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乾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大家都曾這麽懷疑,隻是一時之間,拿不出確切的證據罷了。否則憑他天資如何高絕,又怎能再短短兩千年內,修煉到之軀的境界?便是我們神宗魔門的始祖,混元祖師也沒這等快法。”平凡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他天資過人也不一定呢?我們昆侖派中,以前就出過一位前輩,也是單憑自身苦修,短短三百年年內練就元神,乃是本派有史以來,最快踏入元神境界的人物。以此推斷,那位魔門前輩兩千前內鑄就之軀,似乎也並非絕無可能罷?”


    王道乾聞言一驚,隨即擺了擺手,正色道:“不,這絕不可能!主公這話,未免太也欺人了!”平凡被他出言頂撞,也不生氣,反而笑吟吟的問道:“何以見得?”


    王道乾略一思忖,答道:“我老王修道,至今也有三四千年,雖不敢說見多識廣,然而天資高絕之人、驚才絕豔之輩,總還是見過不少,就算從開天辟地開始算起,也從未聽說有人能在一千年內練就元神,更不要說鑄就之軀了。尤其道魔兩門,雖然所追求的都是長生,然而道門修真,往往先難後易,越是到了後邊,修煉進境越快;而我們神宗魔門,卻大多數上手極快,凝丹之前幾乎不費什麽力氣,然而碎丹成嬰、甚至鑄就之軀,問鼎長生,卻比道門元神難了不知多少倍。便是像我這般練就元嬰的,若是沒有個一兩千年,根本不可能辦到。主公你說,若是有人真有這等本事,能夠在兩千內練就之軀,除了他得到上古仙人遺寶之外,還有什麽更合理的解釋麽?”平凡微微一笑,答道:“那倒說的也是。”頓了一頓,又問:“那麽這件上古仙人遺寶,又有什麽名目,怎見得就在他的手中?”


    王道乾道:“這件上古遺寶,有個名目,叫作一氣化神鼎,據說是開天辟地之時,天生的一十八件造化法寶之一。據說這一十八件造化法寶,每一件都內有洞天,有顛倒陰陽、逆轉乾坤之妙。無論物主修道也好、修魔也罷,隻需往這鼎中一坐,不但能修為突飛猛進,更能避過雷劫心魔,幾乎毫不費力的便可得道長生。”平凡聽到此處,心中登時一震,暗道:“這話越姑娘以前也曾對我說過,難道除了乾坤造化鼎之外,這世上還有造化級數的法寶麽?”


    正思忖間,卻聽王道乾接著說道:“本來麽,像一氣化神鼎這個級數的寶物,曆來若非師徒相傳,便是法寶自行擇主,旁人便是有再大的神通法力,也是決計奪不去的。故而大家雖然眼熱,卻也拿他無可奈何,隻有羨慕他緣法深厚、洪福齊天罷了。怎料就是這件寶物,使得南北兩宗反目成仇,幾乎使整個神宗魔門,陷入了一場滅頂之災。”平凡奇道:“什麽滅頂之災?”


    王道乾歎了口氣,說道:“本來他得了這件寶物,原該是件喜事才是,可是後來不知為何,此事終於泄露了出去,不但南北兩宗許多弟子知道,就連那些蟄伏已久,已經接近之軀的前輩高手,也都紛紛趕了過來,找他索要這件寶物。這些人物之中,甚至還有兩位已然練就之軀,法力無邊的大高手。他雖然得了這件寶物,奈何修煉時日尚淺,如何是這兩位前輩的敵手?因此一場混戰下來,不但無上天魔不,那時候他還叫元元子,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就連那兩位碩果僅存的前輩高手,也在這一場鬥法之中先後隕落,一時之間,魔門精英幾乎損失殆盡。甚至,就連本來親逾同胞骨肉的兩大宗門,到後來也竟成了對頭冤家。魔門北宗後來分裂為陰鬼派、玄陰教、北邙派、血煞教等諸多門派,也都由此而起。”


    平凡聽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這便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了。倘若那位元元子道長不曾得過這件寶物,也不會有後來一場惡鬥,更不至於累得整個魔門四分五裂、元氣大傷了。唉,如此如來,這件一氣化神鼎非但不是好東西,還是一件天大的害人惡物哩!”王道乾道:“誰說不是呢?可是為了長生,那又有什麽法子?隻要能夠先一步練就之軀,便能多一分存活的機會,否則一旦別人的修為勝過了你,你也遲早難逃被人傾軋,甚至被人吞噬的命運。”平凡奇道:“咦,這又是為了什麽?”


