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收拾好了東西,要迴張家。


    因為小依兒喜歡待在後院跟百裏墨卿在一起,她也就沒去找她,反正就在隔壁,等她安頓好再來接她也一樣。


    此時,南起恰好從後院出來,看見她要走,不解地上前,“你幹什麽?去哪裏?”


    “張小姐已經叫人把隔壁收拾好了,我準備帶著小依兒迴去住。反正明天張公子還要來針灸,住那邊也方便些。”舒禾麵無表情地迴道。


    “怎麽,剛做好的交易,這就想反悔了?”南起氣惱,那一大包藥材可是幾乎將他所有積蓄都掏空了呢!這就想跑路了?


    “你說的是那些藥材吧?”


    她與南起達成交易就是因為那一包藥材,不過她相信,等張之儀迴去之後驗證了張之禮的病情,一定會帶著那張之禮再迴來找她治病的。到時候,她想要什麽藥材沒有?還用得著受他南起的製約?


    “那些我不要了,都還給你。如此,交易也就不作數了!”


    南起一怔,這是啥意思?卸磨殺驢?


    “喂,姓禾的,你是在開玩笑嗎?”南起惱火,氣得臉都要青了,“那些藥材我買都買了,我又不會治病,我要那麽多藥材做什麽?你說不要就不要了,那誰來賠償我的損失?”


    舒禾手中的動作一頓,這麽一聽,好像是有點不厚道。“那,那你可以帶迴元城,退迴壽仁堂,這樣,你也不吃虧啊!”


    “你是來搞笑的嗎?人家開藥店的,藥材都賣出去了,而且好幾天了,你覺得人家能退嗎?”


    舒禾沉默,有些說不出話來。


    南起冷哼一聲,帶著幾分陰陽怪氣,“你開的那些藥材,你應該清楚吧?那些藥材,有一半以上都是昂貴珍稀的藥材,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錢嗎?你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也行,你把錢賠我,我就讓你走!”


    舒禾將手裏的包袱往石桌上一扔,咬著牙,“那你說,多少錢?!”


    南起板著臉,一臉嚴肅,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不多,也就是五千兩吧。”


    “什麽?!”舒禾瞪大了眼,不由得站了起來,這麽多錢?!她不禁有些懷疑,“南起,你小子訛我是吧?”


    “我可是有賬單的!”南起手裏揚起一張灰白色的紙,那是他專門叫壽仁堂的夥計寫的,雖然價格虛報了些,不過,也沒差多少吧。


    舒禾有些傻眼。這個時代,也給開收據?她怎麽不記得有這個功能?


    她揉了揉眉心,想不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能不認嗎?


    結果南起一聽她有這個意向,立即怒目圓瞪地威脅,“如果你敢耍賴,我就去告訴小依兒,說她的娘親是個言而無信,食言而肥,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小人!


    “行行行,我認了!我認了好嗎?”舒禾連忙打斷他,要是再不順著他來,還指不定他把她罵成什麽樣呢!


    南起嘴角揚起了勝利的弧度,臉上的得意就是一座山都壓不住!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在舒禾手裏占上風吧?


    他,好像找到她的弱點了……


    “你說,你想怎麽樣?”舒禾坐在石凳上,滿心的無奈。


    總不能真叫她的形象在小依兒麵前受損啊!


    南起坐在她對麵,雙手抱胸,一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是那句話,給我家主子看病,還有,調養他的身體。”


    舒禾氣得不行。她甚至懷疑,如果人能有尾巴的話,那此時的南起,尾巴肯定是筆直地翹到天上去的!


    “這種事,我住在隔壁一樣能做!”舒禾還想堅持。


    “不行!”南起嚴詞打斷,眼睛裏再浮現威脅。“必須住在這裏!”


    “為什麽?!”舒禾不理解,這有啥區別?


    南起哼哼兩聲沒有解釋。


    哼,要是真讓她去隔壁住了,到時候她肯定會想盡辦法不讓小依兒來找主子玩的!


    主子看起來很喜歡小依兒,每次見到小依兒,他都像變了個人一樣。南起覺得,如果小依兒經常在主子身邊轉悠的話,也許能讓主子性子活泛一起,省得天天悶在屋子裏看書,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娘親!!”


    舒禾正與南起僵持,小依兒歡樂的聲音便從後麵傳來了。剛轉頭,就見一個小團子噔噔噔地朝她跑來,一頭栽進她的膝蓋上。


    “哎喲的寶貝!你就這麽撞上來,痛不痛啊?”舒禾看見小依兒,麵對南起時的冷漠氣惱瞬間消失,她笑著托起依兒的小臉,臉上的幸福感幾乎溢了出來。


    小依兒抬頭歡心地笑,“不痛呀!”


