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魏修淒惶的身影,抬起手,卻在碰上門板的前一刻止住了,舉在半空中的手暗暗攥緊,青筋浮出。


    他想敲響門扉,想告訴韓深雪,他後悔了,後悔與她產生爭執,縱使心裏有再多的不安,也不該在她麵前發泄憋了一整晚的怨氣。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而他們倆用了最直接的方式相互傷害。


    她方才毅然轉身的背影阻止了他敲響房門的動作,自從認識她以來,他隻見過她露出兩次那種失望的眼神,一次是幾分鍾前,一次是她提出分手的那天。


    兩人都還在氣頭上,倘若又麵對麵吵了起來,隻是把情況弄得更糟糕,他害怕重蹈覆轍,怕自己令她失望,更怕她又再次離開自己……


    連她之前提出分手的緣由都沒弄清楚,竟然又衍生了新的問題。他們之間似乎一直有個沒有人願意去提及、觸碰的心結,不僅沒有解決,反而越滾越大、越演越烈,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引爆。


    他煩躁地扒了扒墨色的短發,不曉得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窗外始終是一片漆黑,沒有月色的夜,連時間的推進都無從得知。


    站久了,腳沒了知覺,像千斤重的鐵塊,抬不了,也挪不了,而卷卷一直蹲坐在他身側,陪著他在門前懊悔。


    他以為自己的心性被演藝圈打磨到沉著不少,沒想到在麵對愛情、麵對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時,仍衝動毀了一切。


    韓深雪整夜翻來覆去,見著窗外從黑夜到白天,再怎麽強迫自己入睡仍舊沒半分睡意,就連窩在她身旁空位的小煤炭都被她驚擾得沒有闔眼休息。


    客房有獨立衛浴,不過換洗的衣物都放在魏修房裏,她身上現在還穿著昨日穿的外出服。


    她到浴室洗了把臉,一抬頭差點被鏡中憔悴的自己嚇到,雙眼浮腫,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一夜沒闔眼,腦袋昏昏沉沉,思考能力直線下降,她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和魏修吵架而失眠,還是因為習慣在他的懷抱中入睡而失眠。


    稍早隱約聽見何越到家裏來接魏修去工作的聲音,也聽見了他們出門時的關門聲,因此現下可以大方走出客房,不用擔心會在何越麵前和魏修撞個正著,那個場麵光想像就萬分尷尬。


    如果兩人吵架的事透過何越的嘴傳進姊姊耳裏,隻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


    韓深雪才剛踏出房門,卷卷便興奮地朝她撲來,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卷卷毛茸茸的耳朵,起身時猛然一陣暈眩,幸好隻是幾秒鍾的事,很快就站穩了。


    魏修總不讓她在早晨低血壓時蹲太久,每次她一想彎腰碰小煤炭或卷卷就被製止。


    明明吵架了,卻還一直想起他說過的話……


    她迴主臥室拿了套幹淨的居家服換上,而後才走進廚房。原本想做點簡單的早餐果腹,但一踏進蔚房就聞到空氣中飄散著食物的香氣,順著香氣的來源望去,餐桌上擺著一盤煎好的肉蛋吐司和一小壺溫熱的牛奶,看起來剛準備好沒多久。


    魏修是想用一盤早餐和她和解嗎?


    竟然有點受用……真沒骨氣……


    卷卷一路跟著韓深雪來到廚房,當她洗好手坐在餐桌前,拿起仍有餘溫的吐司時,卷卷一臉垂涎地望著她……手中的吐司。


    看來是煎肉片太香了。


    「卷卷,你才剛吃過早餐。」她記得剛從客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卷卷把食盆裏的飼料吃個精光。


    轉過頭不理會卷卷乞求的眼神,韓深雪這才注意到餐桌上多了一盆白色小花,不禁困惑地想著,魏修什麽時候多了用花花草草布置居家環境的習慣?


    魏修住處的一一樓有個鋪滿木地板的陽台,他為了看星星便擺了躺椅在上頭,但他沒有半點蒔花弄草的情趣,是韓深雪覺得太過單調才擅自布置了幾盆好照顧的花草植栽。


    這盆雪白的小花模樣可愛,但餐桌照不到陽光,放在餐桌上恐怕活不過幾日,看起來也不是驅趕蚊蟲的植栽,待會還是拿上陽台好了。


    慢悠悠地享用完早餐後,韓深雪把小盆栽拿到一一樓的陽台上,讓它和其他植栽們一起曬日光浴,並順便幫陽台上的花花草草都繞了水。


    沐浴在早晨明媚的陽光下,心情似乎沒那麽糟了,放鬆後,睡意頓時席卷而來,頻頻打嗬欠。


    她捂著嘴,又打了個大嗬欠,決定再躺迴床上睡幾個鍾頭的迴籠覺。


    甫一沾枕,手機鈴聲便響徹整間客房,在疲憊想睡時,聽來更顯得惱人。


    把手機抓到眼前,看清來電者後,韓深雪還是接起了電話。


    「姚大哥?」


    「你還在睡嗎?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姚寰聽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以為自己把她從睡夢中吵醒了。


    「不是……」她能說自己是正準備就寢嗎?「有什麽事情嗎?」


    「我們原本不是預定明天要搭飛機去洛杉磯,後天和影視公司簽約嗎?對方的負責人說編劇後天臨時有事,問我們能不能提早一天去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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