    王道乾搖了搖頭,答道:“主公有所不知:我們神宗魔門,與玄門道家挑選弟子時大不相同,在門徒的挑選上道家講究萬中選一,務求品性根骨一切都是上上之選,又反複考驗過了,才會傳授真傳大道。而我們神宗魔門卻是另外一樣,隻要入門就傳授無上大道,一路順境修為高漲者便是真傳弟子,稍有挫折的便舉手滅去,不留世上,免得遺笑。主公你想,在這等環境之下,又有誰敢不努力修持,刻苦上進?一旦稍有懈怠,別說遇上外敵,便是師門長輩,也決計容你不得。”平凡聞言一驚,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都說魔門弟子行事狠辣,怪僻異常,原來他們自從初入門時,便被人當做牲畜一般,這等弱肉強食,非生即死的環境下,又能出得了什麽好人?至於同門隻見相互傾軋,那就更加不足為奇了。”想到此處,心中登時了然。過得片刻,又問:“既然那位元元子道場已然下落不明,那麽這件事情,也該了結才是,為何後來又會出現無上天魔這號人物,其中難道又有什麽波折不成?”


    王道乾微微頷首,說道:“是啊!那位元元子道長吃了這次大虧,終於明白了就算一人之力再強,也絕不能與整個門派為敵的道理,於是痛定思痛,決定傷好之後,大肆招攬門徒,等到門下弟子成了氣候,再來找迴這場子不遲。”


    “元元子傷好之後,在極北之地收了一男一女兩名弟子,將生平所學傳了下來。他經過上次一役,不敢再信別人,因此所傳道法雖多,卻都隻是一鱗半爪,沒有一套完整的修道法訣。時日一長,這二人自然法訣,於是一番計議之下,決定從趁元元子閉關的這段時間裏,從師父的藏書庫中,偷看一篇大道法訣,合二人之力記誦下來,等修道有成,便離了這名魔頭自立門戶。想來元元子脾氣暴躁,平日傳授法訣之時,定是非打即罵,不當人子來看,不然這二人好容易有此機會,又怎會生出叛師之念?”


    “可是計劃雖好,但若真要潛入元元子的書庫偷看藏書卻又談何容易?二人一番觀察之後,終於在幾個月後尋找了一個空檔,偷偷潛入了藏書閣中。從後人筆記之上看來,似乎二人第一本翻閱的,便是一本《修羅魔道da法》。”平凡聞言一怔,忙問:“《修羅魔道da法》?這又是什麽?”


    王道乾道:“說起這篇法訣,雖然精微奧妙,達於極點,然而並非教人煉道長生,而是記載了許多極其陰毒厲害的邪門法術。梵語中的‘修羅’,便是魔鬼的意思。”平凡哦了一聲,說道:“後來便怎樣了?”


    王道乾道:“後來他二人憑借一己智慧,居然隻看了區區兩遍,便把這本魔門秘傳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他二人記下書中內容,當下也不停留,淙淙將法訣刻在玉簡之上,當晚便離了師父,躲到山下去了。等到元元子出關,卻見不到這兩位徒弟,自然大為震怒,可是他們早有防備,連夜遠走高飛,就算元元子道長法力通神,也無法找出這兩名弟子的下落了。也正是由於這一件事,元元子道長大為震怒,念頭一轉之間,便懷疑到了魔門南宗的頭上。正好他不久前才與南宗起過爭執,被兩位前輩高手打得重傷垂死,這時舊恨未去,新仇又來,他再也忍耐不住,終於把心一橫,決定下山之後,便把魔門南宗一舉殲滅。”


    平凡登時想起在思過崖後洞所見的骷髏,以及石壁上所刻的武功劍法,不禁“啊”的一聲。方證道:“怎麽?”令狐衝臉上一紅,道:“打斷了方丈的話題,恕罪則個。”


    王道乾點了點頭,說道:”算來那時候連你師父也還沒出世呢。魔教十長老攻華山,便是想奪這部《葵花寶典》,其實華山派已與泰山、嵩山、恆山、衡山四派結成了五嶽劍派,其餘四派得訊便即來援。華山腳下一場大戰,魔教十長老多數身受重傷,铩羽而去,但嶽肅、蔡子峰兩人均在這一役中斃命,而他二人所筆錄的《葵花寶典》殘本,也給魔教奪了去,因此這一仗的輸贏卻也難說得很。五年之後魔教卷土重來。這一次十長老有備而來,對五嶽劍派劍術中的精妙之著,都想好了破解之法。衝虛道兄與老衲推想,魔教十長老武功雖高,但要在短短五年之內,盡破五嶽劍派的精妙劍招,多半也還是由於從《葵花寶典》中得到了好處。二次決鬥,五嶽劍派著實吃了大虧,高手耆宿,死傷慘重,五派許多精妙劍法從此失傳湮沒。隻是那魔教十長老卻也不得生離華山。想象那一場惡戰,定是慘烈非凡。”