    “主子?您,怎麽出來了?”南起看見走廊上的百裏墨卿驚訝得很,平時主子都不願出書房的,自從坐了輪椅之後,他都不愛在人前出現。


    “是我拉墨叔叔出來的!外麵暖和,屋子裏冷。”小依兒朝南起笑。


    南起看了看天,溫暖的陽光灑在院子,將大雪的寒氣全部驅散,站在陽光下,整個人都顯得鬆弛了起來。


    “小依兒說得對,這大冬天的,就應該在院子裏曬太陽,這樣人才能精神些。”南起眼神似是有意無意的從百裏墨卿身上略過。


    舒禾看著南起將那人推過來,他的視線落在石桌上的包裹上,露出一絲疑惑。她有些莫名的心虛,立即將那包裹藏到了身後。


    “娘親,墨叔叔手手可冰了,你摸摸。”


    此時,恰好百裏墨卿輪椅停的位置就在舒禾的旁邊,小依兒一手抓著舒禾的手,一手抓著百裏墨卿的手,往中間一拉。沒有防備的兩人,竟真叫她那小小的力氣拉到一起去了。


    指尖相觸,沒有曖昧,也沒有什麽酥酥麻麻的感覺,舒禾隻感覺到一絲冰冷之意襲來,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人的手,竟然能如此冰冷!


    那人手指迅速抽迴,眉間浮現一抹嫌棄和惡心。不過似是在極力隱忍,沒有爆發出來。


    南起見狀,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似乎預見了主子將小依兒扔出去的場景!


    畢竟,自從四年前那件事之後,主子連女人靠近一點都受不了,更別說直接觸碰了!小依兒算個例外,畢竟是個孩子。可那禾娘子不同,那可是個真真切切的成年女子啊!主子怕是要炸了吧?!


    然而,南起心中預見的場景沒有出現,他隻見百裏墨卿輕輕地將手從小依兒手裏抽迴來,用大氅裹住了她的手,隔開了他與她之間的直接觸碰。


    他手太冰,怕凍著她。


    南起:這……


    “娘親,你給墨叔叔也做個暖手寶吧?”小依兒倒是沒注意到兩人異常情緒,隻拉著舒禾的手請求。


    舒禾眉頭皺起。給他做暖手寶?想起剛剛他嫌惡她的眼神,舒禾冷笑。還是算了吧,她這手藝,可上不了他的眼。


    “我不會。”舒禾下意識迴答。


    “什麽暖手寶?”南起問。他隻聽過暖手爐,裏麵裝著炭火的那種。還有護手帶,是動物皮毛製成的那種。可暖手寶是什麽?


    “是一個能裝熱水的袋子,把手手放進去,就可暖和了!”小依兒開心地將自己的暖手包從包包裏拿了出來。


    南起看著那暖手寶,外麵一層是像是棉花,裏麵有個袋子,袋子裝著熱水,熱水袋和棉花層之間是鏤空的,將手從兩邊塞進去,一股溫暖瞬間能將雙手包裹。


    奇怪的是,那熱水袋竟一點也不漏水,不管怎麽翻來覆去的,外層的棉花層一點也沒有濕。這工藝,怎麽做到的?


    “娘親,這就是您給依兒做的啊,您忘了嗎?”娘親怎麽迴事?怎麽記性這麽不好?才做過的東西,就忘記了嗎?


    似乎是為了再提醒她,小依兒將自己的暖手寶推到娘親麵前,“娘親,就是這個。”


    舒禾麵色有些尷尬,這小妮子,拆她的台是一點情麵都不留啊!


    感受到百裏墨卿那雙看似平淡,實則蘊含“深意”的眼神,她有些背脊發涼。


    “小依兒,大概是你娘親不願意給墨叔叔做。”南起也幸災樂禍地看她,好像在說,“叫你撒謊!好了吧,下不了台了吧?”


    “啊?為什麽啊?”小依兒大眼睛裏裝滿疑惑,隨即又覺得南起說得不對,便道,“不會的,娘親這麽好,不會不願意的!”


    小依兒抱住舒禾的腰身,抬頭問她,“是不是娘親?”


    舒禾咬著牙瞪了一眼南起,這小子,唯恐天下不亂,總想挑撥她和小依兒的關係!真是可惡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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