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舒禾坐在百裏墨卿的馬車裏,他坐在對麵,闔著眸子假寐。


    精致的麵容仿佛誤落凡塵的神君,帶著一抹出塵,一抹高貴,還有一抹遙不可及。


    如此俊美帥氣的男人,這世上,還真是少有。


    “看夠了沒有?”


    淡淡的聲音響起,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睜開眼,正好對上舒禾心虛移開的視線。


    “誰看你了?自戀!”


    他眼中升起淺淺的笑意,“我有說,你是在看我嗎?”


    哼,不打自招!


    舒禾麵色一頓,有些氣急敗壞,這男人,真夠狡猾的!


    “你以後別叫墨卿了,改名叫狐狸吧!老狐狸!”


    “本王正值盛年,你眼睛有問題嗎?哪裏看出一個‘老’字?”


    還有那個“大叔”,為什麽她總能起這麽難聽的稱唿?


    舒禾氣笑了,“行,那叫你嫩狐狸,這總行了吧?”


    說到這,她眼中升起幾分狡黠,朝他湊近了些,鬼鬼祟祟地問道,“還是,你喜歡用‘小’這個字?”


    他盯著她的眼睛,像是在仔細琢磨著“嫩”和“小”之間的區別。


    可直到看見她滿眼的笑意,目光還時不時地在他某個地方來迴遊走,他的臉瞬間黑成了碳。


    “禾束!”


    聽他咬牙切齒地叫自己,她臉上又換成了一副懵懂無辜樣,“王爺,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還不等他說話,她又故作震驚,晶瑩的眼睛裏,帶了幾分渾濁之意,“王爺,你該不會想到……”


    “嘖嘖嘖,不是說東籬王向來禁欲嗎?怎麽這思想,這麽不健康啊?”


    見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紅色,她察覺到了一抹危機,戰術性地想要後撤。


    誰知,一雙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拉到了他的跟前。


    她的眼睛,對著他的眼睛,兩張臉貼得無比近,近到兩人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


    此時,馬車忽然一震,舒禾半懸著的身子,直接壓上麵前男人的身上。


    慣性使然,她的唇,沒有任何征兆地印上了男人的唇。


    酥麻之意與柔軟之意同時傳遍兩人的全身。


    “王爺,到了。”


    北及略顯沉悶的聲音響起,讓舒禾瞬間迴神。


    百裏墨卿也同時迴神,兩人同時撤開,臉上浮現了不自然的顏色。


    舒禾輕咳了一聲,看他略顯陰沉的臉,心情頓時不好了。


    這是嫌棄她了?


    她壓著幾分不悅的眸子,聲音裏也帶著幾分嫌棄,“王爺,您這嘴,也太硬了些!”


    說完,她簾子一撩便鑽了出去。


    北及臉色不是很好,看著她從身旁擦過,也看見了百裏墨卿怪異的臉色。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可他們說的話,他在外麵都聽見了。


    他們之間,已經親密到可以說這些話的程度了嗎?


    一向對女人避如蛇蠍的王爺,如今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為她,打破自己的規矩、原則。


    難道,王爺也動心了嗎?


    可,她成過親,還有個孩子,王爺這樣的身份,真的能接受她?


    冷風吹來,將她發燙的臉頰吹涼了些。


    百裏墨卿拚命地壓抑著自己洶湧的情緒。雙手緊緊捏著拳頭,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生氣,還是什麽?


    但他能肯定的是,絕不是嫌棄和厭惡。


    這,跟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感受到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究竟是什麽?


    “王爺?”


    北及出聲,打斷了他追根究底的思緒。


    馬車外,兩側街道上站滿了人。


    舒禾感覺到了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她轉身,就看見了一群百姓正盯著自己。


    她有些詫異。


    “這什麽情況?”


    百裏墨卿在北及的幫助下坐上了輪椅,麵色已然恢複正常。


    “今日***府會很熱鬧,禾醫師,你可要小心應對了。”


    舒禾有些慌,“什麽意思啊?”


    “你這麽厲害,自己應該應付得來吧?自己隨機應變就是,問我做什麽?”


