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來到蓮兒住處時,一位婦人攔住她,這婦人是岑雙鵬請來伺候蓮兒的,她並不認識九公主,但是在九公主和荀燦進門時她就已經知道了消息,而荀燦她是認識的,眼前這位穿著華麗的小姑娘,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是誰,攔住她並不是不讓她進去,而是略大聲地給她請安,以此來給屋裏報信。


    這婦人的行為讓九公主皺了皺眉,忍不住心下嘀咕,不知道蓮兒跟荀燦在屋子裏商量什麽,還要背著她。她哪裏知道人家是好姐妹聊私房話,當然不好讓她這個“外人”聽見,所以才叫婆子守門的。


    她也是聰明的,不敢怠慢公主,就用這樣的方式先給裏邊一個動靜,然後才問公主是不是要見她們家夫人。她以這種方式提醒屋內人,是怕九公主走近之後聽見裏邊人的說話內容,因為蓮兒的興奮,她跟荀燦說話的聲音不算太小。


    婆子問九公主安的聲音一起,屋裏的說笑聲便停了下來,屋門一開,蓮兒先走了出來,荀燦緊隨其後。


    九公主看著二人臉上的笑容還未散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潛意識裏,她一直認為荀燦是屬於她的!至少那副身體是她的!


    蓮兒微笑著把九公主讓進屋裏,相比之下,荀燦對九公主的笑容就真實多了。九公主略昂著頭走進了蓮兒的屋子,四下打量一圈兒,不禁皺了眉頭。這就是岑雙鵬的家?怎麽這樣寒酸!


    這就是九公主不知道內情了,要不是劉仝賜婚賜得急,岑雙鵬還不可能成為這裏的主人呢,簡單收拾一下就住進來了,加之岑雙鵬明知現在局勢不穩。早將細軟之物換作方便保管的金銀之物,還哪有心思在家裏擺什麽值錢又拿不走的大宗物件呢?


    “九公主坐。”看著她的眼神,蓮兒有些尷尬,扯過一隻羊皮墊子往案幾旁一放,又把手中的手爐往九公主麵前推了推。


    “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九公主剛一坐下就問了出來。


    荀燦和蓮兒相視一眼,一齊選擇了閉嘴。告訴公主她們二人在聊蓮兒與岑雙鵬相處的私事?荀燦想的是九公主太小。還沒出閣,不方便說。蓮兒想的是九公主也是喜歡岑雙鵬的,那些私房話怎麽可能對她說。


    見二人不語。九公主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荀燦忙笑道:“實不相瞞,我叫人把你皇兄的芷玉琴拿到這裏了。”


    九公主一臉狐疑地看了看荀燦,是怕自己跟皇兄告密,所以才不說話的?有這可能。勉強信了。


    蓮兒一聽荀燦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是啊,正在這裏說著怎麽瞞過侍衛的呢,你就來了。”


    她這樣一補充,九公主便深信不疑了。頓了頓。道:“我皇兄請人協助他拿迴皇位,許諾事成之後把芷玉琴送給人家,你們把琴拿出來。他豈不是要失信於人?”


    荀燦還是剛知道劉棟把芷玉琴也獻出去的事,看她並沒有替劉棟追究的意思。忍不住想起之前九公主告訴她說劉棟把她的生命石給人了,當時九公主的眼神有些飄忽,她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看,她應該是心裏產生了怨懟,所以心情一直不太好。


    九公主雖然跟劉棟繞了個圈子,說石頭沒帶出來,可是在她沒說之前,劉棟是不知道她信口開河的什麽丹藥的事的,那他還想要九公主的生命石,根本就是在要九公主的命,所以九公主才騙他,精神上還有些恍惚的吧?


    荀燦越琢磨越是這麽迴事,突然覺得自己好遲鈍,很多事情總是懶得往深裏探究。可轉念一想,很多事情不知道,就可以少很多煩惱,比如九公主,如果她不往深裏想,就不會發現她一直敬重維護的四皇兄劉棟,竟然為了奪迴江山而枉顧她的性命,連劉仝都還不如。


    想著想著,忍不住朝九公主看了一眼,眼神裏帶了一絲憐憫。


    九公主看著有些發呆的兩個人,道:“我不是來問罪的,既然拿出來了,這樣也好,免得戰事一起,照顧不到就白白糟蹋了。”


    看她這樣一說,荀燦和蓮兒均鬆了一口氣,蓮兒笑道:“我去給公主倒杯茶來,隻是沒什麽好茶,公主別嫌棄。”她在向九公主表達善意,九公主也感受到了。


    “我想看看芷玉琴。”九公主淡淡地說道。


    蓮兒一滯,先指揮婆子抬了一隻長長的木箱來,打開箱蓋,道:“都在這裏,我還沒看過呢。”說著搬出三柄琴,並排放在案幾上。冰魄、聽蘭、芷玉。


    九公主伸手撫摸著芷玉,小心翼翼,指尖微微發顫。荀燦知道她在悼念兄妹之情,可是九公主一直沒有明著跟她說,相反還努力地壓抑她的負麵情緒,荀燦也就不好問。


    “我們彈琴怎樣?”九公主像是發現了什麽樂趣一樣,期待地看著蓮兒和荀燦。


    “好啊。”也許是為了化解剛剛的尷尬,二人竟然異口同聲。


    九公主聞言抿唇一笑,“我彈芷玉。”


