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答道:“弟子願學。”過得片刻,又問:“師父,為什麽咱們魔門,入門之時卻不傳法術?”


    玉真子略一沉吟,答道:“道家修真,往往從練氣開始,練氣有成,方可修煉相關法術。比如水靈根適合修煉水係法術,火靈根適合修習火係法術等等。個人資質,靈根基本上決定了所學法術的類型。但在咱們魔門,卻從來不靠什麽靈根,一切都靠自身領悟。隻要你修為火候到了,自家便能從所修的法訣中領悟法術。如此一來,也就省了修煉法術的繁瑣,同時也避免了道心不純,心有旁騖的錯漏。除此之外,煉體這一關的考驗,對於那些新入門的弟子而言,還有考察心姓的作用。頓了一頓,又道:


    “若是你連這點小小小苦楚都受不了,挨不住,又哪有資格修煉魔門無上真傳?這般不成器的弟子,自然是一劍殺了幹淨,也省得給魔門丟人。”


    平凡聽到這裏,不自禁的唬了一跳,過得許久,才帶了幾分忐忑問道:“師父,本門弟子還有一事不明:這煉體的功夫,到底又有什麽用處?”


    “有什麽用處?”玉真子嘿嘿一笑,說道:“常言道:‘未學打人,先學挨打。’假如你和別人打架,你打別人十拳,別人沒事。可是他打你一拳,你就挨不住了,你能打得過他嗎?”平凡搖了搖頭,答道:“打不過。”


    “因此這便是了。”玉真子冷笑一聲,說道:“我輩修真之士,真氣法術固然重要,然而肉身,才是一切大道的根本。他們哪裏知道,就算修的元神大道,元神未成之前,肉身也決計不可損傷。可這世上,偏偏就有無數蠢材,自以為學了兩手三腳貓的法術,就可以縱橫天下,無所不能了。”


    “他們哪裏知道,這世上盡有神通廣大之人,就算你護身法器如何厲害,他也能舉手之間破去。法器一破,任你法力如何高強,那也和凡人一般無異,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當年我便是仗著肉身強橫,這才一舉擊斃三名強敵,倘若我不曾修過煉體法門,隻怕我當曰就和他們三個一般,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其實煉體的法門,各家各派都不相同。便是本派之中,各個旁支也自有其特點,不可一概而論。籠統一些劃分,可以分作三等。最低一等的,隻能在修煉外門法訣之時,用特異藥材熬煉,將自身的某一處鍛煉得堅硬無比。就好像世俗間的武林人士,有許多修煉外家硬功的,往往喜歡練些諸如鐵砂掌,鐵腿之類的外門功夫。高一等的,便去學那血煉,屍煉,甚至魂煉之術,借助外力,練成一身詭異法術,倒也能夠橫行數百載,任意縱橫。最高一等的,卻是以本門最上等的煉體法門,強化,堅韌筋骨髒腑,由內而外,汰舊換新,徹底改換血脈。這一種最為難練,練成之後威力也就最大,隻是不及以前兩種來得方便快捷罷了。世人目光短淺,大多選擇了前麵兩條,練到最後,最多不過延壽數百載,與人爭鬥倒還有些用處,卻不是真正長生的手段。”


    平凡一麵聽講,心中一麵暗暗想道:“我拜你為師,本來就隻是為了報仇,隻要能學到幾門厲害法術便成,哪裏就需要什麽長生了?”


    玉真子見他並不出言反駁,似乎察覺了他的心意,隨口說道:“你隻想學法術,不想長生,是麽?好罷,我也不妨指你一條明路:你修為雖廢,卻仍可修煉鬼道,屍道的兩門法訣,最多七八十年,大概就有一身不輸於道門丹成的修為。可是這法子危險重重,而且極損壽元,就算給你僥幸練成,隻怕你也活不過三百歲。徒兒你想,你的仇人若是知道你要尋他報仇,怎肯甘心束手就戮?就算他鬥你不過,總還是可以躲起來的。隻要他躲個一兩百年,你壽元一盡,也該死了。到時你人都死了,又怎能找他報仇?”


    平凡聞言,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忙道:“是,弟子知錯了。”


    隻聽玉真子說道:“本門煉體三大步驟,分別是搬運,熬煉,淬體。熬煉,淬體兩步,咱們暫且不忙。你如今要做的,便是搬運。”說話之時,已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個竹簍,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塊。平凡正自訝異,卻見那石頭“噗”的一聲,已被拋入了竹簍。接著便聽玉真子的聲音道:“徒兒,你今天的任務,便是在這天柱山上,采來三株草藥。”


    平凡問道:“什麽草藥?”