    看著北及推他離去,舒禾心裏產生不好的預感。


    看來今天,不是簡單的治病啊!


    這男人,怎的這麽小氣?!


    再迴頭,那些百姓的目光,還是灼灼地盯著自己,她心虛得很,立即鑽進了甄府。


    “哎喲,王爺,您可來了!”


    劉喜一早就候在門口了,見到百裏墨卿來,他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昨晚***疼痛難忍,發了好大的脾氣,屋子裏都不敢待了。他隻好借口說出來迎迎東籬王,這才得了一時的輕鬆。


    如今好了,救星來了!隻要***的病能好,大家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再看見進門的舒禾,他臉上堆滿了笑,“禾醫師,這次若是能醫好***的病,***定會大賞的!”


    劉喜麵上說著好聽的話,心裏卻對這個公然違抗***命令的女子,已經完全沒了希望。


    他相信,隻要***的病一好,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女人的!


    “別說那麽多廢話了,趕緊帶路吧!”


    劉喜應下,小碎步幾乎要飛起來了。


    在他的帶領下,他們穿過長廊,來到一座名為“雪落”的院子。昨日剛下的大雪,院中卻依然幹淨整潔,看不到一點落雪的痕跡。


    院中,跪了一排排的宮人。他們微低著頭,慘白的臉色說明他們已經跪了很久了。


    舒禾看著那些人,眼中冷光凜冽又滿是憐憫,可又覺得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階級差距,不是一個小小的她能改變的。她能做的,也隻能冷眼旁觀。


    “王爺稍等,容老奴去稟告一下。”


    劉喜進了寢室稟告。


    舒禾四處看了看,挺安靜的啊。


    不是說會很熱鬧嗎?


    “不用著急,好戲還沒開始呢!”


    百裏墨卿似是看出了她心思,淡淡地開口。


    聽了這話,她更加確定今天有麻煩找上身了。


    隻是,到底什麽事啊?


    為什麽這家夥明明知道,卻不提前告訴她啊?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又看向北及,“北及,你知道什麽事嗎?”


    要是北及知道的話,他肯定會說的。


    “有什麽好問的,難道你害怕了不成?”


    北及還沒說話,百裏墨卿便懟了過來,那雙清朗的眸子閃過幾分不悅。


    舒禾氣得不行,瞪著他。


    此時,劉喜又走了出來,“王爺,***有請。”


    百裏墨卿進去後,劉喜攔住了北及和舒禾,道:“二位再等一下,***有話要單獨對王爺說。”


    北及麵上露出一絲擔憂,“王爺?”


    “在這等著吧。”他麵上波瀾不驚,淡淡地吩咐。


    偌大的寢室內,隻有一個貼身婢女在床榻下伺候著***用藥。


    易宗站在外室,看著百裏墨卿進來,臉上露出幾分冷意。


    百裏墨卿直接略過他,推著輪椅來到內室門口。“姑姑,身體可還好?”


    室內一陣沉默,仿佛內室的床榻上,沒有人在似的。


    百裏墨卿也不急,反正他有座,承受痛苦折磨的也不是他,他可不在意等多久。


    昭明捏著床單,心中怒火噌噌地往上冒。


    她不迴應,他就真的一句話也不再多說?


    “托你東籬王的洪福,本宮,還沒死!”


    她開口,語氣裏是滿滿的陰陽怪氣。


    “姑姑這是說的什麽話?侄兒怎麽聽出了一絲責怪味道?”


    “百裏墨卿!”紗帳裏的人猛地坐了起來,“你現在已經冷血到如此地步了嗎?我是你的親姑姑!你小時候我怎麽對你的,你都忘了嗎?!”


    聽著紗帳裏的歇斯底裏,百裏墨卿的臉上,多了一絲凝肅。


    “侄兒沒忘。”


    “沒忘?哈哈哈!”


    紗帳中滿是譏諷的笑聲,“沒忘,你都敢對本宮使用這樣狠毒的手段,若是忘了,是不是本宮這條命,你都要拿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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