    蓮兒讓婆子抬了兩張琴案來,三人各執一琴,整衣襟坐好。


    “彈什麽?”荀燦問了出來。


    “我看就彈《夢歸》吧。”九公主的聲音有些暗啞。也許她是想借此抒懷,剛夢見她的四皇兄迴來了,滿心歡喜,結果劉棟卻想要她的生命石。


    三張琴同時奏響了《夢歸》一曲,一時間,餘音繞梁,聞者駐足。


    曲子快結束的時候,九公主突然收了手,“啊”地叫了一聲,用手捂著腰部,似乎吃了痛。接著,她從腰間掏出一隻荷包,亮光一閃而過。


    剛剛停下手的蓮兒問道:“怎麽了?”


    荀燦則朝九公主走過去,想看看她哪裏傷到了。


    九公主愣怔了半晌,突然道:“燦姐姐,你坐迴去,跟蓮兒再彈剛才的曲子!”聲音裏含著不容置疑。


    荀燦見她麵色凝重,便依言而行。


    九公主把荷包裏的三塊石頭掏了出來,往她麵前的琴案上一放,目不轉睛地看著。


    婉轉的曲調再次迴蕩在整幢房子裏,不多時,王皇後送給九公主的那塊藍色的石頭亮光一閃,九公主倒吸一口冷氣,連眼都不敢眨一下。


    蓮兒不時地朝這邊張望著,漏掉了那眨眼即逝一道藍光。見九公主木偶般一動不動,蓮兒便收了心專注地彈琴,不多時,已沉浸在曲中。


    此時,那藍色的石頭光芒大盛,耀眼的藍光驚得三人目瞪口呆!


    蓮兒的手指僵在琴弦之上,那光芒立即黯淡下去,漸漸消失!


    九公主驚訝地望向蓮兒,一時合不攏嘴,一旁的荀燦也呆呆地看著二人,不明白石頭為何會發生這樣的異象。


    “蓮兒姐姐,你……再彈一遍好嗎?”九公主不自覺地稱唿她為姐姐,目光中帶著幾分探尋。


    蓮兒也有些被驚住了,“好。”沒有發覺聲音在微微顫抖。


    琴聲起,石頭沒有再放光。


    “怎麽迴事?難道是巧合?”九公主抓起琴案上的石頭衝著窗戶端詳一會兒,又湊近眼前仔細地看。


    荀燦沉思良久,道:“能不能是因為剛才這遍蓮兒彈得不夠專注呢?”


    蓮兒和九公主同時望向荀燦,荀燦忙道:“我也是瞎猜的,要不我們試試吧。”


    幾個人就開始了配樂試驗,一個時辰之後,她們三人已經確定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蓮兒用她的冰魄琴專注地演奏《夢歸》時,那塊能讓人冷靜下來的藍色石頭就會熠熠生輝,發出的光芒會隨著蓮兒的專注程度而不同。


    “太好了!”雖然還不知道這樣的異象代表著什麽,但是這個發現讓九公主十分興奮!“我想我發現了新的辦法!”九公主也不打招唿,一臉興奮地徑自離開了蓮兒的屋子,迴她的客房去了。


    “她發現什麽了?”蓮兒非常不解,“那石頭跟我的琴有什麽聯係呢?”


    荀燦道:“我也想知道。”


    晚上,岑雙鵬迴來一趟又匆匆離開了,留下滿院子的錦衣衛,囑咐他們照顧好這裏的人,都沒顧上跟蓮兒說句話就走了。


    蓮兒留荀燦陪她一起睡,荀燦找了個借口推辭了,她不習慣跟別人擠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蓮兒的房門就被九公主拍得山響。


    “蓮兒姐姐,快開門!”


    屋內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蓮兒爬了起來,“來了,等我一下。”睡眼迷蒙地去拉她的衣裳往身上套。


    九公主又去拍荀燦的門,“燦姐姐快起來,找你有事!”


    滿院子的錦衣衛當然認識這位九公主,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麽一大早晨就咋咋唿唿的,不讓別人睡覺。本來就一晚上沒敢睡的錦衣衛們,還沒到交班的時辰,看了她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哈欠。


    荀燦動作很快地收拾停當,開門走了出來。


    “什麽事啊,大驚小怪的?”


    九公主的眸子亮晶晶的,笑眯眯地盯著荀燦,“燦姐姐,我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快隨我去蓮兒屋裏,我要驗證一下我猜的對不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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