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放下了手中的衣裳,臉上現出疑惑。


    帶上藥箱,她便緊緊地跟著南起朝那人房裏去。


    他的寒氣,明明都用藥物控製住了,怎麽會突然昏迷了?


    剛進門,舒禾便道:“點燈!越多越好!”


    南起聽後立即轉身出去,叫起張伯,找來許多的蠟燭。


    百裏墨卿的內臥室裏很簡單,很空曠,除了一張床榻,就是一張桌案,桌案上放著一個小暖爐,爐上溫著熱水。


    他躺在燒起火龍的床榻上,臉色慘白,渾身冰冷僵硬,俊美的容顏之上,隱隱浮現痛苦之色。


    她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去摸他的手腕,可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她被一抹極冰冷的寒氣驚著了!


    她臉上現出不解和震驚,明明下午給他診脈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怎麽短短幾個時辰,他的身體就這樣了?


    她再次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細細地摸著,即便她的手指要被凍僵了也沒有移開。


    他體內的寒氣好像被什麽東西攪亂了。


    原本還算平穩流動的寒氣,此時顯得有些暴躁,在他經脈各處狂暴遊走,以至於,他各個器官都有些衰竭之象了。如果再這麽下去,隻怕他熬不過今晚。


    來不及想別的了,她將他身上的被子全部掀開。


    此時,恰好南起帶著張伯迴來了。


    “張伯,點燈。南起,你來。”舒禾迅速開口。


    南起聞言連忙走來,還不等他問,便聽那禾娘子道:“將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


    他點頭,從她嚴肅的臉上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隻是,他隻脫了百裏墨卿的上衣,褲子還未動。他正要離開,卻聽舒禾那冰冷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全脫!!”


    南起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舒禾。她已經拿著銀針在主子胸膛處下針了。


    舒禾見他還不動,眉頭一皺,“脫啊!”


    南起被倏地的一吼,連忙繼續手裏的動作。最後,他連個褻褲也沒給主子留。


    脫完之後,他拿著主子的衣服站到一旁,臉上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可看著舒禾那一本正經下針的神態和動作,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太“思想齷齪”了。


    舒禾此時的精力完全在百裏墨卿的全身筋脈上。那些寒氣太暴躁了,即便她封住了各路大穴,可根本壓製不住它們!她隻能一步步緊逼,將他五髒六腑的寒氣全部逼出來,再通過引導的方式,讓那些寒氣順著她開通的經絡一路湧動,最後來到她想要它們去的位置。


    南起看著自家主子上身紮了幾十根銀針,跟刺蝟似的,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這疼不疼。


    他看著舒禾的手還在繼續向下,來到了主子的小腹之上,他不由得莫名緊張,死死捏著拳頭。


    直到看著舒禾手裏的針來到那十分私密的位置旁,他的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心裏的震驚無以言表。


    這要是換成他,隻怕,他想一頭撞死!何況,還是主子那樣潔身自好的人。


    他打定了主意,這事,一定不能讓主子知道!就算是死,也要捂住!


    他別過臉。實在沒眼看。


    即便是醫師和患者的關係,可到底是有男女之分的啊,她就這麽坦然自若嗎?


    我靠!!


    那女人,看見,看見那……竟半點臉色也沒變!


    還在那個位置附近摸來摸去,又捏又按的!簡直勇猛的不像樣!


    她,還是個女人嗎?


    南起不禁想,這女人,該不會是個男人變來的吧?


    他想著想著,有些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怎麽會想到那麽不切實際的事?


    “出去!”


    舒禾冷漠的聲音響起,嚇了他一跳。


    他怔愣著,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開口,卻又聽她冷漠無情地說道,“如果不想他死的話,就做個木頭人!”


    南起知道。一定是剛剛他發出的聲音影響到她了。


    當即,他閉上了嘴,當起了木頭人。


    隻是,即便當起了木頭人,他也還是難以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一會驚奇不已,一會嫌棄不已,一會又慶幸不已……


    舒禾的針,來到了百裏墨卿的大腿上。


    她有些驚訝。這百裏墨卿據說已經兩年不能站立行走了。


    可,為什麽他腿部的肌肉依然這麽堅硬?針都有些下不去了。


    燭火將整個內室照得通明,一人,躺在床上無聲無息。一人,跪在床內迎著燭光施針,那姿勢,看起來極為曖昧旖旎。即便這氣氛極為嚴肅危急,可依舊讓一旁看著的人忍不住紅了臉。


    張伯退守在外室,眼見著南起臉上羞得幾乎滴血,隻無奈搖頭:這小子,看來該成個家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百裏墨卿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複起來。原本慘白的臉此時變得紅潤。


    舒禾見狀,又細細把了他的脈象。


    那股狂暴的寒氣終於控製住了!


    舒禾長唿出一口氣,無力地跌坐在床上。


    “終於救迴來了!”


    她的右手此時酸得幾乎抬不起來了。


    整個後背都被汗浸濕了。


    這床上這麽熱,他的身體,竟還是那麽冰涼!


    南起見狀,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禾娘子,主子,沒事了吧?”


    舒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點頭。隨即從百裏墨卿的身體上方跨過來,下了床。


    南起見狀,迅速上前想用被子把主子的身子蓋住。


    “你幹嘛?”


    舒禾剛倒了杯茶,還沒來得及進口就見那南起想要毀了她大半天的勞動成果。


    他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舒禾,“我,我想……”


    “想都別想!讓開!”舒禾放下杯子,將他推到了一旁。“沒看他一身的銀針嗎?”


    這些銀針還需要在他的身上停留一會。不然,那些寒氣根本封不住。


    還好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她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進到一個古墓,發現了很多關於中醫的古醫書。那上麵的醫道記載與普通的醫道教案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一個偏保守,一個,很極端。


    那古墓裏的醫書,不論是用藥還是針灸的行針之法,用量方法都極為考究。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造成兩個不一樣的極端後果。


    她封寒氣的手法,就是運用了那古醫書裏的一種十分危險的針灸療法。


    “你要是敢碰他身上的任何一根針,他立馬死給你看!”舒禾冷著臉說出這看似是威脅的話。


    南起收迴手,麵上滿是羞恥和不忍之色。


    南起:主子,不是我不想幫你啊,隻是,這女人的話,我也不敢違背啊!畢竟這關係著您的性命呢!


    見南起老實了,她才得空重新拿起茶杯喝水。


    這一會,她幾乎要力竭了!


    見南起站在床邊,努力地想要遮住她的視線,她忍不住嘲諷道,“該看的都看了,有什麽好擋的。”


    “你!”南起指著她,臉上羞得通紅,甚至不敢麵對她那坦蕩的目光,好像幹了“缺德事”的人是他一樣。


    “你還是個女人嗎?!”


    舒禾放下茶杯,臉上揚起幾分壞笑,“我不是啊,我是醫者!怎麽樣?我看你內息翻湧不定,要不要,也替你看一下?”


    南起臉上再次湧起血紅色,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出了內室。


    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誰愛呆誰呆吧!


    這成了婚,生了子的女人,果然是兇殘到人神共憤!!


    看著南起逃跑的身影,舒禾輕笑,沒想到這南起的臉皮竟然這樣薄!


    看到張伯站在室外,舒禾走了過去,問道,“張伯,你家公子晚上吃的什麽?飯菜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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