴你仇酒已經死了?”


    他又望了一眼那些冒險者離去的背影,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又有誰告訴你,逃走的那些人,就一定能夠活下去呢?”


    那名手下眼神中充滿了困惑,顯然沒能聽懂刀疤言語中的意思,卻也沒有敢再發問。


    但他從刀疤的決斷中也可以知道,隻要白狼那十幾個人還在這裏,刀疤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撤退的。


    而圍在人群當中的白狼,卻也沒有任何想要退卻的意思。


    他望著被他從地底下拖出來的那個女人和孩子,冷冷地問了一句:“你們到底是誰?”


    這個女人的身上滿是汙穢,看起來和垃圾場中常見的那些拾荒的鼴鼠沒有多大的區別。


    可白狼就是能肯定,她絕對不會是這裏的鼴鼠。


    一方麵,女人的年齡和外貌不對。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應該都還沒到三十歲,哪怕是在汙穢的垃圾場中,仍帶著幾分文雅的氣息,甚至那雙手也還很白嫩。


    很顯然,她平時工作的場所,應該是在窗明幾淨的辦公室中。


    這一點,也可以從她身上的衣服得到證實。她的那身灰色套裝,雖然破損了好幾處,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來,料子相當的不錯,並不是普通的鼴鼠能夠擁有的。


    以這個女人的年齡和姿色,哪怕是失去了生活來源,也可以在城市中找到一份足以維生的工作,並不需要跑到這個危險的垃圾場,從事這種拾荒的汙穢工作。


    另一方麵,女人帶了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的年齡,大概隻有五六歲,看起來稚氣十足。


    此刻白狼一夥人全副武裝地站在她們的麵前,女孩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驚慌,而是饒有興致地注視著他們,就像到野外郊遊一般。


    剛剛看到一隻帶翅甲蟲飛過頭頂,她的臉上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媽媽,你看……這裏的蟲子好大哦。”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已經淪為垃圾場中的鼴鼠的話,她帶著這個小女孩根本沒辦法生存。


    這裏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不但冒險者們會搶奪鼴鼠手中的收獲與食物,就連那些鼴鼠本身,也會為了一口吃的互相爭奪。


    這個女人帶著小女孩,根本搶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垃圾場中的人。


    而且她來到這裏,應該也沒有多長的時間。


    那個女人麵對著咄咄逼人的白狼,臉色有些蒼白,卻強作鎮定迴應道:“我是鐵血機械集團靖城分公司垃圾處理基地的負責人,我叫程青,我跟我女兒因為工作關係離開了垃圾處理基地,卻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淪落到了這裏。


    請讓我們離開,隻要讓我們迴到靖城的城市邊緣,我們可以提供一筆數量可觀的酬金,作為你們的報酬。”


    “鐵血機械集團?”


    白狼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然蒼狼幫聲名不顯,作為頭目之一的白狼,卻也知道這個垃圾場中當前的局勢。


    鬣狗和野狐鬥得如火如荼,鐵血機械集團手下卻養著一批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獨守在那個垃圾處理基地當中,不與外界有任何的瓜葛。


    無論鬣狗也好,野狐也好,卻都不想招惹那批虎狼。


    眼前這個嬌弱的女人,竟然是垃圾處理基地的負責人?


    白狼聽後心中疑竇頓生。


    垃圾處理基地的負責人,顯然是那批退伍軍人的直屬上司。


    如果她的身份屬實的話,為什麽她會帶著她的女兒,孤立無援地出現在這裏,身旁沒有任何的保鏢呢?


    可是,如果她不是鐵血機械集團的人,並且有一定的地位,又如何能夠準備把握到垃圾場中當前的形勢,甚至說出這樣的一個身份,讓白狼他們根本不敢動她呢?


    白狼斟酌著字眼問道:“程青小姐對吧,那你如何能夠證明你的身份呢?”


    程青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的猶豫,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的身上並沒有攜帶工作牌和任何的身份證明。


    程青知道,鐵血機械集團的所有工作牌和許多裝備中,都內嵌了追蹤裝置。


    所以她在離開的時候,便把那些裝備統統都拋下了。


    此刻讓她證明自己的身份,她卻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證據,隻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你放心,這個身份絕對沒有人敢冒充,隻要你能帶我到城市邊緣,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絕對會給你相應的報酬。”


    白狼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潔白得有些詭異的男人,嘴角帶著輕蔑,陰冷地說道:“看來程小姐你對於這裏的規則不太了解,讓我向你講解一下吧。在這個地方,所有的承諾也好,擔保也好,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既然程小姐你拿不出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那麽剛剛你所說的那些話,我就當作統統沒聽過好了。你能不能活下去,決定權既不在你,也不在我,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白狼說得很直接。


    他也已經看得很清楚,程青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無論她的身份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隻要她死在了這裏,就沒有任何的意思了。


    程青承諾得再多,都比不上蒼狼幫眼前狩獵仇酒的事情重要。


    他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仇酒的弱點,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程青的臉色蒼白,猛然想起了剛剛持弓正對著她們的那個野性男子。


    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很快明白了白狼的意思。


    那個男子放了她們母女一馬,不管理由是什麽,至少那個男子在她們麵前露出了軟弱的一麵。


    而軟弱,也就意味著弱點。


    這夥人抓住她們,卻是想利用她們,來對付剛剛的那個男子。


    “哎……”


    程青長歎一聲,摟著自己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兒,什麽話都沒有再說出口。


    她的手指,卻輕輕捂上了自己的戒指,在戒指的側麵,有一個微微凸起的按鈕。


    程青抿著嘴唇按動了按鈕。


    她也不知道,按動按鈕後的結果是好是壞。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容不得她考慮了。


    在這個垃圾山丘的山頂下方,在程青她們剛剛鑽出來的山洞中,在一堆紙皮的遮掩下,有一台體積微小的儀器猛然亮起,將某一個信號飛速傳遞了出去。


    在垃圾場荒原北麵的另一端,還在疾馳的殺手17猛然一個急刹,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接收到求救信號,這個信號來自垃圾處理基地的某位高管,不過信號未授權。”


    “鐵血準則第一條,所有未授權的信號,等同於叛逃,而所有的叛逆者都必須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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