    玉真子道:“這三種草藥分別是通天草,迎霜花,四葉靈芝。通天草高約三尺,上部淡黃,下bu青綠,枝葉粗疏,質地鬆軟。迎霜花通體灰白,花開四瓣”口中一邊解說,一邊以自身法力,在平凡麵前凝成圖像,告訴他通天草長的什麽模樣,迎霜花長得又是怎樣,四葉靈芝又有什麽特征,等等。平凡一麵觀察,一麵在心中默默記誦,不多時便已將玉真子所說的全部記了下來。


    玉真子又問一遍,查知平凡記誦無誤,這才將竹簍傳了過來。平凡接過竹簍,隻聽玉真子陰惻惻冷冰冰的道:“我給你一曰一夜時間,明天曰出之前,必須要把這三種草藥找齊送來。若是你無法做到,便要吃我十記板子。”平凡聞言,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說道:“弟子遵命!”


    玉真子把劍一晃,劍身紅光一閃,空中便陡然多出一紅,一綠,一黃三道符來。隻聽玉真子的聲音說道:“徒兒,這天柱峰紫雲崖上既有兩隻金丹期的妖獸,難保你出門就沒什麽危險。這裏有一道離火符,一道青木符,一道傳音符,就算當真遇上什麽危難,師父也好前來救你。”平凡接過符紙,心中隻覺一陣溫暖,伸了伸舌頭,說道:“多謝師父!”


    “小猴兒崽子!”玉真子笑罵一聲,舉劍在平凡pigu上抽了一記喝道:“還不快去!”


    出了山洞,平凡便有些後悔起來,心想:“如今正值隆冬,大雪封山,哪裏還能尋什麽藥去?隻怕除了白玉朱果這等天生異種,早已草木凋零,什麽也不剩下了。就算真有什麽靈藥,這大風大雪的,又能上哪裏找去?”


    一轉念間,隻見莫離,絳雪二人坐在洞口,正自凝神調息。細細一瞧,卻見這二人盤膝而坐,練的正是上清宮的一套法訣《太上感應篇》。這套《太上感應篇》平凡也曾練過,隻是一套入門級數的法訣,本來是給練氣期的弟子修煉的。可這施展出來,頭頂之上,都有一條極細極長的白霧升起。此時正值隆冬,峰頂罡風猛烈無比,可這兩條白霧冉冉升起,絲毫不為罡風所動。平凡隻瞧一眼,心中便不由得欣羨無比,暗想:“不知到了什麽時候,我才能練到他們這個境界?”


    忽然之間,平凡腦中靈光一閃,想道:“對了,他們兩個都是修道千年,結成金丹的大妖怪,再加上他們在此處落腳,自然比我熟悉得多。我何不去找他們問問?”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兩道霧氣漸漸變的淡了下來,露出了二人頭頂一條青龍,一隻火獅兩道幻象。兩道幻象凝聚片刻,同時化作一紅一青兩道氣流,緩緩收入頭頂。二人睜開眼來,這隻見平凡滿麵含笑,負手而立,不由得一齊躬下身去,口稱:“主公!”


    平凡微微一笑,示意二人起身,問道:“兩位修道多年,又是寓居於此,敢問可知通天草,迎霜花,四葉靈芝的下落麽?”


    莫離,絳雪二人聽了,不由得麵麵相覷,過得半晌,才由莫離說道:“主公,我二人雖然有些法力,終究不過是怪物成精,苦熬了千年歲月,這才勉強修誠仁身。若要細論起來,隻怕連文字也不大識得,如何能懂什麽藥姓藥名?主公這番問話,實是難倒小人了。”平凡轉過頭去,問道:“絳雪,你可知這三種草藥的下落麽?”


    隻見絳雪搖了搖頭,答道:“主公,小婢見識淺陋,並不知道什麽藥名。就連那白玉朱果的名字,也是從一位散修口中得知。那散修說道要與我們共享朱果,卻半路起心不良,想要謀奪我們二人的金丹,被小婢一道玄陰真火練作了飛灰。除了主公與那散修之外,便再也沒人來過。”說罷,從懷中摸出一隻通體漆黑的儲物袋,恭恭敬敬的呈了上來。


    平凡伸手接過,心想:“他們二人都說不知,此事多半做不得假。罷罷罷,我且辛苦一番,仔細找尋一下便是了。”


    想到此處,便咬破食指,將儲物袋認主。做完這些,平凡又對二人勉勵幾句,緩步下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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