    平凡道:“晚輩曾在華山思過崖的一個洞口之中,見到這魔教十長老的遺骨,又見到石壁上刻下的若幹題字。”衝虛道:“有這等事?題字中寫些甚麽?”令狐衝道:“有十六個大字,寫的是‘五嶽劍派,無恥下流,比武不勝,暗算害人。’此外還有許多小字,都是咒罵五嶽劍派卑鄙無賴,不要臉等等。”衝虛道:“華山派怎地容得這些誹謗的字跡留在石壁之上,這倒奇了。”令狐衝道:“這石洞是晚輩無意中發見的,旁人均不知道。”當下將如何發見這石洞的經過說了,又說那使斧之人以利斧開山數百丈,卻隻相差不到一尺,力盡而死,毅力可佩,而命運之蹇,著實令人可歎。


    王道乾道:“使斧頭的?難道是十長老中的‘大力’範鬆?”令平凡道:“正是!石壁上刻有一行字,說‘範鬆趙鶴破恆山派劍法於此’。”


    王道乾道:“趙鶴?他是十長老中的‘飛天’。他是不是使雷震擋的?”


    平凡道:“這個晚輩卻不知道,但石洞中地下,確有一具雷震擋。晚輩記得石壁上題字,破了華山派劍法的,是兩個姓張的,叫甚麽張乘風、張乘雲。”


    王道乾道:“果然不錯,‘金猴’張乘風,‘白猿’張乘雲,乃是兄弟二人,據說所使兵刃是熟銅棍。”平凡道:“正是。石壁上圖形,確是以棍棒破了我華山派的劍法,設想之奇,令人歎服。”


    王道乾道:”從你所見者推想,似乎魔教十長老中了五嶽劍派的埋伏,被誘入山洞之中,囚禁了起來,無法脫身。”令狐衝道:“晚輩也這麽想,料想因此這些人心懷不平,既在石壁上刻字痛罵五嶽劍派,又刻下破解五嶽劍派的法門,好使後人得知,他們並非戰敗,隻是誤中機關而已。石壁上所刻華山派劍法,確是精妙非凡,我師父師娘似乎並不知曉。此中緣故,晚輩一直大惑不解,適才聽了方丈大師述說往事,才知華山派前輩大都在此役中喪命,這些高招就此失傳。恆山、泰山等四派想來也是這樣。”衝虛道:“確是如此。”


    平凡道:“在魔教十長老的骷髏之旁,還有好幾柄長劍,卻是五嶽劍派的兵刃。”


    王道乾出了一會神,道:“那就難以推想了,說不定是十長老從五嶽劍派手中奪來的。你在後洞中所見,一直沒跟人說起過?”令狐衝道:“晚輩發見了後洞中的奇事之後,變故迭生,一直沒機緣向師父、師娘提起此事。


    平凡知他其意所指,說的是盈盈,他言語中比喻不倫,不過總是一番好意,當下喟然不答,尋思:“風太師叔這些年來一直在思過崖畔隱居,原來是懺悔前過,想是他無麵目見武林中同道,因此命我決計不可泄露他的行蹤,又說從此不再見華山派之人。他一生遭遇極慘,數十年來孤單寂寞,待我大事一了,須得上思過崖去陪陪他說話解悶才是。我現下已不屬華山派,去拜見他老人家,不算是不遵囑咐。”


    三人說了半天話,太陽快下山了,照映得半天皆紅。


    王道乾道:“華山派嶽肅、蔡子峰二人錄到《葵花寶典》不久,便即為魔教十長老所殺,兩人都來不及修習,寶典又給魔教奪了去。因此華山派中沒人學到寶典中的絲毫武功。但兩人由於所見寶典經文不同,在武學上重氣、重劍的偏歧,卻已分別跟門人弟子詳細講淪過,華山派後來分為氣劍兩宗,同門相殘,便種因於此。說這部寶典是不祥之物,也不為過。”平凡點頭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本來就是這個道理。”王道乾道:“魔教得到了嶽蔡二人手錄的寶典殘本,恐怕也沒甚麽得益。十長老慘死華山,那不必說了。令狐掌門說道,任教主將那寶典傳給了東方不敗。那麽兩人交惡,說不定也與這部手錄本有關。其實這部手錄本殘缺不全,本上所錄,隻怕還不及林遠圖所悟。”


    平凡問道:“林遠圖是誰?”王道乾道:“嗯,林遠圖便是你林師弟的曾祖,福威鏢局的創辦人,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鎮懾群小的便是他了。”令狐衝道:“這位林前輩,也曾得見《葵花寶典》嗎?”方證道:”他便是渡元禪師,便是紅葉禪師的弟子!”令狐衝身子一震,道:”原來如此。”方證道:”渡元禪師本來姓林,還俗之後,便複了本姓。”


    平凡道:“原來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威震江湖的林前輩,便是這位渡元禪師,那真是料想不到。”那天晚上衡山城外破廟中林震南臨死時的情景,驀地裏湧上心頭。


    王道乾道:“渡元就是圖遠。這位前輩禪師還俗之後,複了原姓,卻將他法名顛倒過來,取名為遠圖,後來娶妻生子,創立鏢局,在江湖上轟轟烈烈的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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